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飞花令
酒过半巡,宁青时来了兴致。
“白公子,你这芙蓉楼为什么叫做芙蓉?难不成之前你有什么红颜知己,面若芙蓉?”
宁青时喝着酒,眼神睨着白文钦和他身边坐如雕塑的紫陌。
白文钦看了紫陌一眼,十分坦然的说:“我只有紫陌一人,哪里来的什么红颜知己。”
青陵笑着不肯放过他,再问:“那你这芙蓉楼为何唤作芙蓉?”
白文钦一把折扇摇的潇洒得意,他悠悠的念道: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我只希望在这里吃肉喝酒的人,都可以心意潇洒,暂缓尘埃。”
宁青时饮下一口酒,笑着附和道:“好酒,好诗!今日姑娘我开心,不如我们开场行酒令,就做飞花令传口,如何?”
青陵笑着答应:“这主意不错!来了上京这么久,整日打打杀杀,我们都忘了自己在北漠读过书,也是写过诗词的姑娘家呢!”
赤风在一旁也说道:“姑娘开心就好,赤风自当奉陪。”
紫陌向宁青时拱手道:“听姑娘吩咐。”
宁青时笑了笑,看着紫陌和白文钦说道:
“那我们就以“情爱”二字,作诗传花,如何?”
青陵眼眸一亮,说道:
“我先来!这个我背的最多!”
宁青时举杯向青陵示意,以箸击案,为青陵伴奏作曲。
青陵看着眼前的酒肉,张口就到: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赤风接到: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纪康在一旁幽幽的说:
“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
白文钦高和一句:“不愧是纪康兄!这飞花令接的大气!”
宁青时敲击食案的筷箸停下来,指着白文钦说:
“你输了,饮酒!”
白文钦看了一眼紫陌,畅快的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抬袖拭唇,说道:
“要说情爱,在下深有其感,怎么会输!”
宁青时举杯,陪着他饮了一杯,抬手示意他起令。
白文钦将折扇合上,一双桃花浅眸只看着身边的紫陌,开口说道: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阁掩,眉敛,月将沉。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青陵一口清酒卡在喉咙,咳嗽着说:
“白公子,我们这是在行飞花令,不是让你写情诗……你这一整首诗说出来,我们怎么接?”
宁青时却十分有兴致的看着紫陌,说道:
“之前在北漠,紫陌对飞花令对的最好,这次白公子这题,不如就让紫陌来对。如果紫陌对的出,那就皆大欢喜,如果紫陌对不出……”
宁青时将手上一整壶的烈酒摆在台案上说道:
“那就是白公子犯规,当饮尽这一满壶,可好?”
白文钦看着宁青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神助攻,满意的笑了笑,看向紫陌说:
“紫陌,小可今夜的安危,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你可得救救我啊。”
紫陌没有看他,只看着宁青时面前的一壶烈酒,片刻后,吟吟说道: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据引山洪。
往日豆蔻枝头梦,惊醒朦胧满堂红。
摇晃怕得人来问,推托杯中酒意浓。
又抑得满腔上涌,又思得何处错弄。
马具不好,桂花匆匆。
青春年少怎愿信,细雪遮山也迷瞳。
错相逢。”
宁青时愣了一瞬,看向白文钦时,就发现白文钦看向紫陌的眼眸里竟然带了水汽。
“紫陌……怎么就错相逢?我也不是穿堂风啊!我今日出来,才跟阿母说过,我白文钦今生今世,只有你紫陌一人……你怎么……”
白文钦被紫陌气的,一张平日里口若悬河的嘴也说不利索了,他口不择言的说:
“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紫陌像是没有听到白文钦的愤懑,她只看着宁青时淡淡的说:
“姑娘,我对上了,他可否不用喝酒了?”
宁青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片刻后说道:“紫陌丫头,你这关心人爱人的方式还真的有趣。”
白文钦闻言委屈的说:“我宁肯喝酒……也不要被你这样吓一次。”
紫陌侧眸看了他一眼,说道:
“前段日子,你天天喝酒,如今我们姑娘面前更是烈酒,你这一壶下去,身体还要不要了?”
白文钦瘪嘴说:“我这身子,本就是你的,你要我就要。”
“我要。”
“什么?!”
白文钦不敢置信的说:“紫陌,你再说一次?!”
紫陌却不理他,只看着宁青时说:
“姑娘,该你了。”
宁青时捉狭看着白文钦和紫陌两人,也不点破,自己幽幽喝了一口酒,说道:
“情爱二字,我也是才懂。”
青陵问她:“姑娘感觉如何?”
宁青时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一汪清酒,盛了半杯,摇晃之间,倒影着室内烛火,盈盈秋水,仿佛就像是大婚那日李景修的眸子。
深不见底的漆黑里,总有一丝光亮,只为了她而燃烧着,让她沉沦其中,不愿重返世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宁青时笑着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白文钦摆手说道:
“好词,好诗!只是,我们在座的都对过了,姑娘的诗词如果无人对的上,那姑娘可就要饮酒喽。”
宁青时本来就是来喝酒的,她乐意之至的说:“喝就喝,反正是你白公子买单,我怕什么?”
说着,宁青时就拿起眼前的烈酒,倒了满杯,正要喝下,厢房的门就被人打开。
李景修现在门口,看着宁青时说:
“本王来对,如何?”
屋内的人都是一怔,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起来行礼,是不是不太合时宜?
众人还未反应,宁青时就笑道:“那王爷可得好好对哦,否则这杯烈酒入喉,怕是烧心烧肺,可得难受好一阵呢。”
李景修走到宁青时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酒杯,说道:
“终有弱水替沧海,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宁青时看着李景修,脸色绯红的说:
“江山美人,王爷可是贪心得很啊。”
李景修笑了笑,眼里只有宁青时,他说道:“本王从不贪心,此生只求一人、一屋便可。”
青陵是个胆子大的,她扬声说道:“王爷,我知道这一人指的必定是我家姑娘,那一屋,是说王府还是石头村呢?”
李景修看着宁青时说:“本王和王妃,以乾为顶,以坤为地,一生所求不过乾坤之间而已。”
青陵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
景阳王哪里要的是一间屋子,他这求的明明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李景修看着宁青时说:“走吧,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宁青时笑着将手交到李景修手里,莞尔道:“走吧,回家喝粥去……喝酒伤身,还是甜粥适合我。”
两位绝尘的身影翩然离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喝酒伤身?这场酒局本来就是她撺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