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魔
蟒衣女帝突然怔愣在原地，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谁死了
死了谁
为什么会死？
是她亲自动手的嘛！
她垂了眉眼，手不可抑制地颤抖，心脏紧紧揪在一起。
千尘把她的表现尽收眼底，她是她的心魔，她又何尝不是她的。
蟒衣女帝恐怕不知道的是，千尘忘记了前尘，洗灵阵洗去她的爱恨纠缠，洗去她的七情六欲。
所以她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不会为了过往纠缠，有记忆的开端就是美好的事物。
从洗灵阵出来她就遇见了扣扣搜搜且吝啬的夏樵，遇见了大方豪迈不羁的江哲。
这两人不曾伤害过她，不曾带给她痛苦地回忆。
她是幸运的却又是不幸的。
可能还是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不懂那些舍不得放不下，不懂世人的慌慌张张。
她是冷漠地，是无情地，是视万物为蝼蚁的怪物。
但她少了记忆又多了迷恋，多了爱欲痴狂。
渴望成为人，渴望阳光，渴望有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她真的很幸运又极其不幸，矛盾且疯狂。
蟒衣女帝是另一半的她，是一千年前的她，是不曾忘记那些贪、嗔、痴、爱、恶、欲怨的她，是恨及万物的她。
她们本就是一个人，本应该存在一体，本应该共同承受那些过往。
却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再是她，她也不再是她。
蟒衣女帝怔愣了好久，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嘴角带着轻蔑，说：“对啊！师尊死了，是被我们杀死的，我们恨极了他。”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所以凭什么，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他却渡了你，却把我忘在了过去，凭什么……”
好不公平啊！真的好不公！
她抬头仰望着空中的某一浮尘，大笑道：“呵呵呵呵呵呵——师尊，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你帮她洗了记忆，帮她忘了前尘，却把那些肮脏黑暗的留给我，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你却如此待我！”
“她如今忘记了你，却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和一个普通的人类行床榻之欢，这就是你的报应。”
她对着天空大骂道：“时天问，你活该，你自私、虚伪、你渡尽天下人却不渡我，我就应该把你千刀万剐，生挖灵核，把你的魂魄震碎。”
“我恨死你了，我好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恨不得将你永远困在我身边。”
蟒衣女帝蹲下身来，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她像是真的累了，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而下，却没有实质的流到地上，在半途中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她只是道虚影，一道风一吹就散的虚影。
千尘走过去，蹲在她身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明明这是她的心魔，她却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执著什么？放不下和舍不得的是什么？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想起江哲，想起了两人在床上的时候，江哲总是会抵着她的额间，轻声说：“别哭，我在这里。”
千尘想到此处竟然笑了起来，这个家伙把她弄疼了，却又过来安慰她，果真是喜怒无常的人类。
于是，蟒衣女帝感觉有人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跟她说：“别哭，我在这里。”
所有人都会抛弃你，我不会，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们都是彼此的心魔。
蟒衣女帝想抬起手抚摸她的脸庞，结果到半途的时候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归为寂静。
禁闭室的门被打开，校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时间到了，出来吧！”
没一会儿，千尘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没有五官的脸看不出表情。
但听着她说话的声音想必应该不差。
“哟！校长先生果然在外面等我了，真是让学生受宠若惊~。”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凑近他，身体似有似无的蹭到他的身上。
他的眉毛轻轻一挑，往后退了一步说：“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可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你回去吧！”他看了看腕表，平静地说：“你还有两个小时可以休息。”
千尘轻轻地点了点头，嘟囔着：“好的，谢谢校长先生！”说完对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在这里，不管是深更半夜还是正值中午，天空永远都是血红血红的 ，渡上了一层层光晕。
抬头望着血红色的天空，看久了竟然会产生一种错觉，上面有东西在飘，而且还很多。
夏樵站在门口等她，她一出来就囔囔道：“千尘小姐，那个神像又恢复原样了，上面甚至都没有裂痕。”
千尘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两人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来到操场仰望着那个神像。
神像还是跟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怀里的孩子都没有变化。
千尘使用灵力，感受神像内部。
灵力顺着神像的头颅进入，缓慢游动着，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
“阿玉，好久不见！”
千尘惊了一惊，在心里发问道：“你是谁？”
这个神像好像能感觉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它又再次出声道：“我是你娘啊！你是我的女儿，是我们族人的希望。”
“阿玉，帮帮我们，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它一直喃喃重复这句话，这好像是它的某种执念，因这个执念而存在。
千尘收回灵力，平静地看着这座神像，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她是不会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学校里的怪物都是休息了，跟现实生活中的学生一样。
按照规定，早上六点半起来，七点二十上课，又要去翻那个空白的书籍。
想了一会儿，千尘径直走向图书馆，夏樵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图书馆晚上是不开门的，千尘没有这么多耐心，嗖的一下把门锁弄坏，推开陈旧嘎吱嘎吱的大门。
门一打开，里面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有东西发霉一样，难闻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