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出行
林臻说要出发，想来是得过皇上密令，接下来几日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出行的东西，顺带着替舒颜打点了一番，倒像是两人要一处出游一般。
小梅将新得衣裳首饰塞进包裹里，看着院落来回的仆从也不由觉得好笑：“小公爷自己出门便罢了，怎的还拉着主子一道收拾？自己轻车简从，反给您备了那么些东西。”
“傻丫头。”云春笑她：“你倒是忘了，咱们主子也是真要出门啊，女子出门不比男子，准备的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若是缺了什么，一时也无处采买。”
舒颜用的东西从来讲究，从前又有陆淮恩帮着把关，还被太皇太后养刁了脾性，吃穿用度从来马虎不得，出门一趟确实比旁人更繁复些。
舒颜听着话时正在给花修枝叶，正巧外头又抬了一箱东西进来，说是小公爷才采购的物件儿，让舒颜自己挑选，有喜欢的自且留下，也好带着一道出门。
小梅笑：“才说什么了，这么快又有新的进来，这包裹倒不知要打到几时去。”
舒颜支着下巴，心内感叹，林臻这趟差事只怕是不大容易。
出发那天定在三日后，送行时人员寥寥，每个都看起来心事重重，尤其是林老爷，许是心力不济，短短两日，看着倒像是又老了好几岁。
老夫人虽是病着，好歹强撑着出来送了一回，倒是林嬅心绪未定，到底没有迈出闺门一步，余下几个半大娃娃，再是依依不舍也没有发话的权利，规规矩矩的行礼过后就退到后头再不发一言。
林臻出门惯了，对离别的愁绪也比别人淡些，并不觉得这样的送行有何不妥，最后检查了一遍车马后就带着舒颜头也不回的驶离了皇都。
直到分手那会儿，林臻也没开口询问舒颜想要去何处，只是细细叮嘱了一番万事小心，甚至还贴心的留下了几支能发射信号的箭矢，其余的，再无他话。
云春看着林臻远去的身影，隔着马车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主子，咱们是就近歇息一晚，还是如何？”
林臻的信任没有任何源头，盲目的连舒颜身边的丫头都觉得心慌。
“无事。”舒颜低声道：“该如何还是如何，别误了时辰才是。”
她与林臻之间仿佛从一个极端跨越到了另一个极端，各中缘由甚至都无法细究。
陆淮恩的马车一早停在了岔路口，看着舒颜过来后还不忘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
“走了？”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舒颜无奈的笑：“你这表情倒像是要与我一道私奔一般，既如此，好歹也把脸遮一遮才是。叫人瞧见可不就是实锤了？”
“你我之间，这样会面与私奔何异？”陆淮恩并不在意，甚至隐隐有些窃喜在里头，果然呢，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这儿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舒颜不理他，径自入了马车，再由小梅和云春一道把方才来时的行李就近送入了郊外的庄子。
淮恩这人素来讲究，就连马车里铺就的都是金丝软枕。
“要不说还得是你，这样考究的出行，便是四公主见了都要叹为观止。”
“好好儿的替她做什么，晦气。”为着之前那一出出戏，他对这个名字几乎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抗拒。
“这是怎么说的。”舒颜无奈：“你明知道这几日的事儿虽然挂着四公主的名头，可却与她无甚关系，平白的，骂她做什么？”
当初这番辩解的话还是陆淮恩传到舒颜这儿的，如今倒像是失忆了一般，又这样嗔怪起来。
“她本性恶劣，我不喜欢她不行吗？”陆淮恩不满道，一别几日，他心内自有相思，可为着舒颜尚未人妻的体面，到底不曾逾越，只是认真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每一分容颜都刻进骨血里。
皇后的陵寝离都城并不算远，午后出发，快马加鞭过去，到达时连日头都没有落下。
舒颜换了衣裳才从车上下来，箭袖封腰的装扮自她成年后就再未有过，难免有些不适。
“现在进去吗？”舒颜探了探脑袋，不大确定道。
顾淮恩：“还早，等天色再黑些。”
说罢重又回了马车，找了一块质地上乘的锦缎，并一壶好茶些许糕点：“荒郊野外也没什么好吃的，劳请郡主将就才是。”
舒颜：“……”
既说是要等晚间，舒颜也不扭捏，拉着白芷丁香坐下，享用的同时顺带闲话家常。
陆淮恩：“那林二小姐眼下如何？我听说，英国公这几日都在暗自打听慕容家得心思，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死心。”
“本是豺狼，看着上好的羊肉又怎么舍得轻易松口。”舒颜不以为意：“林臻虽有意劝解，奈何却低估了他父亲图谋的决心。倒也不怪他着急，这几日他的身子是越发弱了，想来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是吗？”陆淮恩笑道：“害人者人恒害之，他有今日本就是咎由自取，没甚奇怪的。”
“也是。本就是你下的毒，你自然不会觉得奇怪。”舒颜淡然道：“当初他为表忠心向皇上提议利用陈直对祖父下药时，就该明白什么叫因果循环，天道轮回。”
四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舒颜点明陈直这个人，却不知道在舒颜回皇都前就已经把其中原委摸透查清，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林臻提议接自己回府时坦然接受。
沈思钰上吊那日，她连夜回府，惊怒交加之下一病不起，还是陈直出手相救，当时他已再府中多日，说是隐退前想寻一处地界儿安老，又和祖父趣味相投，这才半推半就入了舒府，而这一住倒是成了倾倒舒府的导火索。
舒颜不知在祖父引他入府时心内究竟有几分盘算，也不知皇上这份杀意究竟是从何处而起，就像她不明白林臻对自己没有底线的宽容与他父亲当初的毒杀计策有无半分关联一般……
不过，都不重要了，她今日来此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急需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