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绝杀
“咳……”鲜血从少年鲜血淋漓的胸口和侧腰滴落了下来, 疼痛让他忍不住直咬牙，也不知道那人是用什么鞭子打的，明明看上去平淡无奇, 但是抽在身上却像沾满了倒刺浸透了辣椒水一样。
少年冷汗淋漓，无声地骂了一句。
他原本抱着侥幸, 以为这绿头葱总不至于真的对小孩下手, 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丧心病狂, 一下下鞭子是真的抽！
林如柳欣赏着少年亦欢冷汗淋漓的脸，尽管倒挂着, 痛得几乎有些抽搐，少年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却依旧透漏着精明，即便在这种时候依然在思考, 这样的神态像极了林如柳熟知的煜华。
“哼。”林如柳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浑身的暴虐细胞瞬间躁动，俯身靠近少年苍白的脸, “在想什么呢？不会以为还能逃吧。”
少年喘息着抬眼：“我一个小孩, 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林如柳盯着那双熟悉的眸子：“不是做了什么, 而是将要做什么。”
“什么？”
“简而言之,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林如柳低声道，“反正你今日必然要死，不妨告诉你。不久之后你会成神，然后在千百神明中脱颖而出成为天界最受崇敬的至尊上神。我拼死拼活百年都比不上你十分之一，你说我如何不恨你。”
“你是从未来来的？”疼痛让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 冷汗打湿了睫毛, 思维却依旧敏锐，“刚才听你叫我师尊，未来的你, 是我的徒弟？”
林如柳笑容变深：“不错，你就是我又爱又恨的师尊啊。”他的手指忽然伸入了少年侧腰最深的伤口里，用指甲剜上里面的肉，像钻子一样往里钻了进去。
“啊！！——”少年终于惨叫了出来。
“呃！！——”
百年后的天庭，承记司中的贺亦欢猛的捂住右侧腰腹，鲜血瞬间涌出，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伤口最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在拼命的往里面钻。
贺亦欢疼的面色如雪，大口大口喘息着抓住桌角，
力道之大甚至把桌沿按进去了一个掌印。
不好，林如柳已经找到过去的他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贺亦欢苍白的下巴滴落，如果此时能掀开他的衣服，就能看到那鲜血淋漓的血肉正在被一根无形的手指狰狞翻搅着。
贺亦欢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勉强抬手撕下自己一片袖子，绕过腰部一周，然后在伤口处用力勒紧。
“唔！……”
伴随着腰部被勒紧的动作，他痛的忍不住仰起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青筋都崩了出来，然后脱力似的靠在了后方的墙上。
时空穿越过程中的产生的伤口无法被神力治愈，但是用注入神力的绑带缠住，起码能阻止一些疼痛，不至于让他疼得晕过去。
“比我想象的要晚啊……”贺亦欢冷汗淋漓地自言自语，呼吸却稍微平稳了些。
林如柳会去杀小时候的他，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夕阳的余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照亮了贺亦欢苍白的容颜，他忽然勾起嘴角，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小时候也不是吃素的……”
他没有在管自己的伤口，抬手向远处一招，掉落在不远处的妖踪实录立刻飞到了他面前，贺亦欢咬牙坐起来，继续翻阅下去。
——八月，庆合村。
贺亦欢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看到了上面记录的庆合村后山妖物的详尽行踪轨迹，还看到了鹿妖统计庆合村人数的具体日期，另外还有几只路过的怪和鬼魂……心跳逐渐加快，贺亦欢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奇怪，除了鹿妖，为什么再没有别的异常？
这太不应该了，桑诘借妖魔鬼怪之手杀人，但这么大的事，他派出的那个手下竟然没有来庆贺村考察过，一次脸都没有露？
腰部的疼痛越来越重，贺亦欢单手捂住侧腰，鲜血已经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还剩最后一页没翻开，不过这一页上应该会记录今天的妖魔鬼怪行踪，不过现在惨剧还没有发生，上面应该什么都没有。
“靠！”
贺亦欢一拳锤在地上，最
坏的情况出现了，现在他必须亲自下凡，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阻止即将屠村的妖怪。
若是在平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直接神力一出扫平整个山头都不在话下，但是现在不一样，第一，满村三百一十四凡人，他没法直接放大招杀掉这妖孽，他更不知道这妖怪的属性和攻击特征，在设法除掉它的同时，还要防止妖怪趁乱杀害凡人或者抓凡人当人质。第二，他一旦使用神力，就会立刻引来天界派兵查看。第三，林如柳随时可能给他造成新的伤口，他的战斗力已经有所减弱。
如果知道这妖怪姓氏名谁，知道它确切的行踪，一个精准定位，直接一击绝杀，完事大吉，可惜现在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
贺亦欢忍着痛站起来就要下凡，起身的这阵微风却带起了地上的书页。
哗啦，妖踪实录向后翻到了最后一页。
贺亦欢下意识瞥了一眼，瞬间僵住，书上的内容让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就是现在，庆贺村中，竟然出现了三百一十三只妖！
———
少年被折磨得只剩半口气，林如柳看着他失去血色的嘴唇，终于冷笑一声把沾满鲜血的手抽了出来，少年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不再动弹。
海浪拍打的沙滩，阳光下少年纤长的睫毛因为微微颤动着，他似乎已经晕了过去，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看不到，林如柳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扬手，捆着少年绳子忽然松开，少年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如柳蹲下来，两只手指探了探少年的鼻息：“这么弱啊。”他感叹道，果然是肉/体凡胎，只是几鞭子下来，这小孩已经承受不住了。
他沉默的看了少年半晌，捏住他稚嫩的脸，眸色有些深。百年来的夙愿终于实现，煜华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起初这种感觉确实妙不可言，但是爽过了，冷静下来，竟也觉得无趣。
也许是这副身体太过稚嫩，让他想起了曾经第一次遇到煜华时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这般纯粹稚嫩的少年，时光终究是飞逝，曾经的过
往一旦过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知道吗，”林如柳对着昏迷的少年自言自语，“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尽管你没有说过，我却已经相信自己见到了神仙。从未有人像你一般圣洁，那种在潇洒恣意中悲悯众生的感觉，是那些伪善的官大人装都装不出来的。我爱你，敬你，近乎疯狂，我甚至自己画了一副你的小相，就放在贴身的衣服里。你告诉我一生为善，于是我就一生为善，你说的话，我都奉为圣旨……如果时光就停留在那个时候，也挺好的，虽然疾苦悲凉，但是起码心里还有向往和期待……”
海风吹拂过少年苍白的面颊，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疼痛，他低低的呜咽了一声。
“后来知道你是煜华，我追随着你的脚步一路成神，可不知为什么走着走着，这条路就变了。”林如柳苦笑一声，“剩下的事，都告诉你了，我也不想再说一遍了。”
少年无声无息。
林如柳戳了戳少年有点婴儿肥的脸蛋。
“说白了，我就是嫉妒你。”他笑，“可是这又能怪我吗，你身上的光芒太强烈，所以注定了面向你的人，背后都是阴影。”
说完了，林如柳把手往身上擦了擦，没在意血迹是不是弄脏了淡绿色的衣衫，或者是心思不在这上面。
“不废话了，送你上路吧。你走了，我的心事就了解了。”林如柳的手心里幻化出一把刀，正要往少年的脖子上割，忽然看见少年的嘴唇动了动。
林如柳的动作顿住，弯下腰细细听。
“我可曾……害过你？……”少年沙哑道。
林如柳握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又笑了：“没有是没有。但是我想让你消失，和你害没害过我没关系。”
少年低吟一声，他似乎疼得太厉害，颤抖地睁开眼睛：“能不能把我的衣服变回来穿上……我妈妈一会儿就回来……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死得这么不体面……”
林如柳的瞳孔微微一缩，回忆中的画面仿佛和面前的少年口
中的话碰撞出激荡的回响。
几百年前，在那个饥寒交迫的日子里，他被小混混们欺负，煜华出手救了他。他为了报恩，带着煜华来到他的秘密河岸，爬上树给煜华摘苹果，下树的时候，原本就破烂的衣衫又被树枝划破了几个口子。
他献宝似的把苹果双手捧给煜华，却只见这个绝美的大哥哥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套衣服：“来，换上。”
他又惊又喜地看着面前崭新的衣服，那身衣服并不名贵，布料舒适简单，却是他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
“您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他几乎不敢接，在煜华鼓励再三之后终于拿了过来，在身上比了又比却舍不得穿，“这么好的衣服，拿去卖掉能换好几个铜板吧……哎呦！”
煜华弹了他个脑瓜崩，小林如柳委屈巴巴的捂住脑袋，仰头看着煜华。
“钱可以赚，体面丢了就再难再捡起来了。”煜华不由分说的给他换上新衣服，他不理解，觉得自己穷的叮当响，哪里还在乎什么体面。
煜华给他打扮好，又擦干净脸上的灰土，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带他来到河边：“照照看，好看不。”
他蹲在河边左照右照，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起来像是有家的孩子了，身上的落魄一扫而空，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感激地对煜华道：“好看！”
煜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好像总喜欢这么摸他，林如柳也很喜欢让他这么摸，他觉得这个哥哥他喜欢的不得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抱着那双手再不松开。
“以最好的面貌示人，代表着永不将就的生活态度，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能丢掉这份体面。衣服即是证明，也是提醒和约束。”煜华笑眯眯道，“听懂了吗。”
“嗯……懂了！”
“你不是总去书院听墙角吗，我听说最近他们在招门童，你可以去试试。”
“啊！您怎么知道！……我……我能行吗？”
“这样吧，你应聘成了门童，我便再来看你。”
“好！”
……
林如柳叹了口气，手指一扫，少年身上的衣服便瞬间恢复了原状。
“疼……”少年不知道是不是疼迷糊了，痛苦的蜷缩了起来，一只手竟然扯住了林如柳的衣角，那俊美的小脸看上去竟有几分让人心颤的楚楚可怜的味道，“好疼……”
林如柳眼底风云变幻，终于垂下眸子，手在少年身上一扫而过，瞬间把他身上的伤口也都愈合了。
——反正一会儿就要杀了他，给他最后的体面也好……就当是两清了。
伴随着伤口的愈合，少年的呼吸立刻平稳了下来，仰头看向林如柳。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当真是摄人心魄，林如柳不自在的移开目光，然而下一秒，少年忽然像兔子一样窜了起来，拔腿就跑！
“草！”林如柳大骂一声起身就追。
自己真是大意了，这不是一般的小崽子，这是小时候的煜华！如果说煜华精明的像个狐狸，这小子就是个小狐狸！刚才的示弱和扯衣角全都是苦肉计！都他妈是装的！
林如柳气极反笑，眼神也变得冰冷：“看我再抓到你的！这次你休想……”
他话音未落，脚下忽然一空，视野中少年扯着细线坏笑的脸一闪而过：“嘿嘿！”
这小子竟然在船上布了陷阱，刚才往这边走就是为了让他陷入机关里！
哗啦！——
林如柳从甲板往下急速坠落了将近三米，然后重重的落在了昏暗的船舱底，后背上传来剧痛，紧接着是皮肉被穿破的钝响。
扑哧！扑哧！
“呃！！”
地板上竟然安装着大大小小向上的鱼叉尖刺，就像森林里猎人用的捕兽陷阱一样，林如柳的左手掌心，右胸，肋下，小腿，瞬间被穿透，鲜血喷涌而出！
然而最重的伤不是这四处，而是在小腹！林如柳只觉得一道最粗的鱼叉自背后刺入，然后从柔肠小腹穿出，他喉中一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来，腹中剧痛如绞，似乎神力在剧烈震
动，他震惊的低头看去，只见腹部似乎有微光渗透出来：“不……不！”
那鱼叉从紧贴着他神元旁边擦过，虽然没有直接捅碎，但是已然造成了损伤！
亦欢在上方低头看下来：“这陷阱本来是给皇兄派来的杀手准备的，没想到你先来了，就先给你用吧。”
自食恶果！因果轮回！堂堂神仙竟然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制住！
林如柳简直是狂怒，所有的温婉和伪装瞬间粉碎：“我要杀了你！！——”
神元！他的神元受伤了！那可是最宝贵的神元！
亦欢嘿嘿一笑，在上面冲他吐了吐舌头：“来呀，你这个大葱串！”
林如柳双眼血红，气的几乎要疯魔，然而神元受损，不能轻易移动。
亦欢不再挑衅他，转身就跑，他要赶紧离开小岛，去对岸的集市上通知他妈别回来，母子俩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这个人会妖术，虽然现在能定住他，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然而忽的，他只听身后传来了咔嚓声。
深坑里的林如柳竟然伸手到背后，用力折断了腹部的鱼叉，他喘息如牛，就这么硬生生把自己从鱼叉丛中拔了起来，然后扶着腹部的鱼叉血淋淋的站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林如柳猛的向上飞起，冲上了甲板！
“妈呀！这家伙真的不是人！！”亦欢简直惊呆了，这下是真的怕了，他像猴子一样敏捷的窜下甲板，沿着沙滩疯狂逃窜，冲向远处的树林。
他没有看到，远处的林如柳嘴角勾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阴寒，缓缓地升到了半空中，他就像是被血沐浴的修罗，注视亦欢钻进树林的背影，俯瞰着整座岛屿，缓缓抬起了手。
“呼……呼……”亦欢狂跑不止，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树林深处。他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嗓子眼，却根本不敢停下。
那人追来了吗，他伤的那么重，应该跑不快吧，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慌……
忽然间，一声巨响，亦欢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震耳欲聋的的巨响，他猛地
捂住耳朵蹲了下来，这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大地在剧颤，整个岛屿的鸟兽都惊慌逃窜飞起。
下一秒，仿佛一道闪电横劈向整个山林，一瞬间所有的树木都被拦腰截断！
轰！——
万亩树林轰然倒塌，变成了一个个半米高的树墩子，亦欢颤抖着松开捂住耳朵的手，看向四周，震惊的几乎瘫倒在地——如果他刚才没有蹲下来，他自己也会被拦腰斩断。
树林一览无余，林如柳浑身浴血，在半空中向着林中显眼的亦欢勾起唇角：“哦？在这儿呢。”
亦欢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不要命的踉跄逃跑起来，然而此时没有了树木的遮挡，他几乎是在光秃秃的平地上跑，根本逃不出林如柳的视线。
“师尊，这一次，我不会再心软了。”林如柳面无表情扶着鱼叉，抬起右手，他宽大的袖子中，赫然窜出来一只看不清样貌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一只黑色的蝎子，向着亦欢的背影闪电一样地扑了过去！
“你说，要是直接进入你腹中把你的神元搅碎，”林如柳露出森白的牙齿，眼底亮起杀意翻涌的光，“你就死透了吧。”
“啊！——”
脚下一绊，亦欢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滚了两圈，他根本来不及看一眼摔坏的膝盖，连滚带爬就要继续往前跑，忽然听到身后诡异的风声。
不好！
亦欢猛的转头，一只浑身漆黑的蝎子从空中直扑下来，闪电般地跳进了他的衣服里面，亦欢慌忙去打，然而已经晚了，那蝎子用尾针刺破他的肚脐，飞速钻进了他的腹中。
作者有话要说： 钟尧快来！你媳妇儿要凉了！
林如柳同学，冤冤相报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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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请大家忽略从肚脐能直接钻进肚子里的常识错误哈哈哈，不要较真看个乐呵就行～
下周要考cfa，疯狂复习ing，更新时间不一定，大家不要着急哦，文文酝酿中，考完就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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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5-17 15:56:46~2021-05-21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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