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梦中人
“小姑娘，肚子饿了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喜欢的话就都买了吧。”
“不怕，命都是你给的。”
“爱就爱了，谁还会在乎有没有回报呢……”
……
是谁？
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她的记忆里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一片混沌里，总是穿着藏蓝色军衣的男人围绕着她嘘寒问暖，即使她对他既无情又冷酷，可是他态度一直从来没有变过。
每当岳绮罗想要努力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偏偏总是有一团迷雾挡着，让她烦透了。
“你去杀顾玄武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她的声音。
顾玄武？那个和无心在一起的家伙？
无心，你到底在那边动了什么手脚？
岳绮罗脸色一片扭曲，一滴冷汗从鬓角流过，她猛地睁开双眼。
轻喘口气，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帐篷，远离了营地。
至于梦中的一切，那肯定是无心动的手脚，她根本不在意。
天色已经暗得几乎无光，岳绮罗神色冰冷，微风吹乱她一头直顺的黑发，乱得如同她的心绪。
两指内扣，岳绮罗双手合于胸前，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十几个小纸人从她背后迅速前往四面八方。
不过盏茶功夫，一缕缕红色精气被纸人携带着来到她面前。
闭上双眼，她享受地慢慢开始吸收起精气。
虽然只是一些弱小的沙漠生物，但聊胜于无吧。
她睁开眼睛，右手轻抚自己的小脸，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来到这里以后诸事不顺，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开心点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岳绮罗缓缓转身，对上了一张陌生带着恐惧的脸。
看他的穿着应该是阿宁队伍里的人，他眼睛里倒映出一张精致的脸，可惜他却没有心情欣赏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颤抖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来，他手脚发软，拼命求饶。
“鬼，鬼啊……”
男人转身就跑，吓得魂飞魄散。
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他恐惧得恨不得当场去世，如果时间倒流，他一定不要今晚守夜。
“呵呵，送上门来的小点心？”
岳绮罗看着对面的人往前跑，她也不急。
她可爱的脸上扬起一抹阴森的笑，缓缓地飘到男人面前。
“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看到瞬间出现在面前的人，男人腿一软，往地上一跌，颤颤巍巍地慢慢往后退缩。
“你，你不要过来……”
“救命啊——”
求救声戛然而止，几个纸人缠上男人的脖子，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就停止了呼吸。
红色的精气从男人身体里慢慢地附着在纸人上身上，再缓缓被岳绮罗吸收完毕。
她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地朝营地里的帐篷走去，营地里除了风声，就只剩呼噜声了。
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
曦光乍现，所有人都渐渐苏醒了过来。
阿宁让黑瞎子带着一波人去找被风沙埋没的车，其余人则原地修整打包行李。
趁着黑瞎子去找车的时间，阿宁重新检查了队伍的人，除了吴邪带来的那两个人，她带来的人又少了一个。
看着还在那边整理东西的乌老四，她走过去低声道:
“昨晚是谁守夜？”
乌老四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
“我记得是石头吧，对了，说起来我早上怎么没看见他？”
阿宁脸色一黑:
“他不见了。”
“张起灵昨天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有古怪，这件事恐怕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你通知下面的兄弟注意着点。”
说完这话，她转身刚想去找吴邪打探一下情况，没想到刚好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对着她露出一个堪称乖巧可爱的笑容。
没来由地，阿宁突然想到了昨天听到的动静，背后一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似的。
明明气温已经升温，她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阿宁只好打消了找吴邪的念头。
这个女孩邪门得很，为了老板的计划，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看来就算要打探什么，也只能再找机会了。
正好沙丘上传来黑瞎子的声音:
“唉，能找到的都开过来了。”
阿宁松了口气，看向黑瞎子，举起手做了个手势，对所有人大声道:
“全队注意，收拾行囊，五分钟后向魔鬼城出发。”
——
车队沿着磁盘上的路线开了几十分钟，远远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大片雅丹地貌的石城，一大片一大片的石头山错落有致地拔地而起。
到达一片还算平坦的空地后，车队停了下来。
等大队人马都下了车，阿宁看了看地势，转头吩咐:
“这里可以避风沙，大家分散扎营。”
岳绮罗对这些一窍不通，她悠闲地坐在车上，右手支撑着下巴默默地看着张启灵和小哥一起忙活。
她不是很理解张启灵为什么要跟着吴邪他们，难道有什么比回青铜门更重要吗？
等他忙完以后她去问问好了。
比起在这里风餐露宿，她更愿意回去找青铜门，看看能不能重新回到她的世界教训一下无心。
外面吵吵嚷嚷的，岳绮罗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
那边黑瞎子脸上带笑，对着解语花缠了上去。
“唉，花儿爷，花儿爷？”
“你这大病初愈的，要不要来个搭帐篷服务？”
解语花本想安安静静做个搭帐篷的美男子 ，可黑瞎子一直跟着，无奈转身:
“多少钱？”
算了，花钱买个清净。
黑瞎子一听这话，露出一口大白牙，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
解语花面无表情:
“五十。”
黑瞎子笑容淡了下来，默默地弯下一根手指:
“一百。”
解语花把包裹扔了过去:
“成交。”
吴邪则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他转过头:
“小哥，这里可以吗？”
本来他只想问一个人，结果说完这话张启灵和小哥同时看向了他。
两个人动作如出一辙，吴邪尴尬地露出一个笑:
“没事，小哥你们坐着吧，别管我。”
然后痛并快乐着地拿出铁锹开始挖。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为什么他内心觉得有点快乐？
算了，反正两个人都是小哥，叫谁都是叫。
挖了一会，他突然看到不远处露出一只手来。
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吴邪连忙跑过去试了试温度。
“还有温度，看来还活着。”
他连忙回头大喊:
“快来人，这里有个人。”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赶过去开始帮忙挖人。
岳绮罗听了一会，觉得无趣。
她有些遗憾，刚才顾着想青铜门的事去了，都没发现还有可以享用的小点心。
现在都被发现了，也没机会再品尝了。
她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地把周围感应了一遍，打算趁着张启灵不在然后捡个漏。
“咦？这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半晌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一辆车。
那里面坐着的是阿宁找来的向导一家:定主卓玛和她的儿媳妇以及孙子扎西。
一股若有若无的奇香随风传来，岳绮罗仔细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原来她是闻过的。
这种香和她在海底墓中抓住的那个怪物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这股味道要淡一点。
散发味道的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呢，她到底是怎么和那怪物一样的？
既然想不出原因，干脆一会把她抓过来研究一番得了。
正如此想着，车门里进来了一个人。
正是之前还在帮吴邪一起挖坑的张启灵。
他看着岳绮罗，轻声说道:
“我和他出去找人。”
他无疑指小哥。
“找什么人啊？”
岳绮罗没听到他们刚刚说的话，好奇问道。
“走丢的人。”
张启灵说完，快速下了车。
来和岳绮罗说一句，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说完了他也准备走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岳绮罗想到刚刚的发现，准备和张启灵出去走走，刚好也问问他对那个有奇香的女人有没有印象。
出去一看，队伍里已经少了不少人。
那个黑瞎子和解语花影子都看不见了，连最弱鸡的吴邪都不在。
只有黑衣的小哥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抬头看天。
听到了动静他转头看了过来，看到岳绮罗和张启灵一起过来，奇怪地看了张启灵一眼，但是没说话。
既然另外一个自己决定做的事，那必然是有理由的，他不会说什么。
“走吧。”
张启灵率先在前面开路，小哥从左侧跟上，岳绮罗则跟在右侧。
三人打算绕着魔鬼城外城搜一圈。
“张启灵，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岳绮罗看了小哥一眼，心想反正都是同一个人，没什么不能讲的，直接把她的发现说了出来。
“这个队伍里有个女人，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还记得你带我去的那个海底墓么？其实我在里面遇到了一种怪物，她身上的味道和这个女人一样。”
海底墓，是禁婆？
小哥看了张启灵一眼，他们的经历看来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
难道他没有遇上禁婆？
是因为岳绮罗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发现她根本不理他，索性转头专心找人。
张启灵隐约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是不确定。
他没说话，看了看她，继续沉默地往前走。
岳绮罗也不管这两个沉默是金的人，眯了眯眼睛:
“这个女人居然还有理智，那个怪物可是连灵魂都消失了，只有杀人的本能。”
“你们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吗？”
她歪头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张起灵。
“陈文锦。”
小哥突然从旁边开口，张启灵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早就认出来了，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因为世界不一样，所以大部分人他是不认识的。
“二十年前。”
张启灵补充了一句。
“原来是你的老熟人啊。”
岳绮罗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还想说你们不认识的话，我就能把她抓过来看看了。”
她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既然是二十年前的人，现在看来她好像并没有变老啊，她和那个怪物的生存方式一样吗？”
“还是说她们吃了什么东西？”
她眼睛扫了扫旁边的两个人，沉吟片刻道:
“对了，你们两个也是一样，她和你们是用同样的方式换取长生的么？”
“那你们怎么没有那股奇香呢？”
“不是。”
张启灵和小哥异口同声，僵硬地说道。
小哥心里有些好奇，另一个自己在那个世界到底都做了什么？
岳绮罗看着身体神情冰冷的两个人，把目光转移到了天边。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对那个女人有些好奇而已。”
“你是我的人，我当然会对你好的。”
她对张启灵笑了一下。
两个人沉默着往前走，都没开口，只是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突然两个人眼神锐利，看向了前方的一个拐角。
一道欠揍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瞧我听到了什么大秘密！”
“哑巴张你可不厚道啊，什么时候偷偷找相好了也不吱一声啊。”
从拐角处跳出来一个人，正是和小哥他们分开找人的黑瞎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岳绮罗微微一笑:
“大叔，真巧啊～”
若不是还有张启灵他们在，她定然让他有来无去。
“那可不是巧嘛，小妹妹你可真厉害。”
“居然受得了哑巴张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话说你们平时都怎么说话呢？”
黑瞎子自动忽略岳绮罗眼里的杀气，他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张启灵冷冷地看了黑瞎子一眼，也不说话。
小哥全然无感，淡淡地看了看张启灵。
“既然你这么好奇，要不要我们两个单独说说呢？”
“就说，你感兴趣的事如何？”
岳绮罗也不生气，这世上的凡夫俗子，根本不配让她生气。
她只是单纯地想和黑瞎子“单独聊聊”罢了。
黑瞎子却不接话了，他觉得他一向还是很识时务的，没有钱的活，不接。
“算了算了，有道是好奇心害死猫啊，瞎子可不想做那只猫。”
“我来只是告诉你们其他地方我们都搜过了，你们不要白跑一趟了。”
“这外面根本没人，估计全跑到魔鬼城里了，现在就只能看看我们小三爷和阿宁的能耐如何了。”
说完黑瞎子看了看魔鬼城内部，也不再管他们，径直往营地的方向走去，嘴里嘟囔着“还是花儿爷好玩，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走吧，这里确实无趣。”
岳绮罗把手伸出来，率先走了。
张启灵和小哥对视一眼，默契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