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子您请？
“原来公子认得奴家。”那金掌柜三十大几的年纪了，却雀跃得像个二八少女，玉手幽幽抱住叶清的胳膊，抿着红唇，妩媚大眼一闪一闪，考验着叶清的定力。
叶清吞了吞口水，收回游离在深渊边缘的余光。
再放纵下去，就要出大鬼了。
逐字逐句道：“金掌柜，在下是正经人士，今夜确实是来找人的，没有别的心思。”
“望！您！自！重！”
“瞧公子说的，若非看出公子是正经人士，奴家也不会亲自来接待你。”金琇云抛了个媚眼，眼波在叶清腰间流转。
“你看上的是哪位未出阁的小姑娘，跟姐姐说，姐姐带你去寻她。”
“呃。”叶清沉吟一声，“在下乃是府衙法曹赵四的远房表侄，烦请金掌柜引路。”
“咯咯！”金琇云娇笑道：“公子原来寻的是四旬老汉，你四叔啊，这两天可是没少使劲为你生堂弟，来吧。”
挽起叶清的胳膊，俯身若即若离地贴近，她便拉着叶清迈上二楼。
叶清感受外胳背的柔软，一颗心嘣嘣直跳，小爷风范全无。
也有可能。
这才是真正的小爷风范。
他模仿到了精髓。
拾阶而上途中，金琇云不时地踉跄，半边身子压到叶清身上，好似也欲把叶清变成她的至交好友。
叶清忍耐多时，直到迈上二楼，金掌柜站直了身子，终于忍无可忍。
轻飘飘道：“金掌柜您还是自重些好，在下真的是正经人，不会照顾你的生意的。”
“姐姐说过要你花钱了吗？”金琇云凤目一挑，莞尔笑着拉过叶清的手，引诱道：“姐姐还想着给你钱呢，就怕弟弟不稀得要！”
“在海瑞坊、清安坊、临台坊，姐姐各有一处四进的陋宅，城外芙蓉镇还有一座占地百亩的府邸，弟弟若是肯赏脸，认了我这个姐姐，日后皆可成为你在沁州的家。”
叶清听到四进的豪宅，听到百亩名邸，感受手指被金琇云拉拽着，在细腻的腰间划过，突然走不太动路了。
不用刻意，脚步很自然的虚浮起来。
这就是容貌特权吗，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好在，残存的理智警醒了叶清，自己只是个西贝货，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猛然抽回右手，冷冰冰拒绝道：“金掌柜若是再这般轻浮，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姐姐正要的是你的不客气。”
金琇云边引着路，边调笑道：“还免得姐姐以动制静了呢！”
赵四的放浪声，隐隐约约传来，叶清望着不远处的朱红阁门，目色凌厉，无心再与金琇云拉扯。
刚刚已经很是极限了。
金琇云回眸间，发现了叶清的异样，蹙眉道：“弟弟可有什么问题？”
“金掌柜你最好回避片刻。”
叶清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便杀气腾腾地走向赵四所在的雅间。
金掌柜嬉闹的笑容一敛，立即明白了叶清的真正来意。
不知为何，她却就静静地看着叶清豪气冲天的背影，不加任何拦阻，也没有任何慌乱。
叶清一脚踹开阁门。
雅间内，赵四正在兴头上，突然一声破门巨响，差点儿没被吓个半死。
看清来人相貌，一位素不相识的俊俏公子哥，敢如此猖狂做事，来头一定小不了。
多年衙门当差的经验，令赵四很自然地转换出一副谄媚笑容。
指指旁边不知所措的花娘。
“公子您请？”
回复他的，却是一道杀机毕现的三寸寒光。
“不……”
一把纯金的匕首，刃上的金光绿油油的，貌似淬有剧毒，匕柄处用上佳的白玉雕出一朵舒展的云霭。
弯腰、俯身、拔匕。
呼吸之间，就那么冰冷地插在了赵四的喉头，迸射的鲜血从伤口处飞溅。
头顶的花鸟宫灯，纱绢是鹅黄色的，滤出昏黄的光线，打在赵四毛骨竦然的面庞上，使得碎心裂胆的赵四，有夕阳迎面的错觉，他心中生出悔意，不曾打量叶清分毫，眼角滴落豆粒大的热泪，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为何而死。
舌尖发甜，睡意昏沉，生机在迅速逝去，赵四牢牢地盯住宫灯上的花鸟纹饰，仿佛那夕阳之外，便是他此后的归处，又仿佛在两只黛青长尾鸟各异的姿态上，望见了自己曲折沉沦的一生。
一只龄幼，伸颈欲飞；
一只振翅，惊飞回望。
善恶终有报，所得皆有失。
赵四的瞳光愈发复杂，却也愈发迷离，直至咚的声响，直挺挺倒在地上。
衣衫不整的娼妓，浑身都被溅上了殷红的血迹，被此一幕吓得缩成一团，但却并未乱喊乱叫，有如受过专业的训练。
一击得手的叶清，没有半分迟疑，瞬即闪身离开雅阁。
金琇云两手一张，拦住了他的去路。
“杀个衙门小吏而已，弟弟莫走，姐姐替你摆平就是。”
“金掌柜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叶清抱拳，淡然道：“夜长多梦，免得节外生枝，在下速速离开沁州便好，不劳掌柜费心。”
“在姐姐的地盘杀了人，你说走就能走？”金琇云噙着玩味的神情，目光在叶清俊俏的玉面上游离不定，却不敢再像前几刻那样贴身搔痒。
“说走就能走。”
言毕，叶清身形微晃，一流层次的轻功踏雪无痕，毫无保留地施展开来。
犹如辗转莲叶的蜻蜓，飘逸出道道残影，几个眨眼间绕过丰满，飞身跃离春风居。
叶清走后不过瞬息，一位阴柔的青年男子，身着紧身黑衣，悄然跪倒在金琇云身前。
“主人，可要将他擒回来？”
“不必了。”
金琇云敛去挑逗的神情，视玩物一般视着阴柔青年，轻笑着质问道：“你可是不服他？”
“不服。”
“咯咯！”金琇云摇首，“你虽不如他俊俏，但也有别的乐趣，不必妄自菲薄。”
“您真这么觉得吗，主人！”
阴柔青年忽然神色大喜，憧憬地抬头，望着金琇云风情万种的霞面，贪婪却又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鼻尖香粉，活像个摇尾乞怜贱狗儿。
金琇云鄙夷地笑了。
转过高傲的面颊步入雅间。
但见赵四喉头，那嵌着白玉云霭的淬毒短匕，竟是自己的贴身之物。
不由大吃一惊，怒容顿生。
回身一脚，踹向跟着爬过来的阴柔青年。
威厉嘱托道：“你先去令守卫封城，而后请求江司玄，给我把那小王八蛋揪回来。”
“是。”阴柔青年跪正身子，面色毫无不喜，追问道：“主人，封魔使搜人，需得依据特征，您形容形容那王八蛋的……”
啪！
话未说完，金琇云一巴掌扇在了阴柔青年脸上。
“王八蛋也是你叫的？”
“不用形容什么。”
“见了我那心肝儿就只有一个念头。”
“世上——”
“怎会有如此俊俏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