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铁三角
张青柠把菜端出来的时候，船上的人围坐在一团絮絮叨叨饶有兴趣的聊着天，船上的人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张青柠自认为做菜也一般，但他们吃的兴起，赞口不绝。
张青柠只是漠然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低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罪恶感涌上心头，他看了看身下的船板，默默的去换了一身衣服。
他突然很愧疚，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悠长的叹了口气，那是一段很久之前的往事，他记起来了。
从登上船的那一刻起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情感变得丰富很多，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应该是过去残留在这的情义吧，他不知道，他突然感觉很迷茫。
他站在甲板上独自面对的大海，和那边的欢声笑语形成了对比，他静静的看着那片汪洋，无言。
吴斜看见张青柠独自一人站在那，身形有些孤寂，他上前拍了拍张青柠的肩膀，张青柠淡然的转过身似乎没被吓到，眼里流过一丝悲伤，但很快隐了下去。
“什么事？”
“你不去吃吗？”
“不了”
张青柠摆出明显的拒绝姿态，吴斜没再说什么，只是悠长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让他在这里静一会儿也是好的。
吴斜离开之后，胖子偷偷摸摸的摸上来，一把搂住张清柠的肩膀“不是吧，生气到现在，唉唉，胖子我给你赔罪。”
胖子显然是误会了，张青柠摇了摇头，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尽管说说，胖爷我有可能能为你排忧解难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
张青柠谢绝了他的好意，仍旧孤身站在那里，不过他觉得多了点东西，他转头看向吴斜和胖子所在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谢意。
这种感觉很好，张青柠复杂的看了看张启灵的位置，张青柠突然能够体会到张起灵的感受了，吴斜和胖子真的很适合孤独的他。
尽管他现在没有记忆，但他想到了三角，像铁一样的三角，坚不可摧具有稳定性。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必须回到舱内。
今天的他不想做梦了，更准确的来说，是不愿意回忆了，他为了保持清醒用手在另一只手心中刻画着，鲜血着急忙慌的鱼贯而出，染红了整只手掌。
很疼，张青柠闭上双眼，感受这种疼痛，这样至少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突然不在乎记忆了，如果都是这么……那他宁愿从未记起过。
脑海里有道身影挥之不去，那道身影和他对话：
“如果……我们回不来了，怎么办？”
“没怎么办，死了就死了。”他那时波澜不惊的看着那道身影，毫不在意。
那道身影释然笑了笑“也对，这片海，多美啊……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声再见”
张青柠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妻儿，他没有做出什么表示，甚至不知道遗憾是什么意思，淡漠的看着他甚至露出点疑惑。
那人看向张青柠无言，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大的悲伤中，而这种悲伤那时候的张青柠不懂得。
……
危难来临的是这么快，一道巨浪打翻了船只，而最后一个逃生机会，那个人让给了张青柠，张青柠想拒绝，可那个人已经淹没在了那片蓝色的坟墓。
那个人没有继续往前游，故意留在了那，为的就是让张青柠离开。
张青柠看着波涛汹涌的那片海，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情绪——沉痛，这是他在那个人身边几十年都未有过的情绪。
张青柠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认真考虑了一个问题：他死了，他在意的那些人该怎么办？但得出的答案是，他不知道。
收回回忆，张青柠只觉得脑子乱的很，狠了狠心又在手掌心中划了一刀。
如果要是评价的话，张青柠只觉得，这个记忆烂透了。
愧疚无以言表的愧疚，张青柠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穿了一身红裳，踏在故人归去的地方，摒弃痛苦，谈笑风生。
……
又是那种熟悉的眩晕感，他跌坐在床上，扶着额紧蹙着眉，想要强迫自己稳住，但还是昏了过去。
这一次，张青柠没有看到一片虚无，而是看到了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面前，眼里有着淡漠和悲伤，饱经风霜。
一身黑衣，袖口上有玄金的花纹，负手而立，淡漠的不似常人。
不知道为什么张青柠觉得他更像自己，至少是失忆前的自己。
那个人看了过来，淡淡的扫过张青柠开口扔下一个深水炸弹“你是张青柠还是张黑金？”
张青柠抬头一字一顿的说“张，黑，金”那人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惊讶，张青柠看向他近乎于逼问的口吻说“那你呢？张青柠还是张黑金？”
那人突然笑了，有些凄凉“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永远无法忘怀的懦夫。我既是过去的你也是未来的你。”
突然画面传来一阵强烈的轰鸣声，开始扭曲，‘张青柠’愣了愣又笑了看向张青柠“剧情警报了。”
他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在这个时代剧透罪该万死，按照为你拟定的走下去，哪怕万劫不复。”穿越本来就是一个幌子，又把你送回来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张青柠。
张青柠沉默了良久的沉默
‘张青柠’看向他眼里多了一点怜悯，似乎是透过他对自己悲哀，呢喃道“你说你费尽心思脱离有什么用呢？”这句话张青柠没有听清，因为实在太轻了，像是一阵风被吹散了。
‘张青柠’笑了起来张扬肆意，带着祝福说道“中秋快乐，团圆佳节。”
‘张青柠’意味深长的看了张青柠一眼，然后走向背后的深渊，无影无踪。
张青柠现在想打人，他握紧了拳头，团圆？……
张青柠醒来时额头上布满细汗，像从噩梦中挣脱的人，心有余悸。
张青柠回忆着昨晚的一切，看着手心已经消失的伤痕，感觉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梦里的那个人，说今天是中秋……
可他记得很清楚，今天，至少这个世界，它不是中秋，月亮也不会圆。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惩罚的外来者，“主人家”并不欢迎自己。又像一个被严惩的做错事的孩子。
张青柠摸了摸口袋中的护身符，拿了出来，上面有个不显眼的月亮，他现在看清了，满月。
老一辈的人说，护身符不能离身，否则他祝福的东西，什么都不会有。
他就像一颗根被折断在土里的幼苗，拼尽全力的扎根，才不会被吹走。
他很茫然，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比这好的多了，越是知道了一些东西他越是迷惘。
张青柠嗤笑了一声，他和那个人一样吧，只要知道了一点东西，便会紧抓着不放，哪怕永远无法忘怀。
低气压没有持续很久，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是张灏，暂时叫他张秃子，张秃子，迷迷糊糊像是喝醉了似的摇晃着进来了，似乎有些看不清，指着张青柠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张青柠知道他是装的，但是还是笑了。
张秃子拉着张青柠插科打诨，谈天说地，再加上他的印象夸张的肢体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张青柠看着他有些莫名想哭，一时间啼笑皆非，他突然认同了那个人口中的祝福，嗯……团圆佳节，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