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遍布星云的异族星舰残骸
暗夜幽灵已经在这片星云的中心位置停留了好几天，一动也不动，犹如一颗沉睡的黑珍珠。
几天来，艾坦眉头紧皱，围绕着艾力的思维球反复踱步，吃力地思考着。艾力早已被他搞得晕头转向，虽然完全可以避免这种并不舒服的感觉，可艾力似乎又乐在其中。
“现在的状况，”艾坦疲惫地说，“就像自身明确了目标或方向，眼前却完全找不到一条通往目的地的路一样，令人无比沮丧。”
“探测器上留下的异族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艾力倒真是非常沮丧地说着，“无论我如何分析、比对、猜测，都无法知道这些信息所要表达的意思。”
“现在，我们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他们从哪里来？”
“是的，知道了他们从哪里来，就有办法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艾力十分认同地说。
“对了，从他们大张旗鼓地在星云里收集某些特定物质这一举动来看，”艾坦突然停下了脚步，眼前一亮继续说，“说不定，能在这附近的其他星云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艾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以这片星云为中心，将暗夜幽灵探测能力范围内的所有星云都展示了出来。
“艾力，你发现了吗？”艾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全息星图的某些区域，“靠近故乡的那些星云，以及远古探测器航迹附近的星云，我们几乎都已经光顾了，之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是说，我们应该向更远的深空进发，从哪些地方开始入手？”艾力问道。
“是的，我想我们所要的答案，一定在某处未知星云里。”艾坦终于舒展眉头，坚定地说，“不难看出，这些物质对他们来说很重要，需求量也非常之大，只是一片星云，很难让他们得到满足。”
“我明白了，稍等……”艾力对全息星图中的所有目标星云进行了定位，继续说，“选一个吧！”
“去那个最远的，也是最暗淡的星云吧。”艾坦任凭直觉，不假思索地指向了目的地。
“如你所愿。”
暗夜幽灵在跃迁引擎的驱动下，瞬间抵达了目的地。这片暗星云犹如一处混沌之地，四周暗淡无光，茫茫星海似乎空无一物。可是，这一切假象，欺骗不了艾力的“眼睛”，他那强大的深度探测能力很快便发现了异常状况。艾坦也立刻意识到了此处的与众不同，于是马上返回控制核心，但强大的空间感知能力并没有让他更好受些，反而是无助的恐惧在他心头快速地滋生起来。
在这片漆黑之地，大量的异族星舰残骸，随意地散落在星云各处。从艾力的分析结果来看，其年代均已相当久远。艾力尽可能地对星舰残骸的构造进行了还原，发现绝大部分都应该属于工程类舰船。这些残骸，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其核心部位都已被人为掏空。
“这些残骸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完整的。”艾力分析道，“应该是正常的工程损耗，因为现场没有任何相互攻击或被袭击的迹象。并且，它们的核心装置——90的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某种装置，都被一一回收，剩下的对他们来说，可能都是无关紧要的。”
艾力不停地说着，可他突然发现艾坦似乎心不在焉，于是紧张地问道：“艾坦……艾坦？你在听我说吗？”
“什么？”艾坦终于回过神来，“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这些残骸……”
“先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艾坦根本不关心眼前的这些残骸，他越来越紧张，颤抖着右手指了指宇宙的更深处，恐惧地吼道，“你发现了吗？发现了吗？那边一片漆黑！”
艾力刚刚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对暗星云的探测和分析上，现在才注意到艾坦所指区域，实在是令他吃惊不已。原来，艾坦此时的恐惧，根本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艾力的常见物质探测范围大约有一千万光年，按照常理，那一片漆黑区域至少装得下上百个大型星系。可是，那里的确是漆黑一片，这是不可想象的反常现象。
“我宁愿，宁愿……”艾力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我宁愿自己真是‘生病’了。”
“可你知道，你根本不可能生病！”
“我能证明，我是否真的生病了。”艾力依旧紧张地说，“做一个反向验证——以此暗星云为起点，做圆周运动，探测周边。”
“不用多说，按照你的方法去验证吧。”艾坦说，“走吧，赶快行动！在我还没有发疯之前，证明给我看。”
暗夜幽灵在艾力的控制下，假定了黑暗区域方向的一个质点，规划了一条圆形路径，他们将以现在的暗星云为起点，开始沿着顺时针方向做圆周运动。当然，不是实际的匀速圆周运动，而是以定点的跃迁运动代替，每次的跃迁距离都不超过艾力的最大探测范围。
当暗夜幽灵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圆形路径探索时，无一例外的，面向假定质点的那一面，也唯独只有那一面，始终都是漆黑一片，这也证明了艾坦的猜测，更证明了艾力仍然是‘健康’的。
“虽然并不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圆，不过，我们始终还是回到了起点。”艾坦激动地说，“艾力，我们终于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嗯，是的。”艾力提醒着说，“不过，为了准确找到空间里的那个‘质点’，我们还应该换几个方向，绘出它的球极坐标系，最终找到他们的准确位置。”
为了安全并保证探测的准确性，暗夜幽灵沿着预设轨迹在星海里小心游弋着。可在这短短的几十天时间中，他们见证了宇宙的浩瀚无垠，如果不是因为心中的疑问和背负的使命，他们宁愿就这样自由地流浪着。
这些日子，正好给艾坦腾出了许多独自思考的时间。他很清楚，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虽然前路依然会满是荆棘，恐怕还会遇到更多的不确定因素，但至少现在终于看到了一片曙光。因此，多年来累积的失落感，在他心里也淡化了不少。
现在，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依然是迪娅。对于他来说，除了故乡和亲人被毁于一旦的痛苦外，此时再没有比想起迪娅更心痛的事了。因为，他想见却又不能见，他有能力见却又不敢见。对于他与迪娅来说，星辰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阻碍，是现实造就了他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如今那已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艾坦，”艾力饶有兴趣地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往事而已。”
“对了，我们现在又回到了最开始时的暗星云，而且现在我已经准确定位了‘质点’，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艾力担忧地问道。
“答案就在那里，不过我们需要更多的耐心，依然得小心前行，一步一步来。”艾坦平静地说，“黑暗，必定酝酿着危机，但不管怎样，再难也要面对。”
艾力全面检测了暗夜幽灵的各项性能指标和运行状态，并在确保飞船的生命维持系统完全正常的情况下，终于启动了暗夜幽灵的跃迁引擎。身处控制核心的艾坦，趁着这最后的一瞬间，他又一次回望了故乡的方向，那星辰的光辉忽隐忽现，让他想起了迪娅美丽而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