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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尚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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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墨黎已经在床前守了七日。

    不知她是否能听见他人说话,但是京都传来噩耗那天,分明是流下了眼泪。

    几天前,还是高高在上的金吾将军的掌上明珠,如今便成了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女。她的父亲,在她最引以为傲的烟花巷自尽,她的兄长为掩护她离开而死,她若是知道了这些,是否会痛不欲生。

    程墨黎自责不已,萧家这些祸端,是否都与他向萧澜旗表白有关,甚至与程家有关。

    她身上的箭伤已无大碍,却迟迟没有醒过来,程家向皇上求御医,也被皇上拒绝了。

    皇帝宽仁,既然萧家仅留女眷,又念在萧驰昔日军功,便不再追责。

    但是罪臣之女,自然是得不到御医诊治。

    程墨黎昔日结交的江湖医士,自然是有一些医术高明之辈,只是他们行踪不定,只能书信至长留地址,倘若他们再回故地,定然能够看见书信,立即赶来。

    府里的大夫说,并无性命之忧,但是不能保证何时苏醒,甚至会不会苏醒。

    程墨黎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兄长的侍女,怀里抱着女子的衣饰。

    “小王爷,世子让我把萧小姐的衣物送回来。”侍女行礼。

    程墨黎点头应允,余光一扫,便看见了衣物上面的荷包。

    那荷包上的花朵,歪歪扭扭,绣工十分拙劣,竟是看不出绣的究竟是什么花。

    他见过萧澜旗的荷包,上面的兔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他回头看看躺在榻上的萧澜依,抓起荷包便想前厅跑去。

    是的,他一直觉得,躺在榻上的人似乎看着与之前不一样,他以为是躺着看的缘故,亦或者是受了伤,身体有些浮肿。

    原来都不是,不是她,躺着的人不是她。

    程墨黎一边喊着父王,一边风风火火地跑去前厅,他的眼睛含着泪,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此时,兄长与父王定是在前厅议事,她没死,她还在等他去找。

    “兄长,你寻到萧澜旗的时候,不,寻到那女子的时候,她脸上是否带着丝巾?”程墨黎气喘吁吁。

    “并未。”程墨川回答。

    “回世子,回小王爷。”程墨川的奶娘回到。“老奴在为萧家小姐换洗的时候,倒是从她胸口见到一条丝巾,那丝巾倒也不甚稀奇,还沾了血,老奴便随手扔了。”

    “兄长,萧家从不留宿外人,便是因为此女子,她并不是萧澜旗,是萧家一直藏着她。”程墨黎继续说,“你说当日,萧家兄长指着悬崖告诉你,救救他妹妹,不是因为他指错了,他知道你们定然会找到此女子,怕你们把她认作萧澜旗便不再找了,真正的萧澜旗,在山崖下。”

    程墨川大惊,“你怎会知道此女子之事?”

    “回来再解释,王兄,我带程陆去崖下寻找,你稍后带些士兵来支援我,七天了,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程墨黎叫着程陆,从马场里骑了两匹马,扬尘而去。

    此时,程墨川站在前厅,北平王并不在府里,不日前,因萧将军私藏军火意图叛国一事,朝堂大乱,程前受召入京。

    程墨川并未与程墨黎直言,萧家之事,他对萧澜旗的追求即使不是根本原因,那也是这一悲剧的导火索。

    宴会前夕,他便发现这王府附近总是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家仆说,那些人大都操着京都口音。

    若是京都的客人,王府定当对来人有所耳闻。

    但是对方并未采取任何危害到王府,危害到清和州百姓的行动,所以程家便也没过分管控。

    现在想来,大概是朝廷的人。

    人人皆知,这天下兵马三分,萧将军手持虎符,号令千军万马,而萧将军又曾是北平王的部下。

    如若二人结为亲家,对朝廷很多官员来说,都是天大的威胁。

    可是,陛下从未表现出对萧家和北平王的猜忌,人人都认为陛下心胸开阔,用人不疑。

    但是,经此一事,程前与程墨川更加相信,萧驰的自尽,萧家兄妹的遇险,皆是朝廷的人动的手。

    只是,这人是谁,还未可知。

    在宴会后,程墨黎对萧澜旗表达爱意一事,程前便与程墨川商议,此事,是否可为。

    若是天子善妒,这无疑为程萧两家惹来祸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而这举报的信件,据说是在中秋之前,便已经送入御史台。

    皇帝,恰好在中秋宴后才出手,甚至宣称有要事与将军商议,而非直接派人去捉拿萧驰。大赦萧家,也不像是陛下对萧家兄妹赶尽杀绝,毕竟,萧驰的罪名,理应诛九族。

    程墨川叫上几队亲卫,往龙虎崖追去,罢了,如若如墨黎所说,萧澜旗尚且活着,那程家于情于理也该把人救回来,是否留在程家,由父王回来再定夺。

    夜幕降临,龙虎坳的整个村落都笼罩在薄雾中。

    萧澜旗这些时日在川家休养的不太好,腿总是反反复复隐隐作痛。

    川家夫妇回来的时候,川海已经煮好了饭,谎称是萧澜旗煮的,那农妇很是满意。

    川海说起了明日一早去镇上的打算。

    “不行!”农妇拍桌而起,“谁知道你与我儿的恩爱是不是真的,要是你把他带到镇上,上了他害了他,怎么办?”

    萧澜旗将银子从袖口拿出来。

    “川海代我情深义重,试问哪个女人不是图一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我嫁入川家,你们二老又待我这么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农妇紧紧盯着萧澜旗手里的银子,眼神随着萧澜旗的动作飘着。

    “我那荷包里,恰巧还有一些银钱,我便想着带着川海一起去镇上,给您买个首饰。我带着川海,是因为他更懂你的喜好,我若是想跑,便不会带着他了。”

    川海嘴角抽搐,想着你一大家闺秀竟然谎话张口就来。

    农妇一听心里乐滋滋,想着她说的也在理。

    “川海说他过去少不经事,不懂您二老的辛苦,对不起您的养育之恩,如今他有这份孝心,您也不能让他寒了心吧。”

    萧澜旗趁热打铁。

    “那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吧。”农妇还盯着萧澜旗的银子。

    “要是剩下钱,你再寻个大夫,别让那腿落下什么毛病。”

    毕竟以后跟着川海,还得放牛砍柴伺候他,做了病还不得让川海伺候?

    那可了不得。

    萧澜旗见诡计得逞,拽着川海便回了房间。

    依然是萧澜旗睡床,川海打地铺。

    萧澜旗的腿伤虽然不严重,但是由于没有得到良好的救治,还是会隐隐作痛。川海便把所有暖和的被子都盖在萧澜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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