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常州陷落
看着吕文焕的背影,城头上的众人齐声高喊:“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常州宁死不降,战至最后一人!”
吕文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想当年,他也是一员猛将。吕家作为朝廷的肱骨之臣,几位兄弟也是镇守一方。地位何其显赫。坐镇襄阳六年,无数次挫败蒙古大军的进攻,最后弹尽粮绝,外无援兵,为了维护城内百姓,才被迫开城投降。现在,被逼成为蒙古大军的先锋,对着当年的袍泽兄弟痛下杀手。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死在襄阳,也能留下一世英名,不像现在这样遭人唾骂。
伯颜以为吕文焕出马,能够劝降常州城,满怀希望等着常州开城投降。没想到还是一场空,顿时大怒不已。此刻,他也断绝了招降常州的念头,催动大军,开始攻城。
二十万大军,将常州围得水泄不通,伯颜选中北门为重点攻击的地方,集中兵力猛攻。这次不但出动了攻城云梯,还有攻城车和震天雷回回炮等武器。对着城墙和城门发动立体式的攻击。远处的弓弩手,为了能杀伤守军,在己方士兵正在架云梯攻城的时候,也在不停的放箭。守军只能冒着漫天箭雨,用滚木礌石拼命往下砸。元军弓箭手这种无差别的放箭,致使双方士兵死伤惨重。饶是如此,常州守军还是打退了敌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就这样攻打了好几天,虽然守军死伤无数,但是常州城还是岿然不动。
元军终于揭下了他们伪善的面孔,又拿出蒙古大军纵横欧亚大陆时期的种种残酷的攻坚手段。他们从附近抓来无辜的老百姓,当着守军的面,一个个屠杀来恐吓守城的军民。又驱赶衣食无着、骨瘦如柴的百姓蚁附攻城,利用他们的尸体填埋壕沟和护城河。强迫他们从各处运泥土,连人带土堆成攻城土垒。等营垒堆得跟城墙差不多高了,就对着城墙开始攻击。面对如此暴行,守城的士兵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元军又惨无人道屠杀了无数百姓,熬取他们身上的油膏做油炮,然后把这些人油炮弹,用回回炮朝着城内发射。所到之处,燃起大火,许多房屋被烧毁。
元军用各种方法进攻常州,城内百姓同仇敌忾,挫败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将侵略者阻挡在城门之外。
期间,平江的文天祥也组织了几次救援,但都无功而返,没有一兵一卒能进入常州,城内的军民只能咬牙坚持。
常州,就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但搅碎了城内的军民,也不断消耗着文天祥的援军。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勤王大军,就这样慢慢损耗。双方就这样围绕着常州,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拉锯战。
此时,常州城内,仅仅剩下几千残兵坚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常州城,已经到了最后的危急时刻。
这一次,伯颜亲自出马,统领大军强攻北门,被守军击退后,又去围攻南门。伯颜命令吕文焕的降军打头阵,作为炮灰去吸引守军火力。吕文焕虽然心中不悦,却又不敢违令,只能让自己手下冲锋陷阵。这些降兵降将们,蒙着牛皮,举着盾牌,掩护攻城车开始撞击城门。而精锐的元军射手则在远处不断施放冷箭。
此时南门的城墙已经多处塌陷,孱弱的守军,此时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静候多时的蒙古精锐这时才出动。以雷霆之势,翻越城墙,纷纷杀了上来。筋疲力尽的守军,很快就被敌军杀散,城门也几乎同时被撞开,坚守了三个月的常州城,终于被攻破了。无数元兵元将从大门掩杀进来。
首先得到南门被攻破的护国寺长老万安和莫谦之,立即率领五百僧兵,高举“降魔”大旗,一路杀奔南门而来。迎着蜂拥而入的元军,杀了上去。
迷信喇嘛的元兵,一时被杀得目瞪口呆,还以为是天兵天将从天而降,纷纷后退。伯颜不信,亲率军杀来,看到和尚一个个都像金刚一般,心里也怯了三分,伯颜只得强迫投降的宋兵打头阵,元兵在后进行冲杀。有了这些降兵打头阵,后面的元兵也不再惧怕,依靠人多势众,很快就将这些僧人绞杀。
成千上万的元军不断涌入城中,城内仅存的少量宋军,很快就被分割包围,分成数块进行巷战。
少部分军民从东门冲出去,前往平江。大部分人则宁死不降,一直和入城的元军展开殊死搏斗。知府姚訔知道城池已破,为了避免被俘受屈,让人把府衙烧了,自焚而死。
胡应炎和王安节各带一队士兵,与元军死战,受伤被俘,宁死不屈,对着元军大骂不止,最后被杀。英勇的刘师勇,率军从东门冲到北门,最后突围而出,往平江而去。轰轰烈烈的常州保卫战,在坚持了三个月之后,宣布失败。元军的旗帜插上了常州的城头。
入城后的元军,为了泄愤,下令屠杀常州的无辜百姓。一时间人头滚滚,常州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常州失陷后,独松关随即失守,临安城门户洞开。宰相陈宜中把城内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召集起来,组成“武定军”来保卫临安。面对临安府的再度戒严,城内的百姓和官员,再一次出现逃亡潮,无数的官员和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逃离临安。
赵老伯的大儿子,原本就是在临安府做买卖,就是这个时候,逃回了临江县,把这一切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众人。许多没见过世面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熟读历史的赵小江,对这一切已经了如指掌,这种屠杀,对于元人来说,只是常规操作,多少城池和村庄,都被屠成了无人区。死在元人屠刀之下的人,又何止千万?那才是真正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啊!赵小江又对着大伙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元人的暴行,更让大家又惊又怕。相对于大宋的温和文雅,这些元人,简直就是妖魔鬼怪啊!
也不知县里的乡兵和张公子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是在临安还是在隆兴府,还有那位一腔热血的陈子龙,到底身在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