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故事
林嬅的变故第二日一早就显现了出来，也不知这丫头发的什么疯，才从祠堂里出来就像着了魔一般，一心一意想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舒颜到时，金姨娘已经哭晕过去了两回，老太太身子才好些，到这会儿也被赵嬷嬷扶着推拿背心，倒是林臻一如既往，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这个庶妹作天作地。
“这又是怎么了？”舒颜小心的看了看林夫人的脸，黑的都能挤出水来：“好好儿的怎么又闹上了。”
“还能怎么了。”李敏乔冷哼道：“整日家就没个做姑娘的样子，祸事更是一桩接着一桩，也亏得老爷心软，否则这样的姑娘就活该拉出去打死。”
她虽不喜和苑，却也从未说过这样的重话，当初林嬅之事才出时，她还是立主保全，不过短短几日却又变了态度，可见是气急了。
“父亲呢？”舒颜转头看了一回，除却哭天抹泪的女人外并不见林老爷的身影，这倒是奇了。
“快别问了。”李敏乔皱眉：“我与老爷好好儿的来劝说一场，谁知这妮子油盐不进，只说咱们府里一心一意卖女求荣，那话说的真是不堪入耳，老爷身子原有旧疾，哪能听得了这些？”
听这话头是已经抬下去一个了，舒颜无奈，看着院落中形容疯魔的林嬅，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平心而论，她不是全然不能理解林嬅的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惨遭利用背叛，这本就是难以愈合的情伤，可自家父兄不说体谅，还那么急吼吼的逼着她另嫁，不管如何落在旁人眼里都是上赶着倒贴的架势。
这样的情景下，若林嬅当真能出嫁，想来也是很难得到婆家的尊重和理解。
看着舒颜来，林嬅仿佛找到了救星，拿着剪子便向她奔来，若非林臻眼疾手快护了一把，那剪子只怕就直直插入舒颜胸膛了。
“林嬅！你做什么！”林臻怒火攻心，一招四两拨千斤将她甩出老远，顺手夺了她手里的剪子：“到这会子了，还没疯够？你若要做姑子，去就是了，没人拦着你！”
“我…我…”林嬅也是懵了，她原不过是想拉着舒颜问问话，却不想差点误伤了她，被甩开落地后，还有些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地看着舒颜道：“嫂子，我，我不是要伤你。”
自然不是，舒颜从林臻身后走出，看着瘫坐一地的母女，颇有些厌倦的揉了揉眉心，轻声细语道：“母亲，祖母身子才好些，怕是吹不得风，您先扶着她回松苑休息，等晚些时候我们在过来请安。”
“小梅，你去扶金姨娘起来，找大夫好好看一看，这些日子她也是受罪，担惊受怕的，想来也要好好调理才是。”
说罢，又去看林嬅：“二妹妹既说要找我，那咱们便好好谈一谈，有些话只有彼此说开了，才不会成为心结，咱们原是一家人，若因为那些不相干的外人生了隔阂倒也不值当的很。”
林嬅原是摔懵了，听得舒颜说下意识的点头，任由着云春扶着重新回了和苑，只是她才刚那出作派，倒叫林臻心有余悸，不敢叫舒颜与她独处，任由舒颜怎么推拒，还是一脸冷漠的跟着进了和苑。
林嬅本在祠堂跪了一夜，早起又闹了这么一出，云鬓松散，衣衫凌乱，少不得要入内打理一番，才好与他们说话。
舒颜看着林臻，嗔怪道：“她既有话要与我说，你偏巴巴儿的跟着做什么？女儿家的人私房话，你一个男子用来做什么？”
林臻无奈：“我看她如今倒像是不大正常，连父亲和金姨娘都能连怼带骂的刺激过去，何况是你？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走的，了不起我在门口守着，不听你们说话便是了，只是他如意再犯病，你可不能心软，我知道你身边的白芷丁香两个丫头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有她们护着倒也安全些。她若犯浑，打就是了。”
“这天底下倒有你这样做哥哥的。”舒颜嗤笑：“旁人家的妹妹都是如珠如宝的爱惜着，偏你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难怪她不与你亲近。”
“谁要与她亲近。”林臻鄙夷，剩下的话语倒再没出口，只是揉了揉舒颜的手，自顾自的院子里坐了，临出门还不忘叮嘱：“若有事，别惯着，喊我便是。”
说是兄妹，这两人的关系却一直不大和睦，也许这与生母之间的隔阂脱不了关系，嫡出的子女总是会比庶出的孩子多些傲气，而林嬅偏又深受林老爷宠爱，因此倒有些顶角相持之势。
林嬅很快就出来了，和两年前娇俏活泼的模样不同，如今的她倒隐隐有些沧桑之势，十七岁的年纪，本该是花儿一般美好，可于她来说，却是过早凋谢了。
舒颜看门见山，直视着她的眼：“嬅儿想与我谈什么？难不成还是放不下顾衍这个浪荡子吗？”
听及这样的贬低，林嬅眼里有一瞬的黯然，仿佛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嫂嫂，我听说了，父亲想让我嫁入慕容家，甚至不惜让你屈尊降贵从中说和？可有此事？”
“是啊。”舒颜坦然：“那慕容公子你昨日也见了，单论样貌，比之顾衍不差分毫，更不用说家世人品了。我倒不知，你有何不满，以至于要这样大闹一场。”
“不是。”林嬅垂声丧气，脑子倒是分外清明：“事到如今，我哪还有资格说什么满不满意的。诚如你所说，慕容公子兴许很好，只是我般配不上罢了。”
“是吗？”舒颜笑道：“二妹妹这话做嫂嫂的可有些听不明白了，你是觉得慕容公子太好你高攀不上，还是心里始终存了侥幸，期盼着那顾衍对你与对旁人能有些许不同？”
说到这儿，又想起昨日如意的话，不由叹道：“旁的闲话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你若还是放不下顾衍，不如听我说说那日在宴席上调笑指控的那位女子可好？要说起来，她才是顾衍行至今日的起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