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公路诡事
长夜将尽，皎月万古不朽，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光明。
西岭镇尹家，从晌午过后就开始设宴摆酒，一众青年人豪吃痛饮，意气干云。被岁月侵蚀的破院旧房都变得春风得意起来，伴随着欢声笑语和和煦春风，成为所有人心中美好的回忆。
日落时分，醉酒的他们聚集在槐树下，听尹沧弹琴。
凌晨时分，他们看着星星，又打开了最后的藏酒。
午夜时分，他们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当日出的淡渺晨光照亮万物之时，他们笑着和尹沧道别，说着下次再见要再喝它一天一夜的话语。
只有林燚知道，他们不会再见了。
驶出西岭镇的龙猫跑得轰隆隆，但是速度很快。众人也没想到这样一辆模样中古的老房车居然还这么有劲儿。
开车的是迟天逸，他是唯一一个有驾驶资格的。见到龙猫的时候他就很兴奋，一眼就看出龙猫的型号，甚至能准确地说出龙猫各项参数，百公里消耗为一个零点五石晶。
是的，这个世界的车不加油，用一种名为石晶的怪异磁石作为能量驱动。
沿着路出了西岭镇，几经周转，龙猫驶上了一条土路，颠得从没坐过车的密撒吐了一地。很快，他们就开出了山区，面前是一片坦途的荒原和湛蓝广阔的天空。一条笔直的青黑色公路向远处延伸，直通天际。
风在这里变得冷冽了起来，黄橙橙的枯草如海浪一般上下起伏。两边的土地缓缓向上延伸，形成了一片辽阔无比的巨大平原，一直到远处的山脚下，才依稀可见挺拔的松树和悠闲吃草的牛马。
这就是华国的西域，同一片天空下有荒原、山丘、雪山和森林等许多种景色，让人深感自然旷野的无边恢弘和人类的渺小。
“沿着这条路开，我们能到兮夜古城。”
耿小璇坐在副驾驶，认真地研究着地图。
“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申请到兮夜城总督的入城批复。”
入城批复？林燚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问道：“进入城市我们还要申请？”
耿小璇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地图，拿起一个鲜红的苹果，开始认真地削起皮来：“是的，每个城市都有总督，大城市每个区还有统尉。他们负责一个城市的安全。你知道的，人类生活区以外，总是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燚点点头，明白耿小璇的意思。这个世界和自己认知中的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古怪无比的邪祟。
“哥哥，你快看呀！那有一个好大好大的团子！”
小鹿突然兴奋地爬到窗户边，指着旁边一望无际的旷野说道。
众人顺着她短粗白胖的手指，只能看到如海浪一般的枯草和如倒扣巨碗一般的湛蓝穹庐。
小鹿能看得见邪祟？
林燚微微一思索，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她一开始就能看清楚无终的真身，并详细生动地描述为“尖尖头”。
于是林燚问道：“小鹿，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团子？”
小鹿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上露出思索的可爱表情，随后认真地回答：“就是团子啊。”
众人哭笑不得，想想也是，小鹿看不见具体的样子，只能看清个大概。
林燚又问:“那这个团子有多大？”
小鹿兴奋地伸着胳膊：“这么大！跟天一样大！”
这话一出，林燚笑不出来了。他转头看着外面湛蓝美好的景色，突然感到有一丝被注视的感觉。
有个我们看不见东西，跟天空一样大？
联想到之前遇到的各种古怪邪祟，林燚顿感汗毛倒竖。
会不会有个我看不见的怪物，比山还大，一直在观察着人类？
这个时候，一个被削好的苹果被递到林燚面前。耿小璇温柔地说道：“别想了，好好休息，只要上了路，我们就是安全的。”
“这话怎么说？”林燚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很甜。
“人类建造的东西，大部分都会加入一些禁制，来达到防止邪祟的目的。我听说这叫鲁班术。”
“鲁班术，这我倒是听过。但是没想到还能用来修公路”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旧的古董房车飞驰在荒原的孤独公路上，颇有一种公路老片的既视感。
“我们多久能到？”
“最快明天早上。”迟天逸回答。
林燚躺在最后一排，微微闭上了眼，困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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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犹如无尽的夜幕下的一点烛火在摇曳，日头完全沉下去之后，龙猫闪着橘黄色的大灯，停在了路边。
今夜他们决定不再继续前进了，在此处露营。还是熟悉的操作，老厨子密撒为大家伙儿做了一顿热汤加炖肉。橙黄色的营火和远处仍旧发白的夜空相互映衬，颇有一番滋味。
吃饱喝足，时间还早。迟天逸贱兮兮地凑过来，一边往营火堆里添柴，一边阴恻恻地问：“哎，你们听过公路传说没？”
“什么公路传说？”耿小璇十分期待，又忍不住有点害怕。
“这是我之前走南闯北时候听到的恐怖故事，非常离奇。说是有一个开夜车的司机，开着他的红色大卡车行驶在马路上。突然发现路中央有个皮球，弹跳着滚到了一旁。这个司机没在意，于是继续开”
迟天逸一边阴恻恻地继续说，一边不停地搅动柴火。很明显，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可是开着开着，突然又滚出来一颗圆圆的皮球。这下司机生气了，到底是谁，搞什么恶作剧？于是他停下车，下车去查看。你们猜他发现了什么？”
众人紧张地看着他，只见他故意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皮球，是人头！跳动的人头！哇——”
他猛地大喊一声，吓得小鹿尖叫一声猛地往后缩。
正当他哈哈大笑之时，林燚却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黑暗。
“有东西靠近了。”
短短一句话，就让众人瞬间紧张了起来，他们面色凝重地看向林燚，而林燚则十分沉着。他一手摸上血荆棘，另外一只手示意众人快点上车，锁好门。
很快，黑暗的荒原上开始弥漫一些淡薄的白色雾气。一群看上去非常瘦弱、但是异常高大的人形物体从阴影中缓步接近。
走得近了，林燚发现这群人形生物体表看上去非常模糊，似乎是糊着什么白色的粘稠东西。它的手指非常长，尖端是一种红到发黑的颜色。它也没有五官，整张脸由一整张肉褐色的皮包裹，可以看见里面蠕动着的骨头，和从脖子小孔里不断喷出的白色气体。
他们排成整齐的两列，身后都挂着锁链，拖拽着什么东西。似乎是感到非常窒息，不停地用一种极其微弱、不清不楚的声音咕哝着，向着林燚等人的方向走过来。
随着他的移动，林燚能够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似乎是一种混合了中药的香气。
此时此刻，林燚能够百分之百确定这肯定是某种邪祟！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这群人形物体拖拽的，竟然是一个方寸大小的马车。这个马车十分袖珍，像个玩具一般，但是装饰十分豪华，黄盖华鼎，精美无比。数条由细变粗的铁链从马车前端伸出，牢牢固定在那群人形物体之上。
而这个仅有玩具车大小的马车，却似乎有千斤之重，在人形物体的拉动之下缓缓前行，画面匪夷所思，看得林燚汗毛倒竖。
小小的马车被高大的怪物拉着，缓缓经过林燚的身边，然后停下。小巧的马车窗突然被从里推开，林燚听到一声尖利的女人笑声，随后一截白白的、比正常人类小上数倍的女人手伸了出来，快速地撩拨了一下帘子。
林燚看见一只红艳艳的东西一闪而过——那是个惨白如纸的白瓷坛子，上面贴着一张红纸。而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林燚！
骨灰坛！
林燚怒骂一声：“什么晦气玩意！”
他怒极，直接跳起来猛地挥刀而出！仅仅一剑，血荆棘就蒸腾着黑色的煞气直接将那小巧马车捏碎。伴随着一阵诡异的哀嚎，那群高大的马车夫原地化成一滩血水，小马车里的白瓷坛子咕噜噜地滚出来，突然生出数个血肉小手，撑起身子拼命逃跑。
“想跑？”此时的林燚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被邪祟手拿把捏的弱者。如今他身上所蕴含的灵炁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个小小的邪祟，见到他只有死的份！
他心头火起，直接三两步冲到那个诡异的白瓷坛子面前，刚准备一剑砍碎，却听到一个慌张的声音大喊：“大师！大师！手下留情！”
林燚一挑眉毛，心道这东西还会讲话不成？
但是仔细一辨别，却发现这个声音来自身后。
林燚回头，发现一个背着大竹篓的男人慌里慌张地冲到他面前：“大师别砍啊！这是庆忌！这玩意儿老值钱了！不能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