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的我》第十章第二节
《漩涡中的我》第十章 一段视频 第二节
诸葛凯不同意，却允许我出门散散心，只是不能走出村子。说那伙人按常理说不会再来，可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如果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他何时会再来？他答复可能下午，最迟明天上午。
黄昏时分我溜出门，顿时有种鸟儿出笼的感觉。白天的燥热退去了许多，路边有三三两两纳凉的老人。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村旁的一条公路边。
天还没有完全黑，经过的汽车均亮起小灯，速度不快。可能是顾及路边的行人吧。
“囚禁”在房间里有八九天，出来看什么都感到新鲜好奇。犹如一个昏迷数天的病人，痊愈后的那种感触。不知不觉，就把诸葛凯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我还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走上一段距离会停下来，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若发现附近有形迹可疑的人，就立刻就往回走。
一阵凉风吹来，浑身上下顿感惬意异常。要是还待在房间里，身上说不定会捂出白毛来。
天渐渐黑了，路过的汽车亮起了大灯。当我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前面灯火辉煌，升腾起袅袅烟雾。用鼻子一嗅，令人垂涎欲滴——烧烤的味道。
自事发以来，我像一个修行的僧人，素食淡饭，没沾过荤腥。烤肉串的香味太诱人了，意志薄弱的我抵抗不住它的诱惑。摊位上没几个人，我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口袋里钱不多，也只能解解馋。
要了几串烤羊肉和一瓶啤酒，浅斟慢饮。虽说馋得要命，可舍不得一口气把肉串吃完，含在嘴里，让烤羊肉的香味在口中弥漫，经过神经传入大脑，犹如美食家一样细嚼慢咽，如醉如痴。
一辆汽车停在路边，下来两个人坐在不远的一张桌子边。我正享受着美味，没有抬头。当把最后一串肉串吃完，猛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顺着目光看去，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这是一张五官端正的脸，曾似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对面的人发现我也在看他的时候，抬起右手遮住额头，左手拿起菜谱。
就这个举动，说明他认识我。可是，我怎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起身踏上归程。走出有十几米，躲在灯光的阴影里回头再看，这个人居然站起身，向我离去的方向凝望。
回到住处才发现，我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
我把近期的经历，像胶片一样在脑海一一回顾。这个人我确实见过，时间不会太长，就在最近这十几天。更确切地说，是在案发前到案发后的这段时间内。
然而无论我怎么回忆，依然毫无结果。
那种眼神中包含着意外、惊讶、回避、躲闪——这一连串的举动，无言地告诉我，对方在惊讶的同时，还有一丝担心被认出的恐慌。
这可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不必须把此事告诉诸葛凯。
我好像遇见一个魔鬼似的，一夜无眠。把电扇关掉，忍者酷热，拼住呼吸，全神贯注倾听院子里的风吹草动。
万籁俱寂，不知何处传来夏虫的呢喃声。以往听到夏虫的私语，让人浮想联翩。可是今晚，夏虫的鸣叫，令我不厌其烦。就这样，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直到拂晓，我才有了睡意。
恍惚间，我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身体被炙热的火焰烧烤着。猛然睁眼，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昨晚由于担心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把电扇关了。醒来才知道，周身包裹着一层粘粘的汗液。
桌上放着早饭，是大娘早晨来送饭见我睡得正香，没有惊动我。
一个人推门款款走了进来。我心中一喜，是诸葛凯。看他的神情，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昨晚没睡好？”
我把昨晚遇到的情况说予他，又心有余悸地问道：“那个人很面熟，很像和那几个歹徒是一伙的。”
“说说你的理由。”
我把当时的情景又详细述说一遍。他听后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
“有两点可以断定，你说的这个人，和那伙歹徒不是一伙的。”
“怎么这么肯定？”
“其一，如果是一伙的，他们知道你藏在这个村子里，看见你的那一刻，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歪着头思索片刻，不由钦佩地点点头。诸葛凯一语中的，倘若是一伙的，就不会坐在我的对面。会远远跟着我，寻找下手的机会。
“那第二哪？”
“第二就更简单。怎么会被你发现，慌忙用手遮住脸哪？不难看出，你俩相遇，出乎他的意料。”
“那他为什么要遮住脸？”之所以这么问，我觉得这个人的举动很反常。相识的两人偶然相遇，即便不寒暄几句，也不必躲躲闪闪。
“是的，这个举动让人费解。这让我想起，他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才以手遮面。不过可以肯定，这个人因为不知道你在这里，也就排除了和那几个歹徒同伙的可能。”
他的话虽说有理有据，却难排除我心中的余悸。以后还是放规矩一点，没事万万不能走出院子。
“好吧，还是说正事吧。”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是关月浪的，里面记录在案发当晚去过现场的所有人。和视频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视频从晚九点，也就是吕嫣然回来开始，直到凌晨三点五十五分我从现场离去，观看了将近七个小时。诸葛凯一边看一边记录，有时候还会凝眉思索片刻。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一副久坐困乏的模样。我也直了直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
“现在来看看我的记录。”他说。
我认为这纯粹多此一举。前几天已经看过视频，现在再看，怎么想都有点画蛇添足。唯一不同之处，这次参照着关月浪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有那一高一矮叫不上名字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