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宽慰
“嫂子。”林嬅微微蹭了蹭：“我知你是为了宽慰我，不过还是谢谢你。若我当真入宫，可否将金姨娘托付给你，你也知道，满府里也只有她叫我放心不下了。”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舒颜笑道：“母亲宽厚，姨娘与父亲又是自小的情分，她虽不能享正室的待遇，可也无人敢为难她。倒是你，今日过去不管结局如何，总要在宫中教养一段时辰，这次来的又都是提的上姓名的贵女，不管发生什么，还要多多忍耐才是。”
“我知道。”林嬅道：“便是尊贵如你在宫中尚且不能恣意，更何况是我呢？嫂嫂，你才说的不对，我看呐，林家男子自来薄情的很，只说沈姨娘就知道了，什么青梅竹马，若是不知进退，到了还不是一个疯了的结局。”
“沈姨娘疯了？”舒颜佯作不觉：“好好儿的怎么疯了？难不成是听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谁知道呢。”林嬅嗤之以鼻：“早前不过是病着，你也知道，她自入府后便不曾断过汤药，五日里总有两三日下不得床，都说是药三分毒，那么些吃下去，便是疯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冷漠让舒颜有些咋舌，总以为这小姑娘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却不想竟是这般一脉相承的视人命如草芥。
舒颜回想起那些在矿山上丧生的沈家人，不由失笑，心道自己又算什么好人呢，竟还有闲心感慨这个。
“你既如此说，我听着便是了。金姨娘那你放心就是。”
“好。你应的我自然放心。”林嬅小小的叹了回气：“嫂嫂，你告诉我，皇上是个怎样的人？模样如何，性子又如何？”
到底是小女儿家，既认了命，难免会好奇自己未来“夫婿”到底是什么模样，她本是庶出，除却皇上巡游时远远见过几次外，并没有机会直面圣上。
舒颜想了想，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好半晌才道：“我也形容不好，倒是从前太子来家时你见过几回，听太皇太后说，他与皇上年轻时极为相似，你若硬要我说，那大约就是太子殿下长了胡子的模样吧。”
“是吗？”林嬅来了兴致：“那倒是比父亲还好看些。那他脾气好吗？若是我犯了错，他会像父亲那般吹胡子瞪眼的教训我吗？”
舒颜失笑：“傻丫头，皇上威仪如何能与父亲一样？不过在我记忆里他脾气是极和善的，幼时我们几个闯祸后总会在皇后娘娘发现前先去找他求情，有他护着，娘娘便是再生气也不会过重的责罚我们。”
这是实话，舒颜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躲在他身后悄悄往外张望的模样，也清楚的记得他为了让姑母消气低声细语劝慰的模样。
只不过，慈爱护短是他，因为震怒而要将陆淮恩凌迟的也是他，情谊绵绵是他，将皇后丢入庆云殿不闻不问也是他。
舒颜道：“不过他性子再和善，到底还是皇上，在他面前再小心谨慎都是应当的。”
马车到了宫门后，舒颜就不能再陪着林嬅过去了，好在候选的秀女中有几个与她素日相熟，彼此也算就个伴，舒颜取下手里的镯子给她戴上：“不管如何，小心照顾好自己。”
比起平安来，中与不中选当真没那么要紧。
一路上夏秋姑姑都没机会去舒颜说话，好不容易送走了林嬅后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自己打小领着长大的孩子。
“不过几月不见，郡主又瘦了。老祖宗见了怕是要心疼坏了。”
“姑姑。”舒颜笑道：“不过是前几日病了所以看着清瘦罢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您这般说倒唬了我一跳。好好儿的怎么眼圈儿还红了呢？”
若论稳当妥帖，满皇宫大约再找不出一人能比过她去，今儿也不知怎么了…
“叫郡主笑话了。”夏秋姑姑道：“奴婢如今也是年纪大了，难免想的多些。”
“姑姑这话可是自谦了。”云春笑道：“您这模样不知道的只以为您是我的姐姐呢，怎么就称得上有年纪了？”
“你啊。”夏秋姑姑失笑：“还是这般油嘴滑舌，也亏得郡主好性儿，一味宠惯着你，要换做旁人，怕是早打发了你出去。”
说笑着几人便到了慈安殿，太皇太后一早便侯在那儿，听得她来也不等人通传，自己就下来了，一把将舒颜搂在怀了，抹着眼泪垂她：“你这个狠心的丫头，我不传你你便不来了？真是白养了你这些年。”
待看清舒颜瘦削的脸庞后更是又气又心疼：“好好儿的怎么将自己养成这副模样，难不成林家小子口口声声要好好待你却连口饱饭都不给你吃？夏秋，你去，把那臭小子给我揪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看看他是如何照顾的颜儿！看什么，快去啊！”
舒颜被拍打揉捏了一阵，还没从老人家的眼泪里缓过神来，陡然听说老祖宗要找林臻算帐，不由无奈：“我不来时您总念我，好不容易我来了，您又想拉扯着旁人。小公爷那脸，我日日在府里见着可都厌烦了，好不容易借你的恩宠出来清闲几日，怎的还要拉上他？有我陪您说话解闷还不够吗？”
“是！”太皇太后一听甚觉有理，当即把才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拉着舒颜往上首坐了：“咱们两说话可不能叫他听了去。你与我说说，这次回来后，可好些了？那沈家丫头在林府可还有作妖闹鬼的惹过你？”
这话说的……
舒颜道：“她如今身子总不大好，轻易也不出门来，小公爷不愿我心烦，也不让她来给我请安，一个月内不过见上两三次，谈不上闹不闹的。”
“这却还好些。”太皇太后认同道：“别听那些规矩散话，十之八九是混说的，如今有林小子宠着你，那些主母的虚势反倒没那般重要了。她若病着就让她好好养着，省的一日几次的在你面前瞎晃，反惹你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