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婶婶此言差矣。小清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若是外头有人传婶婶之所以芳龄永驻，是因为吃了许多紫河车，甚至还有人说您为了美貌罔顾阴骘，不定手上沾染了人命，不知婶婶该如何？”
李氏心知陆小清这话是想套她，便只笑道：“我又没做这些亏心事，自然是好好与人解释。”
“若是他们不信又该如何？”陆小清问。
李氏反问道：“他们并无证据，只是猜测，我若是好好与他们说清，又怎会不信？”
“因为嫉妒，他们便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小清道，“即便没有证据，也只会觉得是你狡诈，藏得好罢了。这些人永远只会相信他所信之事，和她们谈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李氏略一沉吟：“若真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清者自清。可此例也太偏激，世上岂有如此偏执之人？”
“就是，再者你刚才说的都涉及人命官司了，和言姐儿这事可差远了。”周氏附和道。
“伯母和婶婶皆是善良之辈，自是无法理解这群恶意中伤我陆家的宵小。”
她微微一顿，定定看着周氏和李氏。
“可二位请好好想想，父亲为官清正，从不结党营私。母亲待人宽厚，交朋结友从来只看是否投契，不论身分。三姐姐甚少出门，只怕连在座各位都没认全。京中多少女子十九尚未定亲，怎的偏就揪着我们家来咬？幸而陛下圣明，不曾听信这些小人之语，否则陆家可还有安好之日！”
闻言李氏和周氏心中皆是一震，往深想了之后，更是不寒而栗。
想想李善长吧，明朝开国元勋，受封韩国公，世袭罔替，年禄四千石。可最终如何，还不是妻女弟侄皆身死！
哪怕他们未受牵连，可陆永这一支衰败了，对他们难道真的没有影响？周氏明白自家生意为何能做得顺风顺水，李氏也清楚他们在老家广受乡里照顾的原因。
本来就是外头的风言风语，只要他们不理睬自然会冷下去，可如果连陆家人也这么说了，那外界会怎么想？
什么是家宅内斗，当然是局限一个内字。又不是你死我活，何至于在外人面前撕破脸，徒添笑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确实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们怎么就不明白？幸好清丫头提醒了她们，不然真捅出什么篓子，她们的丈夫可饶不了她们！
陆小清见李氏和周氏不再说话，心知她们已知晓其中厉害，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
她站起身，目光淡淡巡过众人，最终落在秦氏身上。
“我陆家上不愧于天，下无愧于地。若是智者，必不会听风便是雨。若是昏聩之辈，与他们多费口舌也是无用。倒不如任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让谣言止于智者。若真做那破腹自证的蠢事，不过是白让人看笑话罢了。母亲，您说小清讲的可对？”
本来在座各位还以为她只是一时怒火攻心，这才有了刚才的爆发，也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还想着看闹剧，没承想她这番话下来，竟这般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更让人难以让人相信的，是在她的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而这份威严，竟能令她们从心底生出对她的敬畏。
如今站在她们面前的陆青清，仿佛不是十六七岁的娇小姐，更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听了陆小清的这一席话，那些本来对陆思言乃至陆家颇有非议的贵妇千金，也渐渐觉得之前的那些谣言好没道理。
官场上的事她们不懂，但秦氏确实看人不以门第论之，否则当初不可能连赵梓雪都认作手帕交，更不会在赵家破败之时提携她，至于陆思言这种终日闭门在家的行径，也确实不像一心攀高枝的。
此刻坐在主坐上的秦氏心中也百感交集，感慨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不再只计较个人得失，心中自是欣慰不已。
如今细想下来，她确实不该一时情急就犯下此事，还好是自己女儿摆平了，若是换作思言，只怕她难逃陆永的责备。
然而此刻她只能将这自豪欣慰收在心底，脸上却是一副严厉的表情。
“你这道理一个接一个的压过来，自是让人无可挑剔。只是你得理不饶人，对你的伯母婶婶言语更是多有不敬，甚至妄议陛下，却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陆小清听秦氏这语气，就知道这件事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她的初衷其实很简单，人家丈夫刚给自己送了厚礼，而且这茬还是受亲妈所托，自然不能让她们太过难堪。
当然，她也希望能借此机会刷刷姐姐的好感度，尽管目前来看，这个效果约等于零。
想想也是，陆青清坑了她这么多次，她怎么会因为一次的示好就回心转意？
虽然她已经在言辞上多加注意，但也料到自己免不了要被罚，因为陆思言也被罚了。
不过看在老祖宗的份上，秦氏罚的也不重，就抄了五十遍的《女戒》，她是陆青清的亲妈，想来也不会罚得比这个更重了。
“若是不罚，难以正家规。念在今日是老祖宗的寿辰，便不罚你戒尺。只罚你抄写《女戒》一百遍，明日请安后便去祠堂跪着，跪足一天，好好在里面静思己过！”
？？？
说好的宠溺呢？
虽然她看小说时就一直吐槽秦氏太过溺爱陆青清，可也不必矫枉过正吧！
陆小清心里难受极了，可脸上还得一副认错受教的表情，先向伯母婶婶好好道歉，这两位倒是没生她的气，还替她求情，谁知秦氏一口回绝，说这算罚得轻了。
这事就算点到为止，秦氏把话题岔开，说了一番场面话后，便邀大家去看戏，又放了小辈们自己去玩，一时间倒是放松了许多。
陆小清免得撞见长辈，便带小辈们从抄手回廊绕到后院玩耍。
有些千金觉得她这次英姿飒爽，对她多少有些另眼相待，当然更多人因为景王的关系，最多是同意她刚才的那番话，但对她自身的印象，却并未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有酸她的。
“清妹妹这一辩虽是痛快，可到底是顶撞了长辈，还妄议陛下，哪怕得了护姐的名声，只怕也是得不偿失吧。”
江静晚是荣国公家的长女，今年十八，对陆青清和陆思言一直都有敌意，尤其是前者，因为她也喜欢齐长景，一心成为他的王妃。
原著里对于她的笔墨不多，主要用以衬托齐长景受欢迎的程度，而荣国公不问政事，只醉心诗书，这也是齐长景宁可选林可馨为侧妃，也不选江静晚的原因。
看江静晚一副要对线的样子，陆小清就觉得浑身无力，果然还是吃太饱，将她们送去福报公司试一个月，看她们还有没有心情撕！
想是这么想，但既然别人欺负上来，她也只好打起精神，准备迎敌。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青清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循声望去，是一个身披茶白披风的窈窕女子，但众人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而是看向她身旁的紫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