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走了
宁德崇入宫一整日,等到晚上回到宁安王府,才知道江氏今日的遭遇,他一气之下将整桌晚饭都掀了。
宁德崇在府中发火发了半宿,最后也只憋出一句:“第二日去找白太傅一同商议,再决定。”
江氏看着宁德崇拂袖离去的背影,眼眸里都是说不出的失望和无奈。
自家老爷,一直是这样。
早些年,齐氏还在的时候,宁德崇眼里就只有齐氏一人,府中大小事务,全听齐氏一人的,从没将她江氏放在眼里。
当年齐氏走后,宁德崇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从那之后就全然没了主心骨。
江氏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可是没成想,宁德崇却从不肯听她的建议,更是不肯将嫡妻的位置给她做。
江氏知道,宁德崇是真爱齐氏。只是,那又怎样,死人就是死人,总比活人差了口气。
这宁安王府,迟早都是她江氏做主。
江氏恨恨的让下人重新做了一顿晚饭,送到她的房中,她可不会亏待自己,在这府里,她还有宁若白,如今宁青樱也入宫,眼看着就要封妃。
她的好日子,在后头。
宁德崇几日的不理不睬,倒是让宁青时在石头村安心养伤,也乐得自在。
紫陌给她的药粉,疗效很好,不愧是宁青时自己研究的方子。
季景时每日除了读书写字,就陪在宁青时身边,给她讲画本,讲这天下的奇闻异录。
宁青时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整晚也不肯睡,硬要季景时陪着她,讲个通宵才作罢。
季景时每次看着熟睡的宁青时,就觉得心里很深的地方涌起一股暖流,更是会忍不住的想起来,他为她上药时,那白皙温润的肌肤,还有不堪一握的腰身。
九思在一边看的着急……
这清晓姑娘在此养伤倒不打紧,只是景阳王府里的奏折已经推挤如山,如今也不好拿过来,让自家主子,表露身份了。
“公子……”
这一日晌午,九思终究是忍不住了,景阳王府里的密报都在他这里放了三日,他要是再不给李景修,他的脑袋也就别要了。
“稍等。”
季景时在宁青时床边将最后一句故事讲完:“书生和公主,一起归隐田园,相爱如初,过上了美好幸福的生活。”
季景时看着宁青时闭眼安睡,才小心的起身,退出寝室,轻轻的关上门。
两个人站在院里的合欢树下,季景时面色冷淡的看着九思。
九思避开自家主子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三指厚的密报,双手呈上说:
“王爷,这都是这几日以来的密报,还有其他奏报,不太方便,小的就没带过来。”
“嗯。”
李景修接过来,淡淡应了一声。
嗯?!
九思心里苦涩,就这一个“嗯”字,是什么意思?主子这是打算继续演戏,不回去了?
九思想着,就面色幽怨的看了一眼寝室的方向。
“皇宫里头那位,有什么动静?”李景修看着密报,低声问九思。
九思急忙收回眼神,答到:“陛下近期得了宁安王的女儿,正在和太后谈论封妃的事情。”
“白太傅,柳太尉,还有大司空那几位,有什么动静?”
李景修看完了密报,眉头渐渐皱起来。
“都没什么举动,新皇登基,他们几个倒还算安分。”九思回答:
“前段时候,有人在暗中收集这些大臣的信息情报,我们本来查到了济世药房,却被清晓姑娘……哦,也就是青时姑娘的出现打断了,如今这些大臣的信息情报,也再无后续,所以……”
九思抬眸看着李景修,问道:“我们还继续查吗?”
李景修垂眸看着九思,说:“不然,你以为我这几日在做什么?”
九思连忙低头,拱手道:“属下知错……”
李景修摆摆手,看了眼寝室的方向说:
“里面这位,清晓姑娘,姓宁,名青时。
如果,本王没记错,刚刚入上京的宁安王家中,也有一位女儿,叫做“宁青时”,她的母亲就是宁安王娶的西凉女子,齐冷,前些年病故了。
如此,前前后后,倒是都对的上了。”
九思略一思索,张口就到:“宁安王,那也算门当户对了。”
“嗯?”李景修挑眉,问他:“什么门当户对?”
九思怪自己嘴快,连忙解释说道:“属下是说,跟白太傅,白太傅的公子,白文钦,门当户对。”
李景修面色淡淡的说:“可是,她说她喜欢本王。”
九思笑着答:“宁安王的嫡女,和咱们王爷,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李景修轻斥一声说:“我看你是太久没有回王府了,忘记本王的地牢有什么刑法利器,如今张口闭口都是儿女之事,你脑子里可还有别的?”
九思委屈,他憋着最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说道:“明明是王爷您,一直就在这里不肯走。”
“你暗自在嘟囔些什么?”
李景修上前一步,看着低头不语的九思,眸色不善。
“属下再说,上京的赶考时间就是这两日了,公子您之前对清晓姑娘说的的身份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如今也该走了……”
九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又触动了逆鳞,让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是时候了。”李景修摩挲着指间,对九思说:“跟府上说,我明日回去。”
九思闻言,喜不自胜,眉毛都要飞起来了,笑着应到:“遵命!”
李景修看着九思飞奔离开院落的背影,转头看了看房里的人,轻叹一口气。
“宁青时,清晓。”
李景修自顾自的笑了笑说:“你最好和济世药房的案子并无干系,否则……你这丫头的心思,也太过深沉了。”
趴在床上酣睡的宁青时没有听到园子里的谈话,她在梦里梦见方才季景时讲的故事,那个俊秀的书生,和淘气的公主,果真就在一起了。
幸得圆满,缠绵悱恻。
宁青时睡颜上,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沉。
季景时坐在一边,从锅里一勺一勺的盛出一碗白粥放在桌子上。
整个屋内都弥漫着白粥香甜的气味。
“醒来了?”
季景时温柔的说:“粥也好了,我让九思去买了烧鸡,很快就到。”
“烧鸡?”
宁青时起身,坐在季景时面前,问他:“怎么今日这样大方,肯买肉给我吃了?”
季景时将一碗粥放在宁青时面前,说道:“吃吧,我刚刚吹过,不太烫了。”
宁青时甘之如饴的接过来,喝了一口,惊喜的说:“还放了蜜糖?怪不得这么香甜!”
季景时看着宁青时满足的表情,笑着说:“你开心就好。”
“嗯?不对……”
宁青时放下粥,问他:“今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前几日,对你不好吗”季景时笑着反问。
宁青时想了想说:“也很好!”
季景时看着她的笑容,不由得伸手过来摸了摸宁青时的发梢,爱怜的说:
“你的伤快好了,什么时候回去?”
宁青时笑着问他:“你在……赶我走?”
季景时笑了笑,摇摇头说:“是我要走了。”
宁青时想了片刻,问他:“是上京考试的日子要到了吗?”
季景时点点头。
“没事,你去吧,上京考试也就十几日,我在这里等你就是啦。”
宁青时笑得天真无害,仿佛真是季景时新娶的小娘子一般,一心等待着夫君高中回来。
季景时看着宁青时,半晌不说话,眼眸里有些东西来来去去的,极力想压抑,却又翻涌上来。
“如果…我回不来了呢?”
半晌后,季景时哑声问她。
“你考得是武试?”宁青时歪头问他。
“文试。”
“那就对了,没有性命之忧,你放心去吧。”宁青时笑着回答。
“好。”
季景时答道:
“那,清晓姑娘,你就在此,等我回来。”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