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荆棘城市（10）
看着维可的尸体，江稚卸下了口罩，她正欲俯身，可就在这时，四周的事物像是被撕扯开来，顿时陷入了一片朦胧。
“我要哥哥！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求求你……”
稚嫩的哭喊声在身后突兀的响起，转过身，在看清眼前的画面后，女人不可控制的眯起了眼。
仿佛下意识的回避着什么。
在她的不远处，是她熟悉的房间。
可又不同的是，那里多了两个身影。
身穿破旧衣裤的女孩披散着头发，她脸颊高肿，嘴里大声哭喊着恳求的话语，那跟前的高大男人似乎被吵烦了，不耐的“啧”了一声。
“闭嘴！”
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女孩的脸上，他又伸出脚，毫不留情的踹向了她的腹部。
沙哑的尖叫从女孩嘴里发出，她倒在了地上。蓦地，江稚闭上了眼。
可那幅画面，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着。
她当然清楚那是谁。
曾经的她，还有曾经的维可。
而她所看到的，也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
意识到闭眼并不管用，江稚又半睁起了眼，她宛如看客一般，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听着，小家伙，‘铃’现在是你的名字。”
维可灌了口酒:“从现在开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出这个门。”
“我可是对你下了个大赌，门外和楼下都有看守的人，如果你见到一个高高的少年，你可以叫他塞德里特。”
“哦，突然忘了一点。”
他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家伙，随后悠闲的仿佛扔垃圾一般，一枪就击中了小江稚的左腿外侧。
接近失智的惨叫从她嘴里发出，维可不以为然的说:“如果你试着想要逃跑，那么这就是惩罚。”
似乎是小江稚的痛呼太过于悲戚，他又皱了皱眉:“有那么痛吗？放心，我会让人给你治疗的。”
眼泪已经干涸，小江稚颤抖着身子，像是瞬间失了声，只能张着嘴恐惧的看着男人。
可她根本就听不懂英文。
忘了后来经历了什么，她才知道了维可当时的意思。
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紧接着，事物再次被拉扯开来。这次，是她十二岁的生日。
那时依旧小小的她摸着一条脏污的红裙子，眼底仍幸存的光亮晶晶的，她转过身，对着正与人交谈的维可说:“我可以洗洗穿上它吗？”
闻言，男人将谈话的人赶了出去，随后，便拿起了那条不知从哪来的裙子。
他坐了下来，看着小江稚的眼睛，言语间没了暴戾，而是温和的问道:“你觉得你配吗？”
女孩不可控制的抖了下身子。
维可的嗓音温柔的不像话:“你要知道，你是被捡回来的垃圾，哪里都容不下你，就连你的哥哥见到你，也会嫌弃你。”
“你与正常人不一样，所以我才挑中了你，肯容纳你，你知道的，你开过枪，打伤过人，而那些干净的人，他们从来不会这么做。”
他从一旁拿出了剪刀，递给了女孩:“剪碎它吧。”
小江稚哆嗦着手，接过了剪刀。
她轻轻嗫嚅道:“我……我不是垃圾……”
下一刻，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猛然扣住，响亮的声音从额头与桌面的磕碰传出，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糊了满脸。
小江稚不敢哭，却还是控制不住，忍着剧烈的痛楚抽噎了起来。
“哭什么？”维可轻笑了一声，又将她耳边的乱发向后一别:“你要记得，像你这种人，哪里都不会接纳。”
羽睫轻颤，在这之后的许久，维可给她送了一批又一批的裙子，都被她堆在角落里发了霉。
可笑的是，这男人总会感叹道:“你真不像个女孩，穿裙子多么好看，漂漂亮亮的不好吗？”
画面再次转变了——
十三岁的她透过门缝，无意间听到维可向塞德里特说:“我不会让任何人脏了她的手，她是我培养的小天使，这将会是我的活路。”
塞德里特不解的问:“为什么？说实话，你对待她可比自己狠多了，我真希望她加入我们。”
“不，她要做一个足够干净的人。”维可愉悦的嗓音传来:“所以……也是我最好的挡枪板。”
“唉呀，这话题可真是提醒了我。”他突然惊叫道，随后便匆匆开了门，对着小江稚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个地方很黑，还有一个恶心的男人。
他扭动着赤裸的上身，要向她扑来。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维可安抚着惊慌的她:“没关系的……那男人害了不少人，我只是怕你一直有仁慈的心，你要清楚，我是为了你好。”
画面又是一停。
一幕又一幕，那些黑暗的，恶心的，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蛆虫，都爬了上来。
她看见维可一次又一次的将她当作畜牲对待，又一次又一次的说着这是为她好，还看见维可逼着她将塞德里特当作“哥哥”的替代品，嘴上说着:“你该感激我，是我让你活了下去。”
所以，她恶心“替代品”的存在。
突的，江稚觉得有些冷了。
眼前被重新唤起的一切，像是电影般，一件件，一桩桩，都不厌其烦的在她面前演绎着。
她心下一颤。
画面又变成了火光一片。
江稚将手放进了口袋。
凉意袭来，引起微微瑟缩。
这刺骨的风犹如利刃一般，凌虐了她整整七个年岁，朝朝暮暮，经久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