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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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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云很担心毁容,毕竟是个女孩子,他焦急着问:“医生怎么说?”

    还是路稚宁在回答:“伤口不深,不会留疤,我会按时给她换药的。”

    周子云听到不会留疤便松了口气。

    “哥,你回去之后别跟他吵架。”

    “原来你还会说话呢?我以为你哑巴了。”

    周寄安被堵了一下又不吭声了。

    周子云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很心疼:“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就和小路来我这里呆着,反正你房间一直都是留着的。”

    “好。”周寄安吸了下不通畅的鼻腔,脑袋有点发昏,心想着不管了,要吵就吵吧,反正周正疆没一次是吵赢了的,“我先睡会,有点晕车。”

    周子云道:“这么舒服的车你还晕,没福气享受。”

    周寄安往另一半没人的地儿缩了缩,抱着路稚宁的腰,躺在他的大腿上,小声道:“我的福气在这呢。”

    然后‘福气’笑了一声,捏了下她的精致小巧的耳垂。

    周子云不和她吵,假装没听见。

    车内安静了片刻,另外两个人都放低了声音聊天,周寄安很快就在这种细碎声音的背景下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车停的时候她就突然醒了,两人还在说话,她身上披的是路稚宁的羽绒服,还好车里面开了暖气,挺热的。

    路稚宁以为她没醒就把她抱在怀里,回去之后一楼都没有人,越靠近二楼声音就开始大了起来。

    “小路你带安安回房间呆着,别让她出来。”

    周寄安身体不舒服,也不装睡了,说话带着些气性:“别让谁出来?”

    在座两人听她的话都是软绵绵的:“外面风大,你感冒是不是又复发了?听话,别出来,小路你好好照顾她。”

    路稚宁好言好语地哄着她把她抱回了房间,但她隐约听见周瑜北在哭,她努力地睁了睁疲惫的眼睛:“他们是不是又□□小孩儿呢?”

    路稚宁把耳机给她带上放了一首安眠曲,音乐响起的瞬间,周寄安的眼睛逐渐地就闭上了。

    “别担心,你哥已经去看了。”

    路稚宁听着逐渐大起来的争吵声,捂住了周寄安的耳朵,但她的睡容还是很不安稳,红着一张小脸,嘴里哼了好几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小了下去,直到奶奶过来叫吃饭,他才推了两把和被子胡乱裹成一团的周寄安,周寄安开始还没什么反应:“起来吃东西了。”

    周寄安浑身上下都疼,瓮声瓮气道:“你别动我。”

    路稚宁一向是行动派,就开始分割被子和周寄安,刚碰了一下她的小腿,周寄安就失声大叫,她感觉路稚宁的手跟锋利无比的刀子一样,给她划拉了一刀:“叫你别动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喑哑的声音到后面都成了破铜嗓子了,路稚宁暗道不好:“不动你,不动你,我就摸一下,不动你。”

    周寄安哼了两声,路稚宁手一上脑门就知道发烧了,鼻子堵住了呼吸不了,只能用嘴:“好疼。”

    路稚宁恨不得替她疼了,把她又带去医院打了一记屁股针,路稚宁背着她回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片雪白的肌肤,周寄安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被他看到,嘴里还在抱怨:“都说了不打针不打针。”说着又生气地拍了一下路稚宁的背。

    路稚宁抓在她大腿根的手骤然紧了:“还疼不疼?”

    周寄安附在他背上,脑子昏昏沉沉,小声说了句:“屁股疼。”

    路稚宁心里骂了句自己禽兽,但手掌却不受控制地张开又握拳。

    “周周,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周寄安鼻尖耸动了一下:“嗯?不要,等会血流出来了。”

    “针很细的,早就愈合了,不会流血。”

    “不要,疼。”

    路稚宁单手掂着她,另一只手摸了一她发汗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到家的时候,周寄安恋恋不舍地从他背上下来,门一打开,坐了一屋子的人,她给路稚宁一一介绍了一遍,然后拉着他落座,在场的无一人过问她脸上的伤。

    奶奶瞥了眼垮脸的周正疆:“吃饭啊,愣着干什么?”

    周寄安看着一桌子饭菜完全不想动筷子,路稚宁给她乘了碗汤,哄着她喝下去了。

    奶奶又上了一个菜:“小路你慢点吃,周寄安二叔还在烧小龙虾,他手艺可好了,你等会儿多吃点。”

    周寄安点了点头:“二叔手艺不错,你有口福了。”

    二叔端着一大盆小龙虾进来,面色带笑,口气亲昵:“我这可全看你面子上才做饭的……”看到她脸上的伤时,笑容僵了一下,片刻后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地继续说道,“这个是小路吧,一表人才啊,在哪里高就?”

    路稚宁放下筷子:“还在念研究生,明年毕业。”

    此话一出,周正疆就嗤笑了一声。

    周寄安正要开口的时候,嗓子突然发痒,她猛咳了几声给了周正疆说话的先机。

    “呵,一个学生,这就是你找男朋友的眼光?你要是实在喜欢也行,结婚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在那边买一套房。”

    周寄安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想笑,他做出这样的许诺就更好笑了,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把这空头支票当一回事,除了表情瞬间就变了的华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至于吗?谁看不出来周正疆待她如何?连医院的医生都知道的事,她犯得着这么担心吗?刚怀上孩子人就开始傻了?

    “他本科q大,研究生h大,你是在担心他找不到工作吗?他有房有车,我有手有脚,不劳你操这份心,你想把钱给我,也不问问华姨肚子里的小儿子愿不愿意吗?”周寄安一顿含沙射影的输出后,拉着路稚宁上楼了,留下满屋子表情惊讶的人。

    回到房间,周寄安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你不用理他的话,他这个人就是个暴发户,可能是因为早年太穷了,所以一朝有钱之后,特别喜欢用钱去衡量别的东西。”

    路稚宁突然想了吵架时周正疆对程舟态度的不同,心里产生了一个怀疑,但还缺少一个印证的机会。

    周寄安见他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往心里去了,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倚在他身前,轻轻地摇他:“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路稚宁见她脱了外套,一身单薄,还不去被窝里面,拍了一巴掌她的屁股,把人抱到被窝里去了:“还想多打几针?”

    周寄安置气般给他留了一个后脑勺。

    路稚宁把她背上和被子之间的缝给压严实了:“怎么生气了?”

    周寄安一下又弹了回来,面对面控诉他:“我明明是在关心你,你还打我屁股!而且我今天才打了针的!”

    “我打的是另一边。”

    周寄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路稚宁!”

    他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说漏嘴了,立马为自己辩驳:“我不是故意看到的,主要是那块隔离挡板太破了。”

    要不是被子给路稚宁压太死了,她非要伸爪子给他脸上挠几下。

    周寄安把蓄力已久的爪子放在被子下边:“你有本事别压我被子。”

    路稚宁又不傻,只能劝她放下屠刀:“别生气好吗?你可以这么想,我是你未来的结婚对象,我只是提前看一看。”

    周寄安化羞涩为悲愤:“我不认了!”

    路稚宁突然起身,背对着周寄安在桌上翻翻找找,弄得叮叮当当的。

    被子给松开了,周寄安却不想挠他了:“你在找什么?”

    路稚宁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保证书。”

    周寄安心里羞涩地想:保证不看吗?但是以后应该还是会……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就不用写了吧。”

    路稚宁把纸笔塞她手里,还给她垫了一本书在下面:“是你写。”

    “什么?我写?”周寄安仿佛听错了。

    路稚宁点了点那张纸:“对,你明明说结婚的,但是你刚刚又说不认了,这让我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周寄安看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有根弦被触动了,她想着:你就这么想跟我结婚吗?

    路稚宁催促道:“快点写。”

    周寄安犹豫地拿起笔,把保证书抬头写好,然后笔尖就悬在了纸张之上。

    “你好歹时不时考个语文第一,怎么让你写个保证书,连开头都写不出来?”

    周寄安把笔往他手里一塞,然后往床头一靠,冷眼看着他。

    路稚宁给她披了件衣服,又是好言好语地哄了半天,周寄安捏着被塞到手里的笔:“你那么聪明,干脆你来说我来写好了。”

    “我周寄安于xx年xx月xx日保证,将最晚于次年今日与路稚宁先生完婚,我保证这一生只会有路稚宁这一个男人,只与路稚宁缔结婚姻关系,只与路稚宁组成家庭,除非丧偶,否则绝不离婚他嫁。”

    周寄安刚写了除非,就听到后两个字,又把除非两个字涂掉,掐了路稚宁一爪,把署名写上去了。

    在她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路稚宁匆匆说了句等等,然后牵起她的右手食指,然后想了想又换到了无名指,给她用黑笔把指腹涂黑了:“快按,不然等会儿干了。”

    周寄安差点自己在家里领了一个证,刚把手印按在名字上,路稚宁就把纸张仔细地叠起来,放到行李箱里。

    周寄安看着他:“你该不会和户口本放一块的吧?”

    路稚宁警惕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周寄安差点给看笑了:“你现在是要把它藏起来吗?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对它做什么?”

    路稚宁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表情上是这样写的。

    周寄安并着三指:“我发誓我绝不动它,它如果丢了我再给你写一份。”

    路稚宁站起身问:“真的?”

    周寄安点了点头:“真的。”

    路稚宁坐到书桌前把薄薄的那层纸小心地展开,细长白皙的手指顺着折叠的痕迹轻轻地拂过,好似有些遗憾出现了这样的痕迹。

    周寄安靠在床头,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周正疆刚刚那样说你,你有生气吗?”

    路稚宁拿了一本书出来,擦了擦背面,然后压在纸上:“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意你。”

    “他所衡量的都是我不在意的。”

    “我知道。”周寄安知道路稚宁知道,这大概就是他们最有默契的地方,即便时光荏苒许多年,在精神上的追求还是高于物质标签。

    “你以前过年吃饭也这样吗?”

    周寄安侧过头看着窗外的烟花:“嗯。”当然不是,以前只有受气的份,只有被骂被挤兑但不敢还口的份,直到开始大金额地还钱了之后才慢慢有了底气。

    路稚宁坐到靠窗的床边,把她的外套往中间拉了拉,握住她冰冷的手:“能跟我讲讲为什么不开心还是要回来吗?”

    周寄安蜷起双腿,把被子顶出一个小包,整个人往下藏了藏:“上大学后我就没有回来过年了,直到我妈生病,我找他借的钱,他提出的条件就是每年要回来。”回来继续受他的折磨和羞辱,她和她妈总有一个是逃不过的。

    “他们当时已经离婚了,我爸也再婚了,但是我找不到可以借那么大笔钱给我的人……”

    所以她把自己卖给周正疆了,这一次是她自愿的,想到那些往事,她的眼泪瞬间就挤满了眼眶,挣扎着掉落出去,连声音也哽咽了,路稚宁把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似乎是为了给她一点点勇气和力量,双手还不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已经过去了。”

    周寄安从未和任何人倾诉过这些,包括虔文娱,其实当初如果找她求助,找虔见英借钱会好很多,但是她当时的顾虑太多,怕失去这唯一的朋友,所以她选择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其实后面虔文娱也知道了,因为她差点弄的没有书念了,只是都晚了,再到后来她看明白了一些事之后就是单纯折磨自己了。

    滚烫的流水从路稚宁的脖子滑落到胸口:“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没有人……”

    “我妈她当时……头发掉的只有稀稀薄薄的一层了,明明很痛苦,还要一直说没事,医药费也快告急了,一直被人催着,我妈都说不治了,可是我怎么能……当时我就想着我就是跪在我爸面前,求他也要把钱求到手。”

    “他说,他要我妈亲自去求他,按正常人的说法来讲,夫妻一场,他怎么会做到如此绝情。”

    她紧紧地抱着路稚宁,只想汲取一点点温暖,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自己,坐在医院病房外冰冷的椅子上,轻声啜泣,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母亲。

    路稚宁垂着眼眸:“程舟呢?当时他又在哪里?”

    那个时候她想过问问程舟的,但是在那之前她和他母亲见了一面,程舟的母亲因为他不出国就对她很不满了,明里暗里表示既然不是觊觎他们家的钱,只是喜欢她儿子这个人也可以,她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和程舟要任何东西,因为他之前的女朋友或多或少地接受过。

    她以前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多么有尊严的人,但是那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所以她情愿去求周正疆,她也不想求助程舟,她想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她不会真的依赖他,她只是精神上有时候需要他。

    但是那段日子他很忙,他不知道那段时间她崩溃了多少次,每天夜里都含着眼泪入睡,枕套都是一天一换,也不知道她整天掉头发的程度有多夸张,前一天扫的地,第二天一缕一缕的头发掉落在地板上的不同地方。

    程舟后面真的击溃了她。

    她花了很多时间把自己拼好,就像原本的样子。

    周寄安脑海里又浮现出由他那些朋友间接或直接透露给她的令当时的她痛苦到快要窒息的图文,她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路稚宁不会让她面对这样的事的:“吵架了,他回他妈那里了。”

    其实关于让不让路稚宁陪她回去她真的想了很久,如果生活在那个环境很开心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让路稚宁陪同,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相反,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她一点也不愿意想起在那个地方的事,心如止水是不可能做到的,她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地去忽视。

    “我高三的时候他给我转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读书,联系的那个学校很差,后来一个在那边生活很多年的叔叔给我推荐到虔文娱他们学校去考试了,周正疆到现在都觉得人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我机会,他也不想想他当时一穷二白,别人看他的什么面子?我后面才知道是刘叔帮的忙……快高考的时候我才回来呆了一顿时间就考试了,我当时以为我会考的很差。”周寄安安心地靠在他胸膛,被他的外套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眼中倒映出窗外的那轮明月。

    高考要在本省考,路稚宁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不过周寄安都快高三了,他把人转走,又转回来,这么折腾着,他把周寄安的未来当回事了吗?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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