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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后方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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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着李景修一脸淡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他上前一步,凑到李景修耳边道:

    “皇兄,你九年前的兵法阵型里,应该还没有能护得王妃周全的法子吧……如今,大司马虽然拿的是朕的兵符,但是实际上听得却是你的指令,你觉得,朕会如何安心?”

    李景修站在原地,躲也不躲,斜睨着皇帝说:“陛下,臣的兵法只对外敌,不对朝堂。臣的王妃,也会护着大周的将士子民,不会平添战乱,她更会护着自己,不让臣担心。”

    “哦?是吗?”

    皇帝回身挑眉,看着李景修笑道:“皇兄对自己的王妃这么有信心?可是,朕这里有一份密报,却是王妃到达北漠当日,就回到隆城里饮酒作乐,深夜才归啊……”

    李景修眸色未动,只看着皇帝说:“陛下国事繁忙,竟然还担心着臣的王妃,这份密报,当真是价值千金。”

    皇帝讪讪的笑了笑,看着谢朔道:“朕倒是不甚关心,只是太师恰好在北漠有旧友,时不时的书信往来,倒也提过一些。”

    “旧友?”

    李景修看着谢朔冷笑道:“本王倒不知,太师跟北漠的行医氏族,还能称兄道弟,兄友弟恭?”

    谢朔闻言一滞,片刻后笑了笑说:“王爷过奖了,老臣也是最近才知道景阳王妃也是行医氏族的后裔,臣这位小友,说来还是王妃的弟弟。”

    李景修的眸子又冷了几分,他踱步上前,走到谢朔跟前,冷声道:

    “太师,往日里朝堂之争,本王可以当做家事,关门不语。如今,正值两军对垒,数十万将士浴血沙场,如果此时……有人生了二心,本王,定不放过。”

    李景修的眸子直视着谢朔躲避的目光,看了他半晌,只这目光里的寒意,就让谢朔半天不敢抬眸回看。

    “皇兄……”

    皇帝见谢朔不语,抬步走过来打着圆场:“朕知道,这几个月来皇兄为了国事忧心忧虑,可是如今,朕身子大好,太师也熟悉朝政,皇兄你……”

    李景修回身看着皇帝,冷笑着说:

    “陛下,这大周王朝,臣本就无心接任,陛下多年来处处顾及,臣行之惶恐,莫敢不从。

    多年的朝堂君臣,臣恪守礼法,遵从祖制,党争纠纷,臣处处退让,直到退无可退,才会出面调停,以平政事。

    如今西凉来犯,陛下征兵,臣将十万戍边军队交还给朝廷,宁安王重伤,本王的王妃只身赶赴前线,诊病就伤。

    此时,皇兄想让臣置身事外?

    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李景修抬眸看着皇帝,眼里平静且坚定。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谢朔,冷声道:“本王如果没记错,陛下昏迷之时,还是谢大人率领群臣,举荐本王出任摄政王。

    怎么,如今陛下醒来了,谢大人倒是自己想坐这摄政王的位置了?”

    不等谢朔回话,李景修对皇帝说:

    “两军交战,纪元信任臣下,当年兵法阵法臣已悉数传授,兵马粮草,白太傅也已安排妥当,臣定会恪尽职守,监督军工粮草的运输。

    不会让人掣肘,更不会让人借着这次西凉起兵之事,乱做文章,中饱私囊,霍乱朝纲。”

    皇帝看着李景修言语冷冽,眸子里更是不由分说的凌厉狠绝。

    “罢了,”

    皇帝笑了笑说:“皇兄难得如此直白,既然大司马都愿意听从皇兄的指挥,那朕这个皇帝……也只能乐得轻松了,不是吗?”

    李景修看着皇帝,退后三步,拱手道:“此次西凉一战,如果大周全胜而归,臣请陛下赐邑封地,远离上京,余生不归。”

    皇帝眼眸一亮,他看着李景修说:“皇兄愿意放下朝堂?”

    “西凉一战,可保十年安泰,如果此战胜利,臣无忧朝堂,只愿与王妃归隐,封邑赐户,只做一方诸侯。”

    李景修抬眸看着皇帝,眼神清冽,问心无愧。

    “好!”

    皇帝转身回到龙座上,看着李景修说:“这一战,兵马调遣,后方粮草军工,朕就请景阳王做主,此战之后,景阳王可选京外封地,举家离京。”

    “谢陛下。”李景修拱手向皇帝告退。

    一旁的谢朔眼眸里却有不甘,他从眉眼之下,抬眼睨着李景修,心里想着自己和齐风遥的交易。

    “李景修死,谢家的孩子登基为帝。”

    “那如果容妃生的是女儿呢?”

    “本世子自会偷天换日,让他成为皇子。”

    “皇家血脉不可乱。”

    “谢大人自己的血脉,也可以,不算乱。”

    齐风遥看着谢朔的时候,一脸的了然……

    谢朔除了谢微漠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府外圈养的妾氏不计其数。

    如果,谢微漠为皇帝生的,不是儿子,齐风遥也有办法,让谢朔的私生子成为皇子。

    再不济,齐风遥自己也可贡献一二。

    总之,谢朔要的是北周朝堂至高无上的权利。

    齐风遥要的是景阳王李景修身死,还有北周朝堂不宁罢了。

    谢朔看着李景修离去的背影,对御座之上的皇帝拱手道:

    “陛下,您当真相信,景阳王愿意交出京畿重权,只为了跟景阳王妃归隐山林?”

    皇帝拍了拍手下的龙头手扶,笑着说:“不然呢?朕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皇帝看着谢朔,嘴角挑着:“你方才又不是没看到,我这位好皇兄,原本是隐忍低调的性子,如今为了西凉一战,趾高气昂,言之凿凿……不准朕动西凉兵马调配和粮草补给……

    再说,现在朝堂之上,除了太师手下的吏部、户部,剩下的礼部、兵部都是景阳王的人,工部和刑部又有白太傅和刘盛元这大理寺卿看着。

    朕,又能耐他如何?”

    谢朔俯首一礼道:“是老臣无能,老臣会……”

    皇帝厌烦的摆摆手,“太师,你跟容妃已经做的很好了,朕不需要在一个权臣出现。”

    谢朔俯首帖耳的躬身:“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荣幸。”

    皇帝单手支颐,说道:“容妃甚得朕心,如今,如果容妃有孕,你这太师的位置也就坐稳了,安安生生的治理好六部,还朕一个太平吧。”

    说完,不等谢朔再谢,就挥手让他退下。

    皇帝坐在龙椅上,撑着头,心里越发的清明。

    宁青樱死后,着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了他一个人……只有这个时候皇帝才能看清,眼前这个沉寂多月的朝堂之中,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李景修不足惜……

    他毕竟是景阳王,如果要反,一早就反了。

    从前的种种不奈,只不过是自小而来的嫉妒和愤懑,这一次,自己昏迷多月,李景修不偏不倚的主持朝政,却没有接任摄政王。

    这样的心性和举动,让皇帝看得清楚。

    后来,宁青时带着身孕,入宫为自己拔毒。

    宁青时三十日以来的尽心尽力,针清余毒的医术,让皇帝看的明白,如果李景修想要自己的性命,根本不用在宫宴下毒,只在宁青时的几百根银针之下,取人性命,轻而易举。

    这么多年,终究是自己的执念,摈弃了兄弟之情,也终究是着皇位之上的高处不胜寒,让亲生兄弟渐行渐远。

    皇帝轻叹一声,心道:如果,你愿意带着你的心上之人,远离上京,远离朝堂,不再握着十万大军,不再掌控朝堂风云。一座城池封地而已,朕定会准了你的余生太平。

    …………

    …………

    李景修转身回到王府,就吩咐九思让黑甲卫四散看着太师府和户部。

    朝堂之上,其他的他都可以让,其他的也都可以乱,但是这次的军粮补给,不能乱。

    前方有他的人,更是有他的命。

    白文钦借着跟紫陌大婚,以上京商会的名号,向朝廷捐赠了军银百万余两,更是不遗余力的筹集了几十万石粮草。

    李景修悉数收下,再言重谢。

    纪元率领的大军势如破竹,兵法诡谲。

    西凉的骑兵弯刀有备而来,战力勇猛。

    五天一交锋,半月一大战。

    一来一回之间,前方战事延绵三个多月。

    从数九寒天,到三月化雪,往来西凉和北周的战报就没停过。

    战报也不再送入宫里,而是尽数送进景阳王府内,让景阳王自行决断。

    李景修收到的军方战报内容也多是:

    “两军交战,各损三成。

    胜负之间,焦灼不下。”

    只是纪元给他私下寄来的密报里却写着:

    “西凉王病重,王位之争伊始,新王登基之日,战争结束之时。”

    最后,纪元总不忘写一句:“王妃安好。”

    三月的上京,安静的仿佛去年的春日初见一样,岁月无虞,庭前雪融草长。

    这里的一切,仿佛并没有被前线的战争打扰。

    景阳王府里,肉圆子长的结实,五个月大的他,都可以稳稳当当的坐在床榻上,还时不时的伸手去勾着李景修腰间的玉坠,一把握在手里,自己嬉闹把玩。

    李景修看着肉圆子,他知道,这场战争虽然已初见分晓,可是西凉王庭的战争却才刚刚开始。

    西凉的王庭之中悄然改变,是宇文祐还是齐风遥,仍未可知。

    他的宁青时,肉圆子的阿母,只愿远离王庭,只要不卷入纷争,归期可期。

    “母……”

    肉圆子看着手里羊脂白玉的玉佩,含糊不清的叫着:“母……啊……”

    李景修伸手将肉圆子抱在自己的怀里,软软小小的一只,抱起来跟一直狸猫一样的重量,可是这孩子的眉眼之间,分明就是他心上的那个女子的模样。

    “青时,止战将歇,卿可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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