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未见之她
“赤红之潮……”
“嗯，传闻是在第一次灾降过后，最新出现的一种周期性天象。”
只听莱莎认真解释道：
“在这一天里，所有魔法粒子的活力将达到七年当中的最高值。若是抓住这个机会去进行觉醒啊、仪式啊、或者是比较重要的锻造、附魔之类的工作，都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不光是人类重视，其它的种族也会将之视为一种上天的恩赐呢。”
“……原来如此。”
在少女的解释下，安晓大概明白了，这片大陆上还存在着一些在前世根本不存在的异景，就如月份的名称那般，充满了神秘色彩。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即是这些异象基本都可以追溯到其源头。
换句话说，它们多以历史当中的某些大事件作为契机，随后自然形成，并且衍生出各式各样难以解释的效果。
如这七年一度的赤红之潮，在塔利安纳人的眼里还有一个名字——“魔暴之夜”。
这是专属于魔法师们的庆典，而“魔狩祭”便是为此而生的节日。
在莱莎说完以后，老贝特又十分详细地对其进行了补充：
“这个所谓的‘魔狩’，实际上是指‘狩猎魔物’。
你们可能不知道，每年的十一月末、十二月初这些天，塔利安纳皇室都会派遣大量的见习魔法师外出前往‘迷雾之森’进行历练，也就是实行所谓的‘未来新星培养计划’。
毕竟在这段时间里，魔法师体内的法术能量会被增幅到最高，出门应对魔物的安全程度也会大大增加。
届时，以芙蕾雅学院为首的新生们，将会代表着各自家族的荣耀和立场，展开一次学业高低上的激烈对决。
在这个阶段，即使是城内的平民，也将会见识到许多相当有趣的博弈。”
老贝特似乎对庆典十分期待，讲起此事时来笑容满面：
“不过么，有祭典，当然就会有商机。比如外来的人口会急剧增加、比如归属者协会在这期间会出‘双倍任务奖励’活动，再比如，许多魔法道具店会高价回收大量魔物材料之类……
总之，好处多多，福利多多！只要把握住时机参与进去，必然能捞得盆满钵满！”
安晓听罢，心中一凛：“竟还有如此好事？看来我们来得还挺是时候。”
别的不说，光是冒险家小队双倍奖励这一项，就足以驱使他抓紧时间去研究研究快速来钱的捷径了。
至于更多其它的，还有待去发现。
要是魔狩祭真像老贝特说的这么玄乎，那么在余下的一个月内再赚三千金龙币的学费也就不再是妄想了。
“关于这些活动事宜，你的‘地头蛇’频道里都有记录吧？”
“当然了！不止在每日推送的文章里写了，而且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了解的，还可以给咱留言！只要咱看到了都会回的。”
“哦哦……那还真不错。晚些时候我仔细研究研究。”
“行。咱们动作快些吧，等会儿带你交完罚金，我还要亲自跑一趟，帮你去走证件的流程，争取让你们在天亮之前住进旅店柔软的大床上。”
“诶？话说之前在板桥镇办理过的通行证明不行吗？”安晓好奇问道。
“当然不行！那个是国境内的身份证明，而在这里，你需要的是‘居住证明’，否则是没有资格进入到内城的。”老贝特将他的疑问解释得极其详细。
“居住证……”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安晓轻叹一声，微微点头：“好吧，那就有劳了。”
……
——
时间过得很快。
有了地精领路，一行人终于在片刻后到达了幕前街规模最大的“塔利安纳驿站”门前。
粗略看去，这里约有板桥镇驿站的十倍之大，整体以灰石之类的材料垒筑而成，高度共有三层。
虽是后半夜，里面却依然人头攒动，嘈杂声鼎沸。
由于是初到者的必经落脚点，其左右合并了茶馆、饭堂和旅店。各个族群的子民汇聚于此，乍一望去，高矮不一，肤色各异。
当然，其中最为显眼的要属这家驿站的代理老板了。
那是一名极其高大的半兽人，有着两米多高的身体，一身紧绷的腱子肉，仅是看上去就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压力。
见安晓和莱莎牵着两匹骆牛来此，他眼中精光一闪，抱着本厚厚的册子亲自迎上：
“你好，小个子人类、香喷喷的亚人，还有……哦，一只烦人的哥布林。”
不得不说，半兽人的打招呼方式有些特别。
但碍于时间紧迫，安晓等人并没有纠结于此，只是迅速将自己的来意表明：
“我们是来自板桥镇的冒险者小队，正准备进城暂住一段时日。可是，原本从那边的驿站里租借的迅猛兽在路上不幸遇难了……”
安晓本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一些，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半兽人在听到迅猛兽死掉以后，当场瞪大了双眼，并暴怒地将手中的册子啪地一合！重重摔在了桌上！
吼道：“什么！？你们害死了卡尔德心爱的野兽！？”
“……”
“你们完了，你们必须对此负责！否则卡尔德会把你们的身体撕碎了去喂魔法女皇的马匹！”
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咯咯作响，那态势就仿佛直接把安晓当成了真正的凶手：
“还从没有谁胆敢杀死卡尔德的野兽！”
“请冷静一下，卡尔德先生。”
见这位半兽人的脑子似乎不太灵光，安晓眉头微皱，只得无奈重申：
“首先，迅猛兽不是我们杀死的，是因为旅途中遇到了强盗……强盗们把它给射死了。
而且，我已经为它报过了仇，手刃了那些歹徒。当然，最后我也愿意交上一笔罚款，作为它的赔偿金。”
“赔偿金？你说，赔偿金？”
听到这个词汇，半兽人眯缝起双眼，咧开大嘴阴森一笑：
“那好啊！现在，你必须掏出一千金龙币来，不然今晚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就见他撸起袖子，示意附近的几名兽人小厮靠向这里，那一脸叫嚣着的表情甚是肆意。
短短几息间，这边发出的巨大声响也引得附近所有过客都将视线往此处汇集。
“一千金龙币吗……真伤脑筋啊。”
眼看着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安晓微微皱起了眉。
说实话，这个数字让他有些头疼。
原本他心里估算的是，大迅猛兽最多会花掉他六百金作为赔偿，而且这在塔利安纳的坐骑市场里，也已经算是非常高昂的价位了。
奈何这边的兽人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安晓不傻，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
“喂，他绝对是在敲我们的竹杠吧？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啊！”
一直站在身后的莱莎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是第一次来塔利安纳，但遇到这种晦气事，她实在是没法再看得下去。
在她眼里，那些钱财来之不易。要是就这么被坏人给黑了，之前自己与安晓的那么多努力不就算白费了？
而这时，一旁的老贝特也有心上去劝几句。可惜他心知卡尔德的后台很硬，与之前的沃顿完全不同，自己若是真去阻拦，恐怕以后难再在这幕前街混。
“怎么？拿不出钱？我看你这把剑倒是不错，要么把剑留下来做抵押，或者把你身后这只亚人妹妹转送给我，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接受。”
卡尔德盯着安晓，每一句话都似在狠狠践踏着他的底线。
在他眼里，安晓每露一分怯意，那就说明身后越是没有势力。
身为塔利安纳皇室第三公爵夫人的前车夫，他任劳任怨了十几年才终于凭借关系在这幕前街当上了个一官半职，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公务人员，胆敢这么做，并非没有原因。
正常来说，城内是有着身份地位更高的治安官存在着的，而且那位大人会时常巡逻游街，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基本不可能出现。
奈何幕前街属于辖外之地，深更半夜的，更是他们这种人作威作福的黄金时段。谁赶上了，谁就倒霉。
——
“唉，真是麻烦。”
看着眼前这只表面上头脑简单、实际玩起手段轻车熟路的高大兽人，安晓明白得很，一旦自己真没忍住动手了，那才算彻底着了对方的道，或许要亏损更多。
但是……
理性归理性。
仅此而已。
“神查之眼，开。”
【卡尔德，半兽人，等级：16，
身份：幕前街驿站管理员
职业：兽战士，
天赋：力量增幅c、双手斧专精d、法术抗性e
过去：落魄的半兽人遗孤，被克拉克公爵夫人捡到府内作为家仆培养，如今被当成眼线安插至幕前街驿站。】
虽然理性在告诉自己，这种时候该怂还得怂，大不了以后变强了再来找回这场子，但不知为何，胸口一股怒气却在一直催使着自己上去狠狠地暴揍这只兽人。
“是啊，前世我已经被当成软柿子捏惯了，明明已经带着怨气死去了，来到这异世界里居然还要被各种各样的坏家伙欺侮么？”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活得这么窝囊。”
念及此处，安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放到腰间的“伊代之剑”上。
“哦？小伙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看到他的动作，半兽人卡尔德明显有些意外地张大了眼睛，同时，脸上的狞笑变得更加灿烂：
“有意思，如果你敢在塔利安纳辖区内先动手的话，我完全可以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把你踩成肉泥！呵哈，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来给我道歉还来得及！”
他摩拳擦掌地将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并开始晃动起脑袋活动着筋骨。那不断响起的咯嘣咯嘣的声音极为瘆人。
“喂喂，你真的要动手吗？如果确定的话，我、我帮你一起！”
安晓身后，莱莎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道。
听得出来，她显然是也已经做好了共同进退的准备。毕竟来这里是她的主意，她打心底认为自己有义务跟他站在同一立场上。
与之相反的，老贝特却是后退了几步，连连摇首道：
“天呐，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的朋友。有句话说得好，破财消灾万事空……不过，涉及到尊严问题的话，那我这边还是建议你自行判断。”
身为一名商人，他当然不打算掺和这趟浑水。要想在这儿做好生意，跟上面有关的那些人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此刻，气氛已经到这里了，不止驿站周围的看客越聚越多，连隔壁的茶馆和楼上的旅店里，都有不少群众听闻风声特意跑下来围观。
各种好事者的声音不断传来——
“听说了吗？那个家伙把驿站的野兽给害死了，却交不起罚金，惹得大个子生气了！”
“啊？还有这事！？但我看那小哥儿长得还蛮俊俏的，穿着打扮也像是个贵族，怎么会交不起钱呢？”
“嗐，这不是正常吗！他或许是个纨绔二代，钱都用来……哦，可能是用来买身后那个亚人奴隶了！”
“嘶！原来如此……！”
“那亚人妹妹确实漂亮得很，应该价格不菲！这么一看，你说的有道理啊。”……
这种时候，被发酵的舆论包围在最中心的安晓，隐隐有种“欲要跳楼的主角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已被推上了绝路”的感觉。哪怕中途后悔，在别人的眼里可能都是一种错。
“真是可笑啊。”
安晓单手握紧剑柄，冷眼扫向周边：
“看来，人性无论在哪里，都大同小异。”
他缓缓将剑锋抽离剑鞘——
刃柄交接处的那具白色骷髅似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无形之间微微颤动起来，仿佛在传达对即将痛饮鲜血的渴望与亢奋。
“你也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吗？”
安晓微微一笑。
这种时候，隐忍和后悔都已失去意义。
身为男人，面对无底线的挑衅，当尽全力去搏回颜面。
——
万灵汇聚，寒风指引。
一道唯美如幻的虚像渐渐于半空中凝形。
“魔剑‘伊代’，让我看看吧，你的样子。”
他已做好去面对一切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只陌生的、冰凉柔滑的白皙素手，却忽地搭上了他的腕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