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卜算术士 2
范剑也不接话,只是用手点点自己,张铁嘴接着说道,“这县太爷的好友应该也是官场中人,他被出家人坑害,这事与你有些缘法,就是说你应该听说过的。”
范剑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没坑害过什么当官的大人物啊,我连一般的百姓都没骗过。这事情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突然脑中一闪,想起一事,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河南那个知府的事情。”
张铁嘴大感惊奇,探过身子,说道,“你还坑害过知府老爷,了不起,快说来听听。”
范剑被张铁嘴说的都笑起来了,说道,“没有什么坑害知府,别瞎说,我只是知道那知府被法海和尚度化出家的事情。”便把当初少林武当运粮去河南救灾,知府衙门的师爷牵头找了江湖异侠怪客前来阻截,害了少林派的高僧,那高僧的一个弟子闯出少林,自号法海,堵着知府衙门要人,衙门却说那师爷已经死了,法海和尚就在知府衙门前念经了一个时辰,那知府竟然被度化,第二天便辞官当去了和尚,谁也劝不动,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
范剑最后说道,“这运粮事情,我也参与了,那法海和尚当时还叫觉法大师,我还见过他的。这应该就是你说的缘法了。”
张铁嘴听完点点头,说道,“这样看来,这县令与那出家的知府应该是同年好友,因为他被度化去当和尚而恼恨出家人,故而报复。这知府也是儒家的读书人,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么可能被人轻易度化,咱们这县太爷连这都看不出来,看来也是个瞎眼的糊涂蛋。”
范剑听了张铁嘴的话,也是深以为意。又给张铁嘴碗里夹了菜,说道,“张仙师,那这第二次算卦,结果又如何?”
张铁嘴答到,“卦上说这县令如此作为,若是一两年间无人质疑,到三年后任期一满,他便会因为勇于任事而高升。这个禁绝僧道的事情就无人管了,就是这时期的出家人到这里就会倒霉了。”
范剑听了喝了杯酒,恨恨的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说道,“我们出家人在河南灾区运粮赈灾,这些朝廷的官吏在后面捣乱,还能升官发财,真是岂有此理。这世上神佛当世,这县令必有报应,张老哥你看看,第三卦说他应该招些什么报应啊。”
张铁嘴撇了范剑一眼,却不答话,自顾自的喝酒吃菜。范剑等了一会儿,见张铁嘴不说话,又催促道,“张老哥张仙师,你倒是说说,咱们是不是把他也度化成和尚道士啊?”
张铁嘴放下筷子,说道,“我当初拜师父学这算卦卜算的术法,跟着师父走遍这大江南北,遍历这红尘中的人情世故,这才有些卜卦的真本事。而我师父比我可强多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范剑连忙回答,“请张老哥说说。”张铁嘴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跟着师父到处游历,最后我师父见了一处仗势欺人,害得别人家波人亡的大惨事,激于义愤,就卜算一卦,用卦上指引帮了那被害之人,惩处了那个恶霸。”
范剑接口道,“莫不是那恶霸报复,害了你师父他老人家?”张铁嘴摇头说道,“那恶霸一家人只以为是时运不济,自己倒霉罢了,根本就不知我师父做的事情,连那被帮助的人都不知道呢。”范剑不在接口,只是静听张铁嘴说话。
“我师父后来带我离开,前往他处生活,谁知之后诸事不顺,莫名就会惹麻烦,倒大霉。一个多月后师父他偶染风寒,本是头痛咳嗽的小毛病,却忽然变得严重,最后竟然一病不起,客死他乡了。还是我带他的骨灰遗物回的家。”
范剑听了心中一凛,问道,“怎么会这样,莫不是有什么说道在其中吗?”
张铁嘴抬头看看天上,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运行,自有规则,妄以己心为天心,妄自改变世事变化,代上天来惩善扬恶,必招天道反噬。这就是我师父临死前告诉我的。”又看向范剑说道,“我确实占卜了对付这县令的法子,你也有法力对付这县令,可是这天道反噬的后果你我真能承担吗?”
范剑听完,低头沉思不语,张铁嘴也不说话,屋里一下安静下来。过了半晌,范剑抬起头来,说道,“我明白张老哥的意思了。其实我在衙门大堂上听说要枷号示众,几乎就要动手宰了这狗官。想着当堂杀官,影响实在太大,这狗官还落个因公殉职,才忍住了。我也不问你事情缘由了,反正我要离开本地,过几天你自然知道那狗官的下场。”
张铁嘴苦笑道,“不用几天后,我已经算出来了,那县令会死于后宅,朝廷派锦衣卫来调查,发现死因有异,结合县令的作为,朝廷震怒,下令各州县严格管束地方寺庙道观,一些有道术的高人被迫与朝廷对抗,神州大地上的烽火战乱变得更多了。”
范剑听完一下呆住了,过了一会,喃喃说道,“明白了,我其实不管这事才最好,其实我也没吃什么亏,那县令这样迫害出家人也就一两年时间,之后便会一切照常。”突然他又抬起头望着张铁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我心中终究意难平。”
张铁嘴慢慢点头,对范剑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我与这县令就有了缘法,有了因果缘法,躲是躲不了的。我就把算的这第三卦告诉你,你自己决定应该如何,老哥我就就陪你闯这一关了。”
株洲县城的县令姓韩,自小苦读诗书,三十多岁才考上了末尾的举人,好容易在这株洲县当了县令,却一干多年,不得升迁。去年偶然听说了一个认识的同年知府,竟然辞官出家当和尚去了,心中只觉得那同年发了疯,大好的七品地方官不做,我在这九品的位置上熬了多年,盼都盼不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韩县令与那知府只是同期考上的举人,也没什么大交情。但他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却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就在本县里颁布法令,查封寺庙道观,禁绝僧道。以此为重要政绩向上峰汇报,并在同僚好友间大肆宣扬,眼见得半年多过去,渐渐在上峰眼中有了效果,只觉得很是得意,过几日湖南监察使要来株洲县视察,韩县令每日督促县城里各色人等准备接待,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早上起床,韩县令忽然觉得头上很是清凉,旁边睡觉的老婆见他的样子,大为吃惊害怕,连忙叫丫鬟那镜子一看,自己的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那头发全落在床头。
韩县令又气又急,偷偷叫来师爷商量,又把看家护院的家仆差役一一询问,都说昨晚没有什么动静,也没人出入。这省里的高官就要来检查,韩县令这时也不敢多事,便按照师爷出的主意,将头发都粘到官帽上,再将官帽戴在头上,外人也看不出来,等监察使大人视察完毕后再仔细寻思办法。
韩县令按这个办法过了几天,却也无人察觉他头上的异样,渐渐放下心来。可读书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损。这头发莫名脱落,自己和周围人全无察觉,仔细想想也是又惊又恐,一连几天晚上家人仆役整夜看守着,却无什么异常,韩县令也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这一天,监察使大人的座船就要来到株洲城,韩县令一早带着全县官吏,城中各色人等在码头迎接。等快到中午时分,监察使大人的几艘船只停靠码头,韩县令带人将监察使大人接下船,迎上官轿,一路向县衙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