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也不是祖母的亲生孙儿吗?
周妈妈给范荷花递了个眼神,示意不要多说话,便带着范荷花一起,两个人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高老夫人的身后。
范荷花也学着周妈妈的样子,作眼观鼻鼻观口状。
“带罪妇李玉莺上堂听审!”
孙县令拍了下惊堂木,便见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将大夫人李玉莺拖了上来。
李玉莺在柴房被关了一整夜,此时已经是妆容尽花蓬头垢面,双目无神地如行尸走肉一般跪在了堂下。
范荷花对这位高二爷却有点好奇,因为她刚才偷偷看了一眼,却见那高二爷面上神色淡然一片。
这不对啊?害了自己娘亲的人就跪在堂下,怎么他却一点愤怒或者是厌恶的样子都没有?还是说他这个人天生冷情?
孙义德也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这位高二爷,心中自有了一番推断。
高文哲见自己的娘亲如今模样已是如此狼狈,悲愤之余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心疼,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可能轻易抹掉呢。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开口劝慰道:“娘亲,如今孙县令也来了,您便将自己所做过的事全都坦诚交代了罢!这样,我们也好帮您请求孙县令宽大处理些!”
那位高二爷见此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嫂嫂,既然孙县令都来了,那你也就不要太顽固了!假使这件事情其中有什么冤情,嫂嫂也不要有所顾虑,如实相告,相信孙县令为人公正,定不会冤判!”
众人听了高二爷这话却皆是有些错愕,彼此对视了一番。
高老夫人也是面色微沉,似乎不太理解自己二儿子的此番做法,“凌辰,听你这话的意思,似是要为这个毒妇脱罪吗?”
高二爷听了这话赶紧起身恭敬一拜,“娘亲言重,我初始听到管家来报,心中也是十分愤怒,恨不得杀她以解心头之恨,但后来我却想了想,嫂夫人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当初我们祖上也是相识的,这 孩儿实在是觉得此事蹊跷啊!”
那李玉莺听了这话,从一言不发突然也变得情绪激动了起来,对着孙义德就是重重磕了个头,脑门砸在地面上发出了咚得一声,随后便状作凄惨地哭了起来,“县令大人明鉴,我们二爷所言不虚,此事 此事罪妇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的!”
高文哲听了这话也有些激动了,身板挺得更直,一只手握着椅子把手紧紧攥住,有些急切地问,“娘亲若是有什么苦衷便赶快说出来!”
如果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便是再好不过了,他也实在不想相信自己的娘亲是蓄意伤害祖母。
“若是有什么隐情,你尽管说出来便是了!作为本县的县令,我也自会为你做主!”
孙义德听了这话,心里却没有什么波动,只是一脸沉静的说到。
李玉莺这才哭声渐缓,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状似沉痛地说出了惊呆众人的话来,
“县令老爷明鉴!给婆母下毒的事情,是 实在是我们大爷在临走之前威胁逼迫我做的啊!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从哪里去买毒药,又怎么清楚该用怎样的方法下到婆母的饭食中去呢!这一切,都是我们大爷教我的啊!”
此言一出,堂上的人们便瞬间炸开了锅。
高文哲满脸不可思议地拍桌而起,颤抖着手却像突然被扼住喉咙一般无法发声。
高老夫人已经是面色铁青,却也是一把年纪什么都见过了,终归还是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且再观察一番。
跟高文哲比起来,高二爷的反应也不小,怒目圆睁着站起来身来,走到李玉莺的身前,似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磕磕巴巴,“嫂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兄长 兄长一贯是娘亲最疼爱的,怎么可能会下毒来害娘亲呢?”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范荷花觉得有点奇怪,这高二爷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说着说着感觉反应变得浮夸起来了呢?
不对劲,这个高二爷肯定不对劲。
还有那个李玉莺,胡沁什么?说高凌君指示她给高老夫人下毒?
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个一身正气为了保家卫国甘愿常年不归家的糙汉子?
真是要把人笑掉大牙了。
孙义德见此,却是不慌不忙地问:“大夫人说,下毒意欲谋害高老夫人的事情是高大爷指示你的,那请问作为高老夫人的亲生长子,又怎么会做出此等狠心之事呢?”
李玉莺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又抛下了一道炸雷,“孙县令有所不知,我婆母有三个儿子,二爷和三爷皆是婆母亲生孩儿,可大爷却不是!”
高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下也是咯噔一声,面上却依然佯装镇定。
高文哲已经是目眦欲裂,像只愤怒的小兽一般冲了出来,再也顾不得别的,跪到李玉莺的身前摇晃着她的身躯,嘶声力竭道:“不可能!娘亲您定是在骗人!祖母 祖母一向疼爱我和爹爹,爹爹怎么可能不是她亲生孩儿,那我呢 我也不是祖母的亲生孙儿吗?”
高二爷也像是不可置信一样,一脸悲戚地又晃荡回了座位上,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望向高老夫人,“娘亲 你为何要一直如此疼爱一个非你所出的孩子呢?”
高老夫人终是轻叹口气,眼神落于空中不知道在望向何处,幽幽说道:“凌君是个好孩子,他娘却是个命苦的,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抱来了我的身边,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早就将他视若己出,李玉莺,就算你今天将这样的事情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我也至死都不会相信是凌君意欲害我。”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攀诬他,就证明你从来都未曾真正的了解过他这个人。”
高二爷见自己的娘亲到了这份儿上都还在毫无理由地选择相信那个野种,气得双目赤红一片,右手狠狠地攥成拳头,却不知道该挥向何处。
凭什么?明明自己和三弟才是娘亲亲生的孩子,但她却从来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自从高凌君那个野种跟着威远将军远赴边疆,后来又传来了威远将军身死沙场的消息,高凌君也便不知去向。
三弟已经随他娘子移居到了南方,留在娘亲身边的也只剩他一人。
他原本以为娘亲必会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家业托付给自己的,可是她却迟迟都没有动作,还一副要继续等那个野种的样子?
凭什么!他不甘心!
高二爷越想越愤恨,竟是提起衣袍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堂前。
“大人明鉴!小民认为嫂夫人所说的话应当也并不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