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来自深渊
林燚迅速反应过来，拉起耿小璇和疯子就往前冲！
幽深宽阔的洞壁随着他们的奔跑开始不停后退，某些和那古怪石板上一样的文字开始出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四周、头顶都有！
“啊啊啊啊——”耿小璇不停尖叫！指着后方冲过来的那个东西，神志几乎快要崩溃！
林燚飞速回头看了一眼，那无比震惊的场面让他心头狂跳！
冲过来的居然是大暑！
此时的大暑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法相全开，整个脑袋变成四个不同、但是都非常令人憎恶丑脸，像个卡住转筒一样诡异抽动。林燚看不见他的下半身，只能看见他像断了半截身子似的不停往前爬，右半边肥胖无比的身子都已经被某种红色的物质侵蚀，只剩下血淋淋的骨头！他用挂着肉丝的骷髅手臂不停疯狂前伸，眼睛里赫然都是恐惧！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淡定从容，四面头缓缓转动，露出一张被侵蚀得只剩下骷髅的脸，森白的牙齿不停哀嚎：“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你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愈合不了！好痛啊！！”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一边爬，身上的肉不停往下掉，变成某种红色的诡异粉末，然后消失在空气中。这仿佛让大暑感到无与伦比的痛苦，他仅剩的那只肥手抓着一把参杂血肉、断肢的大肉块，不停往嘴里塞，胡乱咀嚼几下就开始强行吞咽，但是身上的肉仍在不停往下掉。
肉汁和碎骨从他嘴里喷出，伴随着大暑绝望而囫囵的话语：“必须。。。。。必须要吃，饿，我好饿！！！”
“我要吃了你！！吃了你就能愈合了！！”
他癫狂的样子和之前傲慢又猥琐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现在完全沦为进食欲望的奴隶。林燚感到胆寒，如果自己失去理智，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砰地一声，林燚脚下一空，身体失衡，居然摔进了黑暗里。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洞穴里应该是没有路了，是一个悬崖，他们摔进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他的身体在极速下坠，他一把拽过耿小璇，转身背部朝下，做好了撞击的准备。他不知道这地方有多深，搞不好有个几百米，他们肯定摔得稀烂，然后死掉！
但是很快，他的背部就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剧痛传来，但是却让他感到欣慰。这顶多也就三四米高的距离，根本摔不死人。
“疯子！你还好吗！”林燚落地之后，立刻放下耿小璇，冲着四周的黑暗大喊。空旷的回声传来，又飘荡开去。不远处，一阵痛苦的呜咽传来，林燚放下了心，是那个疯子的声音。还能出声，看来他没什么事。
刷刷刷！
四周的黑暗之中，猛地开始亮起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数量之多，铺天盖地，让林燚和耿小璇仿佛身处红色风暴的中心！
“疯子！这是。。。。这是色润地吗！”林燚狂吼！他掏出匕首做出战斗动作，死死盯住那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出口在哪！”
突然，一阵耀眼的白光出现头顶的位置，耿小璇眯起眼，随后指着那团白光大叫：“是。。。是阳光！那是阳光！是洞口！疯子没骗我们！我们能出去了！”
林燚抬头，心中为之一震，真的要逃出去了！可是这么高，怎么上去？此时此刻，喜悦的心情让二人都激动无比，就算一时半儿还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但是希望的出现就足够了。
只要有希望，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二人心头一凉。
那耀眼的“洞口”突然动了。它居然缓缓下移，飞到二人头顶的位置。
那不是阳光。那是某种发着光的怪异虫子，长长的巨型苍蝇腿顶着大大的、没有器官的脑袋，脑袋表面有无数类似人类皮肤毛孔的小洞，只不过大很多。小洞里散发出迷幻耀眼的白光，再不停闪烁。
下一秒，它绕着四周飞了一圈，林燚看清了四周的情况，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与其说这里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不如说这地方是个巨大的竖井。
而他们所站的位置，只是这竖井边缘的悬崖而已。但是由于这个竖井太大，边缘的悬崖有几人宽，他们从上方的黑洞掉下来，刚好就落在这个位置。
竖井的边缘，从上方浓密的黑暗，到下方深不见底、腥风阵阵的深渊，都密密麻麻地排满一个个一人大小的凹洞。乍一看，像是类似千佛洞一类的东西。每个洞内，都端端正正地盘坐着一个枯瘦的人，干巴巴的皮肤已成褐色，如同僵尸。
他们的眼睛被某种从身后洞壁伸出来肉质物体捂住，但全部低着脑袋，注视着下方的深渊。而那些红色的眼睛，只不过是这些肉质物体身上猩红的光点罢了。
那个怪虫子无视众人，飞来飞去，好似一个蜜蜂，爬到一个枯瘦的尸体之上，用发光的脑袋下方伸出的无数短小触手包住一个人的脑袋，不停吸允。片刻之后，他好像吃饱了，边挥动着翅膀像深渊下方飞去。
它怪异的光芒照亮了深渊的一角，无数倒挂着的怪虫附着在下方的石壁，身体有规律地上下起伏，仿佛在酣睡！
这一幕，让林燚和耿小璇彻底绝望。
色润地，竟是如此令人胆寒的巨大深渊！耿小璇猛地一颤。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地方，难道就是立春所说的黑洞？
她看向一旁的疯子，这家伙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他是故意把他们引导到这里来的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他的无心之举，他只是看见了那种会发光的怪虫，就觉得是所谓的光明国度？
此时，她想起了另一个让她无比胆寒的事情。这个疯子说，他来自这里。
难道他，来自深渊？
砰地一声，半边身体连骨头都没了的大暑如同一坨死肉一样从头顶的洞口掉了下来，他摇晃着站了起来，四条粗壮的、只剩骨骼的腿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恐怖的四面头颅缓缓转动，眼睛斜斜地盯着林燚和耿小璇，咚咚咚地走了过来。
“吃。。。。。。”
砰地一声，他的脑袋突然飞了起来，旋转地落在地上，打着滚儿掉进了深渊里。
两个影子缓缓悬崖旁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是人，一个是大蜘蛛。
是立春和惊蛰。
立春一甩手，某个黑影嗖地一声回到自己的袖口里。他语气冰冷，冲着大暑软塌塌的身体哼了一声：“真碍事。”
一旁的惊蛰眼神阴郁，几个僵尸守卫从上方的洞穴出口跳下来，嘟囔着把那把巨大的肉山推下了黑洞之中。
“大暑死了。。。。小暑会伤心的。”惊蛰冷不丁地说道。
立春冷冷回答：“都这个样子了，她还敢吃吗？”
惊蛰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立春沉默片刻：“看来我小看你们了，居然能找到这里，还保持着理智。”
林燚死死盯着对方：“你就是立春？”
后者低声回答：“代号而已，我并不是很喜欢。七号，你醒来多久了？”
林燚说道：“我不叫七号！我叫林燚！”
立春嗤笑一声：“好，有种。现在跟我回去，我就发发善心，只卸你一条胳膊。”
林燚冷哼一声：“威胁我？你不怕我让你也变成那个样子？”他指了指深渊，代指刚刚掉下去大暑。
“你拿那种被梵教赶出来的废物和我比？他放弃苦修很久了。要不然也不会肥到那种地步！”立春冷冷问道。
林燚后退一步：“要不你试试！”
此时此刻，林燚心里其实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刚刚醒来时，他只是凭借着身体本能将那如丝如雾的红色物体凝聚、发射，等回过神来，并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何做到的。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看到了大暑变成那个样子，他甚至都没想起来是自己打中了他的肩膀造成的。
现在面对明显强出大暑很多的立春，林燚也只是死鸭子嘴硬，他根本使不出来第二次。他尝试在心里默默呼唤那个白发双瞳的小孩，可是那家伙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可怕呦～好可怕呦～”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那个疯子突然摸上来，颤巍巍地躲在林燚身后。
林燚怒道：“你他妈的耍我们！这哪里是出口！”
那个疯子委屈地回答：“这儿就是啊！从这儿跳下去，就能到光明国度了！”
林燚皮笑肉不笑：“到现在了你还把我当傻子？信不信我宰了你！”
疯子赶忙摆手：“不是啊不是啊！恰拉巴仁说，其实你们现在都在梦里，只要跳下去，现实中的真身就会醒来！”
说着，他指了指洞壁上的那些端坐的干枯尸体：“恰拉巴仁说，你们其实和那些人一样！被困在这里，出不去！那些发光的虫子，在吃你们的思维！现在只有倒着来，才能出去！”
说道激动处，他还不停用手比划着，看起来有些词他好像形容不出来。
倒着来？林燚一愣。
向死而生？难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仔细一想，这个地方确实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就比如这个疯子，他的存在就十分突兀。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觉？跟那恐怖的杀戮轮回一样？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如同陨石坑一样的深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犹豫。
他没有征求耿小璇的意见，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和他一样懵逼。
“怎么，到底决定好没有？”立春好像很不耐烦。
“我完全可以把你削成人棍带回去。”
“你、你不要过来！否则我们跳下去！”耿小璇死死拽住林燚，鼓起勇气说道。
面对倔强的两个人，立春突然耸肩讥笑。
“快跳啊！快跳啊！跳下去就能醒过来了！”疯子开始疯狂颤抖。
“快跳啊！跳下去就能从噩梦里醒来了！恰拉巴仁呦～保佑你的子民从不受梦魇侵蚀吧～”他又开始絮叨着跪地乞求起来。
到底要怎么做？这个疯子的话到底可信吗？
如果硬拼，自己不一定能再使出刚刚那种能力，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下场就是自己被砍断四肢，重返那个魔窟！
而耿小璇，多半会比这还惨！
小屁孩！你倒是说话啊！林燚再心底狂吼！
立春一步步上前，三人一步步后退。越是靠近那个深渊，某种诡异、疯狂至极的感觉就越明显，这地方明显不对劲，但是如果跳下去，真的能脱离梦魇吗？
跳？还是不跳？
“他妈的。。。。。。真是有病。我什么要在这儿陪你们尬演？”突然，立春站在原地，语气十分不爽地说道。
他对着林燚的方向，但并不是对着林燚说道：“既然都到这地方了，你也就别装了，还没玩够吗？”
林燚一愣，这话是对谁说的？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衣服里往外钻。紧接着就是一阵恼怒的叹息，林燚回头，发现赫然是疯子。此刻的他正在干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褪皮。
只见一只手噗地从他身体内部戳出来，随后两条赤条条的胳膊开始往外钻。
他正在奋力地从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皮蜕里往外钻。不一会儿，另一个疯子就出现在那滩塌下去的皮旁边。只见他好像个小孩子似的原地跺脚甩手，显得十分不高兴：“你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干什么啊！”
很明显，他在冲着立春说话，而后者则是一言不发，真不知道面具下是什么表情。
“你干什么啊？他娘的，老子才刚刚感觉有点意思啊！你怎么自曝了！”
林燚心中一沉。自曝？什么意思？
“真有病，无不无聊？”立春语气很不好。
“这不就是因为无聊才找乐子嘛！多有意思啊，骗这群傻蛋！反正‘三十’也不在啊！”疯子又气又委屈，对着立春抱怨。
“你一说，我给自己下的傩术就破了！我就全想起来了！”
“人就在你手上了，你再玩儿下去我可不管了，随你处置吧。”
立春语气阴郁，随后轻轻说了句：“我没工夫陪你玩儿游戏，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