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路遇少年
另一边，林燚在西岭镇里闲逛，他好不容易找了家愿意收他碎金的杂货铺子，在轮番的太极拳里以不错的价格换到了一些货币。
这个世界的货币也以纸币为主，同时伴有面值较小的铜币。纸币面额主要有一百、五十、二十、十块、五块和一块，和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只不过纸币上的山河图案很陌生，林燚都没有见过。
林燚拿着一粒碎金子换来的几千块钱，开始在西岭镇破旧的商业街上逛了起来，他买了劣质双肩背包、粗制滥造的绳索、匕首、衣服、水壶一类，又买了许多容易储存的食物，比如西岭镇的特色主食馕饼。
这种特色面点被摊成一张大圆饼，上面撒着芝麻、玫瑰花碎、瓜子等调味品，口感香绵、松软，一口下去香气四溢，且十分抗饿。如果放置风干，则口感会在没有变化的基础上变得薄脆，十分便于储存，饿的时候掰下一块，炎热的夏天就着冰西瓜是当地人最喜欢的吃法。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西岭镇的商户歇业都很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林燚揣着钱，想了想，决定找个旅馆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可是当他来到店里那家唯一的旅馆之时，却被告知住满了。
得到这个消息，林燚疑惑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店家，对方眼神明显在闪躲，但是却一再地坚持真的没有空房间。
这是西岭镇唯一的旅店，住满很正常。但是也很不正常，不是他这种外地人，哪个来换山货的农夫会花钱住酒店？
要么当天往返，实在回不去的要么睡功德堂，古塔小院里睡满了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他不好说什么，自己又不是土匪，不能强迫别人。
他只好走出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微凉的晚风和破旧的房屋，木门被吹得嘎吱作响，有一种秋风萧瑟的荒凉之感。
林燚想了想，往功德堂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功德堂里都是行脚夫，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有些睡不着的掏出旱烟来咂着，两个小沙弥抬着一个油亮潮湿的木桶，再为他们分发稀粥，行脚夫们笑呵呵地接过，用方言说着感谢的话语，瘦巴巴的脖子一仰，喉头滚动着大口吞咽。
怪不得都愿意来这里，原来管饭。
林燚想着，抬脚进了功德堂。
两个小沙弥认出了这是白天跟着无终主持的那个人，随后向他作了一揖，便去请无终了。等到脸色白净的无终来到时，林燚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立春施主，咱们又见面了。”无终笑吟吟地说道。
林燚回以礼貌的微笑：“无终师傅，打扰了，天色已晚，旅店也住满了，我在你这儿将就一宿。”
无终双手合十，礼貌回答：“立春施主，言重了，同为修行人，玄门子弟借宿，岂有睡地板的道理，传出去无相寺怕是会闹大笑话。您随我来，这间功德堂虽小，但是还是有房间的。”
说着他带着林燚到了后院，白天被诵读声填满的院子此刻十分的寂静，原先坐满学生的屋子也漆黑一片。
林燚好奇地问道：“无终师傅，看你这地方也不大，孩子们都住在哪里？”
无终笑着回答：“有的让父母接回去，白天再送来，剩下的大部分都住在那里。”
无终指了指那坐漆黑的木塔，说道：“木塔之中除了供奉佛像以外，也为孩子们准备了被褥和地铺。”
林燚看着木塔，疑惑道：“这个木塔也不是很大，能睡下这么多孩子？”
无终双手合十：“施主莫怪，这间浮屠木塔确实简陋了些， 但是上下三层，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小僧已经积攒了多年的善款，很快就可以翻修了。”
林燚点点头，被带进了书堂侧面的一个房间内，里面十分简陋，挤满灰尘且很脏，不知放了多久的被褥上居然都有黄褐色的印子。
林燚一皱眉，这显然跟他印象中的佛门有些差池。按理来说，简单朴素是正常的，但是脏乱是绝不会发生的，佛家讲究“净”，不论是心性还是环境，都应该一尘不染才对。
他回头看了看无终，发现后者也是，衣服穿的脏兮兮的，只有一张白脸很干净。再联想到功德堂是以收留百姓、行善积德为主，这般情形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般不拘小节。
眼下他有些骑虎难下，如果赤裸裸地表示嫌弃肯定会驳了无终的面子。。。。。
但是你就不能打扫一下吗。。。。。。
林燚看了一眼床，如果合衣而睡也还是挺恶心，但是他睡了快一个多月的山林、石板、草地、山洞等等。。。。。。
想了想，心里的恶心减轻一些。
他转身谢过无终后，无终便离开了。
正当他到处找扫把想要打扫打扫这个屋子时，门突然又被叩响。林燚打开一看，是一个小沙弥。小沙弥端着一个木托盘，里面放着三样东西。
一碗清粥，一个老旧的油灯，一本名《月八墨佛经》。
小沙弥眼眸低垂，细声说道：“施主，主持让我送来这些，长夜漫漫，若无心睡眠，诵读佛经可安心定神。”
林燚点点头，看来自己刚刚的反应还是被无终看出来了。他让出位置，小沙弥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林燚莫名地觉得这小沙弥有些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一夜无话，林燚合衣而卧，睡得很深。
佛经放在桌子上，粥已经喝完了。
除了褥子，房间也被打扫干净。
睡梦中，他听到了“咔哒、咔哒”的声音。林燚没有在意，以为风吹木窗。他翻了个身，余光瞄见一个白白的东西从窗口一闪而过，木窗快速地合上。
猫？白老鼠？
林燚思绪混乱，合眼继续沉睡。
第二日，明媚的阳光透过破旧的木窗射进来，打在地上变成明亮的黄色方块。
林燚推门而出，发现学堂里早已坐满了孩子，正在认真地跟着小沙弥诵读佛经，表情认真而虔诚。
他没看见无终，和小沙弥招呼一声，背着昨天买的东西就离开了。
他早早就来到了昨天卖馕饼的地方，又买了很多馕饼包装起来。虽然吃普通食物无法让他感到饱腹，但是人类正常的饮食习惯他还是在刻意遵守着，否则就感觉自己不是“人”了。
就在林燚捧着一张馕饼啃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燚心里即惊讶又烦躁，自己怎么不管带不带面具都有人拦路？这又是要干嘛？
拦路的是一个穿着当地特色服饰的少年，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脸上五官棱角分明。
他站在林燚面前，默默地打量着他，后者警惕地把馕饼收起来：“干什么？”
少年沉默。
林燚揣摩了一会儿，指着自己手里的馕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店：“那里有卖。”
这个时候，少年突然开口了：“你是从那个功德堂里出来的吧？”
林燚一愣，随后说道：“借宿而已。”
“我昨天看着那个臭和尚把你领进去的。”
林燚一皱眉。臭和尚？他们之间有过节？他昨天就在观察我了？
有幺蛾子。但是他不想多参合，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
刚左夸一步，少年就跟上，拦住去路。
林燚火起，右夸一步，少年又跟上。
“你想干什么？”林燚愤怒地抬起头。
“我不认识那个和尚，我就是路过而已，然后进去参观了一下！”
少年眼神灼灼，露出异色：“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看见我进去了？那又怎么样？”林燚有些抓狂，这个小屁孩说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林燚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你进去的时候，‘它’有了反应。你没有发现吗？”
林燚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试探自己，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对什么特殊的存在有反应？但是很可惜，林燚最讨厌别人打哑谜，就算有他不想承认：“听不懂，没发现，也不想发现，我就是来旅游的。馕送你，我走了，多吃点补补脑子。”
说完转身就走。
少年看他一脸不悦的样子，并没有放弃，反而快步追了上来，像个苍蝇似的围在他身边：“你真的没看见吗？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你一进去，‘它’就动了！你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有超能力吗？”
“你会算命吗？”
“你是修行人吗？”
林燚装没听见，继续走，可是那个少年穷追不舍：“你等我一下！我有事找你的呀！你别走那么快！”
他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林燚一皱眉，趁着这会儿人过往人比较多，林燚一个闪身，借人群挡住了身影，然后掏出来耳摩帝诃的面具戴在脸上，继续赶路。
他的存在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你别走了，我真的找你有事！”少年急切地在后面叫喊。
林燚一愣，脚步一顿，他看得见我？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少年居然跑到了他的身边：“大哥，你走得好快啊！我差点跟不上了！”
林燚心中大惊，觉得很淦！
怎么回事？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行！他默默地取下面具，观察周围人脸色。面具拿下来的那一刻，人们的目光开始在他身上驻足，证明他“出现”了。
他默默地又带上，发现四周人的眼神变得空虚、茫然，很明显，他“消失了”。很明显，路人看这个少年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因为在他们眼里，这家伙是在跟“空气”说话。
林燚啧了一声，怎么今天这么倒霉，谁都能无视耳摩帝诃的面具？他一度产生了想扔掉这玩意的冲动。他轻咳了一声，收回思绪，问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林燚的想法，他丝毫没觉得林燚带上面具后什么不同。林燚分析，他是无意识的。
少年左右看了看，把他拉进一个小巷子里，随后神秘地说道：“我想请你帮我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