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开局
舒颜到时，慈安殿的人早已忙的脚不着地，就连一向从容的夏秋姑姑都有些破天荒的把着急露在脸上，见着舒颜时差点行错了礼。
“姑姑别急着请安，老祖宗如何了？”
满殿里都是屏气凝神的太医，夏秋姑姑不好直说，只抹了把眼泪后，让着舒颜自己去瞧。
“昨儿午后听闻太子的事儿，一口气没上的来，当时就晕了过去，好在桂嬷嬷有经验，帮着推气活血又喂着服了一颗养心丸才算是缓了过来。”
“既缓过来了，怎么往外传的消息还是不好？”舒颜是过来人，明白宫中的规矩，为了安定，很多时候对外都是报喜不报忧，如今闹的这样厉害甚至不愿避人，可见是当真不好了。
“这话，奴婢也不好说，郡主自己去瞧吧，如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除了留宿东宫的几个外，余下的都在这儿了，您有什么话，只管问诸位大人便是。”
说罢又去看跟在后头的淮恩：“你也一道进去吧，老祖宗昏昏沉沉的只念你和郡主的名字，好歹守着，也省得她老人家睁眼时找不见你。”
“是。”
舒颜疾步往前，顺势将殿内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趁着夏秋姑姑转身时，低声向淮恩问询道：“老祖宗既是病了，竟没一人过来侍疾，难不成消息还没传到他们那儿？”
按理来说，太皇太后病了，上至皇上妃嫔，下至公主皇子，都要轮流过来侍疾，尤其是那些妃子，平日里巴不得扎堆儿过来请安问好只求搏一个露脸机会，眼下这样好的献媚机会却偏生集体静默，这也太奇怪了些。
“皇上既然特意将消息传到我这儿，又将您请进宫来，这消息自然是没有可以封锁的，那些妃子娘娘们平日里各处安插的眼线也不都是摆设，这样的消息岂会不知？至于为何不来，大约是风口浪尖的，谁也不愿冒然露头，一个不慎可就是众矢之的了。郡主才没瞧见？连夏秋姑姑这样老练的人，都对老祖宗的病情讳莫如深，可见是病的古怪。”
如果说午后一时惊诧导致气血不畅从而引发短暂的失神昏迷，这也不算奇怪，毕竟年纪大了，多少有些暗病在身上，轻易受不得刺激，可救治过后又一次发病……
太皇太后历经四朝，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又亲历了夫丧子亡，小一辈的夭折也不是没有过，多少打击都忍下了，怎么会因为太子中毒而成这般？
舒颜皱眉，临入门前又回头看了看院落里神色匆匆的侍婢，心里的石头始终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膈应着。
“郡主，您可来了？”桂嬷嬷守着门，一听着动静就往外迎，好容易盼到舒颜和陆淮恩，一时也顾不得礼仪，拉拽着两人就往里走：“可算是来了，方才老祖宗一睁眼就想着找你们……”
屋子内药味浓郁，却还是掩不住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腥味，或者说是血腥气，就连舒颜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都能清晰分辨，更别说是陆淮恩了，可他却像未曾察觉一般，顺着拉扯径直入了里头。
诊治的太医这会子都聚在侧殿调整药房试药性，只剩下几个伺候惯的婢子面色悲戚的候在一旁，见得他们进来，也都在桂嬷嬷的示意下鱼惯着退了出去。
“老祖宗。”舒颜赶着几步到了床前：“颜儿来了。”
本就是八十五岁的高龄，哪怕被岁月厚待，到底还是留下了镌刻的痕迹，一道道厚重的皱纹在她病后展露无疑，舒颜从不知道，那个宛若孩童的老妇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瘦弱成了这副模样。
握着那双布满斑痕的手，舒颜差点没能压住眼底的泪，若非淮恩在身后轻轻扯了她一回，只怕是要失态了。
“嬷嬷…”老祖宗昏睡不醒，外头的又谨慎不言，舒颜只好转身向桂嬷嬷问询：“你且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老祖宗可是曾陪着祖皇帝打天下的奇女子，岂会被吓得一病不起？颜儿不信。”
如今尚在殿内的人，对舒颜来说与家人无异，自然也不用也遮遮掩掩的问话。
“奴婢也不知。”太医诊断不明她一个奴才也不好信口开河：“如今也只说是年岁大了受不得激，吃些药缓一缓也就是了。您说的这些，奴婢也有疑虑，陪在太皇太后身边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她如此形容，可眼下也没有旁的说法呀。”
尊贵如太皇太后，在太医院自然有自己的喉舌，平日里调理医治全靠他一人脉案，就像是心腹一般的所在，如今连他都说只是年岁太大一时缓不过来，旁人如何还敢有二话。
“既如此，便先按莫太医的方子治吧。”陆淮恩道：“老祖宗看着气色虽差，好歹气息平稳，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是既招了他们来，少不得两人都得候在此处，在她醒过来前不能擅离罢了。
听淮恩这般说，桂嬷嬷烦乱的心才算安定些许，比起那些在太医院吃皇粮的太医来，她总更乐意相信这个自小养在身边的臭小子。
“嬷嬷，你才说莫太医也在这儿？”舒颜心定后思绪才算回转了过来，瞥向窗外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莫太医可有毒圣之称，又素来把着太子的脉案，这会子怎么不在东宫，反跑这儿来了？”
这不是奇了吗？眼下东宫太子中毒，一时半刻怕是解不了，莫太医作为毒药圣手，不说在那儿争分夺秒的救治，反跑到这儿来看“无关紧要”的病症，这般矛盾倒真不怕有心之人说闲话。
“说起来，太子哥哥如何了？”舒颜道：“我才听说老祖宗就是为着这事儿着急上火才生的病，一路过来反而没听到别的风声，可是解毒了？”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桂嬷嬷附和道：“除了最早传来消息说太子中毒昏迷后，便再没有别的进展过来，老祖宗清醒时还曾问过几句，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