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远处的声音
黑夜悄无声息。
寂静的远林却不断传来女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声音吵醒了树旁一不小心睡着的石薙。
一开始，石薙以为是已经到了早晨，蛮儿在对自己恶作剧。
但睁开眼却见蛮儿还在自己身旁睡得正香甜。
再者将目光放向远处，之前在桌前看着薄子的两人跟着西装男人也不见踪影。
其它村民依旧呆在原地熟睡。
石薙觉得有古怪。站起身，小心翼翼的从村民的身边走过，顺着声音慢慢找了过去。
这一次传来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老人声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走了一会儿，耳畔边逐渐传来“欻欻”的河流声，不远处若隐若现被一丝月光照亮的小河。
河岸附近被庞然大山封闭了道路。
在大山尽头，一片较为隐蔽的树林，有一间约二十平米的小屋。
小屋的门上被人上了锁，而锁是崭新的，显然是在近期被屋主刻意更换过。
里面应该是存放着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
女人诡异的声音，恰好就是从小屋中传出的，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石薙走的离屋子近了一些，勉强能听清女人的话：
“这里是哪里，什么都看不见。”
“身子为什么动不了了？”
“总觉得脖子僵僵的……好像有什么凝固在脖子上。”
“我好像被布一样的东西包裹住，手臂恰好露出来半截，无名指上有我的戒指，这是我的手并没错……”
接下来的话，令石薙本不应该产生情绪的身体，突然毛骨悚然。
“……可是为什么，我的手臂离我有一丈远？”
屋中说话的人语气极其冷静，这根本不像是看见自己断肢而表达出现的情绪。
难道是被吓破了胆？思考的方式也变得不一样。
石薙猜想：
屋中人很可能被这里的某个凶残的犯人所迫害，并且砍下她的肢体扔弃在一旁。
而被害人与自己的断肢相处了很长时间，心理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对脑袋造成影响，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他心一沉，显然犹豫。
如果自己现在贸然行动去屋子里探查情况，被发现了一定相当棘手，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应该去冒这个险才对，说不定还会对自己寻找虚物的事情造成影响。
只能等有机会收集好证据，证明有人被迫害。到时候再离开这里，去找到警方报警，让警方接管此事。
“刺啦刺啦——”
正在石薙低头思考时，突然间周遭的草丛传来踩踏杂草的声音。
有人在靠近这里。
石薙立即警惕起来，即刻向周围探查，找到一个巨大的岩石当作掩饰。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藏好身后，便向脚步方向放眼望去。
林中逐渐靠近的黑暗身影，在半掩面的月下露出一张表面优雅从容的男性面容。
竟是那个诡异的西装男人！
“他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
石薙皱起眉头，西装男人如他所料，正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靠近那间小屋，手里还把玩着一串钥匙。
他走近屋前，跟着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将锁打开。
接着推开门进去后，屋里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随后，男人肩膀上扛着一个睡袋慢慢走出来。
由于睡袋的拉链没有完全拉上，石薙的眼睛勉强能透过缝隙看见里面。
睡袋的一侧，一个脸色黝黑，唇白目青的女人闭着眼仰着头。
像极了石薙以往在电视里看过描述的尸体。
石薙在心中暗道不妙！
她显然已经遭到了毒手。
“电视里描述的不是刚刚去世的尸体，而是在成为尸体过后n小时发生的变化。”
“这样说来，她早已经在之前就遭人毒手了？”
石薙想，如果是早已经遭到毒手，那么为什么还能够听到她在屋里自言自语的讲话声？
更何况犯人将她关在屋子里，会任由她大声开口说话，被人发现？
难道只是疏忽大意，没有去封住她的嘴？
石薙思绪乱作一团。
不管怎样，已经确定了有人遭到杀害。
只要偷偷跟着这个男人，看看要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受害者很可能不止一个。
记得在林中听到过的老人声音，估摸着也是受害者之一。
等找到充分的证据出去后，就报警。
西装男人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石薙看见他的面容微微一笑，将袋子轻轻放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朝石薙的藏身点走来。
石薙心中纳闷，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难道我被发现了？没理由啊？”
“你可真不乖啊。”
藏身处的背后，传来了男人愈发变近的低声。
“怎么能独自跑出来呢？”
石薙蹲在石头后，默默等待男人走来。
他准备在其将要靠近的那一刻，反手操起手上随便捡的石头，给与其迎头一击。
然而，男人的脚步声到一半，再次停止了。
接着离石薙愈来愈远。
石薙觉得奇怪，悄悄伸出脑袋，偷摸着一看。
男人的身影竟然不见了！
他放由目光四处搜寻，最后发现西装男人，赫然出现在自己的侧面！
这个方向，能明显看到石薙的藏身点，但是由于天黑，似乎侥幸没有被发现。西装男人就在附近徘徊，他的手不断剥开草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石薙注意到，原本之前都没有的一个黑色圆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黑暗中，有一个发光的位置面向自己。
石薙想，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果不其然，西装男人的目光扫过一眼，在石薙不远的草丛发现了它，并从他一旁的草丛捡起，跟着转身离开。
等西装男人离开了一段距离后，石薙松了口气，又好奇的将目光放在他手上捧起的东西。
“好了，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
西装男人以柔声的口吻对着某处说话，此时的月亮拨开云雾，独自现身将这一片照亮了起来。
石薙借由着月光，亲眼见证了那圆物的真面目，心里顿时出现了薄弱的不适感。
西装男人的手上，竟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女人脑袋！
女人的眼皮耷拉开半边，一只反射月光的眼珠子莫名看向了石薙。
男人脸上温柔到令人窒息的笑容依旧不减半分。
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宠物一样，眼眸中柔戾相交的淡然红光，令现在的石薙都被震撼数秒。
内心那种极其厌恶，恐惧，悲愤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却没办法从任何地方表现出来。
西装男人将女人头颅轻轻塞进了袋中，而后扛着睡袋，伴着夜光在弥漫迷雾的河流旁行走。
石薙眼中的人从某一刻起，就已经深深刻印进了他的记忆中。
他想起方才看向自己发光的东西，那正是女人眼珠里，玻璃体的反光。
当时就这样在近处看着自己，仿佛在向自己求救一般。
这个男人，是个残忍的杀人犯！
他绕过树林，悄声紧跟着那西装男人。
跟进时，石薙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格外轻盈，仿佛肉体根本没有重量一般。
这难道也是死者的特权？
石薙不禁这样想。
他才刚凉不久，对于已故之人能使用的能力全然不懂。
不用呼吸……用来装死也不错。
力气……好像也稍微变大了一些。
走路居然也可以不用发出声息。
而且受到创伤，只要用针线缝好就行，但是未免有些太过于麻烦。
以上的条件，用来跟踪倒是不错。
不过难道就不能给予自己一点实用的东西吗？超强的肉体回复之类的，例如千里眼，顺风耳，飞天，遁地？
而且让一个死人去冒险，是因为已死之人不会再死一次，成本低？
石薙觉得，这样的逻辑未免也太过于牵强。
果然，神明只是个爱恶作剧的家伙。
石薙不禁内心抱怨一番，对其的作为十分不满。
“沙沙沙……”
想法之余，前方传来了一些动静。
石薙停下脚步，悄无声息的躲在树后，露出侧边朝着前方探去。
西装男人停下步伐，将装有尸体的睡袋放在地上。
接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把铲子，将土面铲开。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三两下就铲出一个长宽等人身高的大坑。
随后令人匪夷所思的拿出针线，在支离破散的尸体上缝缝补补，将断掉四肢快速缝合上。
却唯独没有将头缝在一起。
缝好以后，他将尸体装入睡袋直接扔下了土里，再将坑重新填平。
“他是想把尸体藏在这里？”
石薙目睹着男人的动作，若有所思。
“确实，一直放在那房间里很可能被人发现。”
“可是为什么又大费周章的将尸体用针线缝上？为了确保尸身完整？可是又不把头给接上……”
石薙在暗中揣测男人的想法。而另一边男人又继续动作，他将尸体埋好后，接着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液滴在土面上，血液渐渐渗透进了土壤里。
他诡异一笑，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手指后，将纸仍在地上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