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纸人
想通了这一点，江哲眼神明亮，闻见的风是香的，就连身处困境都觉得甜蜜与惩罚并存。
因为有你，这世间的万般不如意皆是考验。
这一刻，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从来没有慕寻表达过心意，从来没有耽误过她，两人还是挚友。
他可以当她的哥哥，可以帮她找到爱护她的人，把她当做亲人一样对待。
千尘并不知道江哲的心情跌宕起伏，她盯着那冰糖葫芦，愣愣出神。
在她盯着冰糖葫芦的时候，远处也有一个小小的纸人垂涎欲滴地盯着冰糖葫芦。它浑身脏兮兮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襟，东墙西补，总算遮住隐私部位。
它一样没有五官，看不清表情 。其实这里的纸人都没有五官，像是纸糊做的，眼睛、鼻子、嘴巴。
分不清谁是谁，因为都长一个样。
这些画面很诡异，而且又瘆人，就像身处鬼界一般，只有千尘江哲两个活人。
千尘正打算收回视线，不料江哲江警官竟然走了过去，伸手跟小贩要了一串冰糖葫芦，嘴角带笑地走了过来。
千尘：“…………”
这家伙心可真大，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冰糖葫芦，也不怕里面有毒。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江哲把冰糖葫芦递给她。
千尘：“…………”我他妈谢谢你全家。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好笑了，江哲没忍住笑了出声：“没毒，吃吧！”
不用他说，千尘也知道这里的东西可以吃。但最关键的是，她尝不出味道，食不知味。
千尘还是接了过来，她嘴唇轻启，像是要说什么话。江哲以为她要说的是“谢谢”，脑子飞快地接了下一句。
“不用谢”
“你付钱了吗？”
两人同时说了出来，这就有点尴尬了。
江哲：“…………”为什么这个人的脑回路这么清奇。
在千尘郁闷地目光中，江哲清了清嗓子，挑眉看向那两个仆从，理直气壮说：”你们两个去付钱。”
两个纸小鬼：“…………”我他妈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噗嗤”千尘没忍住笑了出声，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
江哲看痴了，他再次确认他真的对她有反应。
幸好两人穿的都是古代服饰， 宽大的衣襟能遮住他膨胀的欲望，要不然就尴尬了。
虽然尝不出味道，千尘还是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好吃吗”江哲问。
冰糖葫芦含在嘴里，其实是没有味道的。但千尘还是点了点头：“挺好吃的，跟外面的一样！”
江哲点点头：“我能吃一口吗？”
千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疑惑道：“你买的，你为什么不可以吃？”
“因为我已经把它送给了你，它现在是你的所有物了。”
“所有物我的所有物”千尘呢喃着，她似乎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江哲嘴角弯了弯，低头把她吃剩的另一半的含进嘴里。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这个冰糖葫芦是没有味道的，什么都没有，不酸不甜，不辣不咸，味如嚼蜡。
那么为什么千尘要说谎呢，还是因为她尝不出。
他想起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 ，不怎么吃的烧烤，喝了一口就扔掉的奶茶，吃了一小口就没吃的饭菜。
那个时候他认为这个人要形象，在外人面前吃不开。
但现在……
江哲把嘴里的冰糖葫芦咽下，看着千尘陷入沉思中。
她这个情况多久了，是味觉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别的。
他突然很难过，没来由地难过。那是一种毫无依据地伤心自责 ，连他都不知道这份自责从哪里来。
他刚才想过， 看清了自己的心。就算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相互之间都不了解 ，他可以等得起。
他不在意她是谁，是人还是怪物。
按理来说他对她的情远没有那么深重，毕竟他们真的不熟。
甚至都说不清这份情从哪里来，没有依据，没有证物。
但他很笃定， 他喜欢她。
初见时的惊艳，相处时试探，幻境中的绝望，激发了他对她的爱欲。
千尘没再吃剩下的冰糖葫芦，她顺手把它丢在一旁。冰糖葫芦丢在地上之后，立即沾了地上的灰尘、泥土。
有几个纸人走过的时候踩在那冰糖葫芦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脚印。
两人走后，地上那串布满脚印的糖葫芦被一个脏兮兮的小纸人捡了起来，没有五官的脸看不出表情。
只见那小纸人小心翼翼地把糖葫芦上的泥土弄掉，但怎么弄还是脏的。
就在它打算把糖葫芦藏起来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几颗小石子，打在它身上。
小纸人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赶忙要吃掉手里的糖葫芦。
但有人比它的速度更快，几个浑身脏兮的小纸人跳了出来，把它手里的糖葫芦抢了过去，边抢边说：“拿来吧！小哑巴，你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没有五官的小纸人怔愣在原地，踮起脚尖就要抢回那糖葫芦。
但常年营养不良，它的身形比其他“人”要小很多， 就算是纸糊做的，也比其他纸人矮上半截。
这些纸人看不出男女，都是长一个样，没有五官，更加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此刻，依稀能判断出那小纸人脸上的无助、愤怒、惶恐。
它不是这些纸人的对手，几个纸人把它围成一圈，对它拳打脚踢，纸糊做得脸立刻布满了脚印。
它不会死，也不会哭，就连脸上都没有留下伤口。
只是那些纸糊做的脸撕开了一道又一道，身上沾满了脚印与灰尘。
它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这是一种防卫的姿势。
它可能没有思考能力，被打了也不会喊，也可能是喊不出来。
那些殴打它的人可能打累了，慢慢停止了脚上的动作，有纸人吐一口唾沫在它身上，更有的捡起一块石头砸在它头上。
同样没有鲜血流出，小纸人的头被砸出一个窟窿，露出里面的纸糊。
它一味地在地上抱头鼠窜，就算头上被砸出一个窟窿也浑然不在乎，也可能是习惯了。
那些纸人发泄够了，呼朋唤友地往远处走去，看都不看地上“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