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古的求知者
阴冷的风打在塞恩身上，寒冷的感觉遍布全身。
他看着自己面前跪拜着的圣洁女性，他迅速地理解着发生了什么。
这里正是自己之前昏迷时梦见的地方——或者说，这就是他进入幻梦境所在的位置。
这一点，他已经有所预料。但有一点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面前这个圣女——希塔娅。
她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当初她不是已经化作光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现实里的她不是已经堕落，化作了一个潜伏着的炸弹了吗？
塞恩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宛若一个高高在上的古老存在，只是随意地看着希塔娅。
和上次一样，朦胧的雾气遮掩住了他的周围，成功地将他隐藏起来。
希塔娅维持着跪拜的动作，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希塔娅为什么会朝着自己跪拜？
自己有对她做什么事情吗——而且，恭迎您的归来她似乎是把自己当作了什么神明一般的存在。
自己没有必要解释清楚这个误会，或许，还可以利用一下。
塞恩想着，故作庄重地说道：
“为何而跪。”
希塔娅仍旧低着自己的脑袋，她的内心实际上非常紧张。
她完全无法猜透塞恩的身份来历，但当她以必死的决心消散自己的灵魂，却再次睁开眼睛后，她就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绝对是处在自己无法仰望的高峰上。
多么不可思议啊！
她本身就是一缕残魂，一缕在灵魂被邪恶入侵后仅剩下的最后一丝自我意志。在灵魂消散后却可以得以复活，甚至还可以在幻梦境中得以生存
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健全的超凡者灵魂，也只能每半个月进入一次幻梦境，然后停留一个晚上。
这种宛若奇迹的能力，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是什么？
是强大的超凡者？
是窥探人类灵魂的恶魔？
是幻梦境千奇百怪的生物中的某一种？
亦或者是伟大的来自遥远过去的神明？
“您以您那不可思议的伟力拯救我可悲的灵魂，我猜想您是一个古老的伟大神明，惟愿长跪您的脚下，感谢您的恩赐。”
希塔娅的话语很是卑微，已经达到红宝石格位的她当然清楚，在某些古老的存在面前，人类本身就是这么卑微。
塞恩听希塔娅这么说，微微一愣。
自己拯救了她的灵魂？
这当然不可能是自己做的，毕竟自己不过一个紫银的超凡者，根本没有这种力量。
塞恩想到了那本诡异的梦境之书。当初希塔娅化作的光点，就是被梦境之书吸收了。或许，对方之所以没有消散，就是梦境之书的功劳。
“在吾面前，不用长跪。”
塞恩看着仍旧没有抬头的希塔娅，想了想，缓缓开口。
他可没兴趣看着一个圣女跪在自己面前，自从知道原质和支柱的概念后，他就对以“救人济世”为支柱的希塔娅，多了一丝敬佩。
而且，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堕落时，第一反应就是祈求塞恩杀了自己
这种宏愿和绝望，塞恩不愿意让对方因为误解而对自己顶礼膜拜。
“感谢您的仁慈。”
希塔娅听到塞恩这么说，缓缓地站起了身，但仍旧不敢抬头看塞恩。
“而且，吾并非神明。”
塞恩继续解释道。
他并没有把自己塑造成神明。他自己清楚，自己可没有神明那样的伟力，如果执意要塑造自己神明的设定的话，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另一方面，既然希塔娅并没有彻底死去，自己就可以通过对方来了解一些现实中的自己无法知道的东西。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对方的知识，但那些关于隐秘世界的情报之类的，塞恩可是什么都不清楚。
“不是神明”
希塔娅听到这个，终于缓缓地抬头，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塞恩。
从塞恩的这几句解释中，她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态度——对方愿意和她取得沟通的态度。
自从希塔娅苏醒后，她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对方救下自己，有什么目的？
是单纯的一时兴起，作为不可思议存在的随手所为？
还是因为有着自己的欲望，想要通过自己去做什么？
作为凡人，她只能不断地思考塞恩的目的，为各种不同的情况准备方案。
而现在，塞恩已经表明了自己不是神明，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神明做事大多数只随心意。
若这只是神明的玩笑，那她没有任何办法。
可如果不是神明就像现在这样，自己对于对方是有利用价值的，她完全可以去贴合对方的想法，来得到对方的恩赐
如今的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力量。她将发自内心地保持谦卑，确保自己不会冒犯塞恩。
她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她想要通过对方解决现实中的自己。
她绝对不能让堕落的自己危害人间——为此，哪怕是抛却作为圣女的尊严也无所谓。
“我该如何称呼您。”
希塔娅恭敬地说着。
塞恩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深绿色的海浪吞噬大陆，红色的星空开始焚烧，无数的凡人颂唱着同一个名字，我自那时陷入沉睡。”
塞恩的语气宛若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曲。
他为自己编写了一个神秘的外衣。
“当海洋变成了沙漠，田地变成了高山，我于是醒来。”
他那被黑雾笼罩的双眼注视着希塔娅，经过雕琢的话语渐渐说出——这些话语实际上是塞恩根据自己原主画的那些诡异之画改编的。
一个疯子画家的作品，那自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他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让希塔娅保持敬畏的身份，一个可以让希塔娅把自己所知道的事物告诉自己，却不引起怀疑的身份。
这个身份不能太强，不然自己无法饰演。
这个身份也不能太过寻常，不然很有可能引起希塔娅的警觉。
“我是旧世界的残骸，与遥远的亘古时代一同落幕。”
塞恩想起了自己的原质。
“在那遥远的年代，我曾经背负‘求知’之名。”
“你可称我，太古的求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