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隐秘之村

    在上天门一众人的带领下，林燚一行踏入了这片森林的更深处。

    领头是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皮肤黝黑干枯、双颊凹陷、同样双眼失明的年轻人，自我介绍叫尼诺。跟在他后面，脸色一直很臭、揣着弹弓的那个叫密撒，是他的弟弟。而被几个壮汉轮流背着、不停用竹筒冒水烟的那个就是他们的爷爷——腊苏。

    他们自称是生活在这名为“濮拉泼”大山脚下的山民，整个种族用他们的话来说叫“诺苏”族，已经绵延百年。

    一路上，尼诺用一种平铺的、没有辅音的奇怪语调和众人边走边聊，介绍着关于自己寨子的历史。这一点，林燚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些家伙说话语调很奇怪，想来应该是不常说汉话，所以有点费劲。

    直到走到晨光熹微，林子之中的景色慢慢染上一层黎明前的淡蓝，他们终于渐渐看到了一些人类生活的痕迹——被踩出来的小径，袅袅的炊烟，已经打着哈欠、路过的村民，还有到处挂着的、用树条和羽毛编织出的奇怪挂饰。

    那种挂饰的样子，像是一个奇怪的漩涡。尼诺介绍说，这是他们寨子保护符，非常灵验，已保佑他们几十年。晚上睡觉挂在床头，来自三千佛国、穿着宝裟的伟大神明‘耳摩帝诃’就会来吃掉你的噩梦。

    但是不知为什么，林燚看着那漩涡状的保护符始终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头也隐隐作痛。他索性不去看那些东西，但是这玩意到处都是，搞得他心烦意乱。

    众人跟随尼诺走进这约莫有几百人左右规模的村寨，现在是早晨，村子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好奇地打量着众人的“眼神”。

    原本寨子里正用竹筒子吃着早饭男人们“看到”这群陌生人还有些敌意和紧张，但是很快老头子腊苏就吆喝着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和他们说着什么，他们才放下戒备。

    不出林燚所想，每个人的眼窝都深深凹陷，没有眼珠。

    这是一个瞎子村。

    看到这番震人心魄的景象，林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发现了一件事，这群诺苏族人很奇特，他们明明没有眼睛，却能在地形错综复杂的林子自由穿梭，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也能恰如其分地产生反应，如果不看眼睛，他们完完全全就是正常人。

    来的路上，林燚若有若无地刺探过，但是对方总是避而不答，林燚猜想，这种能力，恐怕来自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在脑海里极力搜寻在那个世界时关于那些存在电影、小说、怪谈里的“隐秘民族”的奇闻轶事，可是却徒劳无功。他从未听说过有关于诺苏族的任何消息，这可能是这个世界特色。

    在腊苏的安排下，众人分批住进了几户人家之中。耿小璇则单独住进了一户人家，那里有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虽然那户人家的汉话讲得没有尼诺他们几个好，但是从淳朴、憨厚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欣然接受了这个柔柔弱弱的陌生女子。

    林燚和三个人同住。这三个人之中，有两个人很普通，放到人群中一眼都找不出来，也没什么性格，具体是干什么的，林燚也不想过多了解。但是还有一个人，林燚觉得他很烦。

    那是一个脸蛋很圆、浓眉大眼的家伙，絮絮叨叨，穿着一件明显大一号的衣服，手里总是拿个本子记这记那。林燚对他有印象，纯属是因为觉得他好吃懒做，这几天就他一天到晚跑来跑去问耿小璇啥时候休息，啥时候吃饭，而且还偷吃粮食。

    据这家伙说（当然林燚并不愿意听），他是一个东方神秘文化爱好者，被魔窟的怪物抓进去纯属巧合——因为他混进一个举行神秘仪式的雪山洞穴里偷看人家双修，差点被那群怪胎当场给宰了。

    后来那个洞穴被立春灭了，他也被抓进魔窟里当苦工。

    某种意义上来说，立春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家伙嚷嚷着自己瘦了好几圈，需要多养养，但是却时刻精力充沛，根本闲不住。进来没多久就开始研究人家的碗、柜子、家具之类，还自言自语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林燚懒得理他，这几天的奔波让他疲惫无比，他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什么梦也没做，浑浑噩噩地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等他走出门，发现村子竟然火光冲天。等他仔细观察，却发现是四处燃烧着的火把。映照得整个寨子灯火通明。

    女人和孩子们躲在屋子里，男人们脸上涂抹着用红色颜料画出的漩涡符号，手持着插满尖锐的黑曜石碎片的狼牙棒和自己磨制的、漆黑发亮的黑曜石尖刀，面目森然地四处巡逻和守卫。

    他有些失望，看这装备的原始程度，恐怕真的是某个原始部落，想通过他们借一下电话之类的是不可能的了。

    村寨的中央，有一座看上去十分古旧的尖塔状石碑。上面整齐、密集地刻着某些扭曲、怪异的、林燚看不懂的符号，在火光下映射出深深的黑色阴影，像是流淌着血的暗槽。

    石碑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四角盆状青铜鼎，看上去应该是捡来的，因为风格明显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看到鼎里的那个东西，林燚发现是一个羊头，皮已经被剥掉了，淋漓的鲜血在底部汇聚成一汪浓稠的红色浓液。

    以长老腊苏为中心的一众人围着尖塔坐着，脸上通用画着红色的漩涡符号，表情阴森森地低语着，向着石碑叩拜。

    这时，看到这幅画面的林燚心里突然跳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耿小璇也在其中。她穿着凸显身体线条的诺苏族特色服饰，脸庞白净，头发梳得很整齐，挽成一个十分具有民族特色的发髻，额前两缕碎发随意放下来，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但是下一秒，腊苏就念念叨叨地站起来，从盆子里用手沾了一点羊头血，就要往闭眼祈祷的耿小璇脸上抹。

    林燚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一把拽起耿小璇：“你干什么？”

    耿小璇低呼一声，被林燚提了起来。她惊喜地看向林燚，并没有责怪林燚下手太重，而是眉眼带笑：“你醒啦！”

    林燚不好发作，扫了一眼原地呆楞的众人，说道：“你找死么？不要跟他们接触太多！”

    耿小仙低着脑袋哦了一声，回答道：“腊苏长老帮我们祈福呢，毕竟。。。。。山都老爷快来了。”

    林燚冷冷回答：“有我在，不需要，我会保护你们。”

    耿小璇低眉顺眼地没有回答，此时，尴尬的腊苏咳嗽了一下，说道：“高人，你醒了就好，看你那架势，我以为起码睡个三天。”

    林燚：“放心，山都老爷来之前我肯定能醒。”

    腊苏尴尬地笑笑，说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说着，他让尼诺领着众人去往寨子里最大的一处木楼，那里有一张长达数米、被竖着切开的巨大断木，光洁平整、布满木纹的横切面刚好充当桌子，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用巨大芭蕉叶盛放着的食物。

    众人被请进来，席地而坐。

    林燚警惕地打量一番后，发现那个插他脖子的密撒已经躲在角落开始偷吃了，噎得直抻脖子。他没有拒绝，应邀坐在了腊苏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