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迷途何反
“喂，掾为，你小子传送我的力量到底是个啥玩意？”
“那是我从商店中购买的能力道具。”
看着满脸堆笑的少年，王告淼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如此刨根问底总是不太礼貌。可王告淼并不是一个爱讲礼貌的人
“太模棱两可了吧？这不细说？”
“就到此为止吧，再问就不礼貌了。”莫掾为有些委婉的表示了拒绝。
“唉，不就是天选者能力么，有啥的？”
听到王告淼开口叫破他隐藏许久的秘密，他猛地回过头一脸愕然望着那写满无所谓的面孔。你知道还要问我？一瞬间杀意涌上心头，可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就在莫掾为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王告淼却在此时平静地递上了最后一击：“对了掾为，咱们今天晚上吃啥？”
最终莫掾为只是小幅度地摇着头，嘴唇不停扭动，欲言又止地神情仿佛在说着：你在搞笑吗？
不知道又经过了多少心理磨难，莫掾为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地开了口：“你食不食油饼？”
当怒火散去，莫掾为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他刚想解释却被嘴角上扬的王告淼抢了先机。
“我都行，只要你不香精煎鱼就好了！”
莫掾为又一次正视起那张充满莫名笑意的面孔，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可即使如此莫掾为依旧没能知道面前的人究竟在装傻还是真傻。
只是现在或许不是探寻这些的好时候，因为怪物的嘶吼突然从他们的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在恍惚间王告淼二人看到了至少两头手握武器的怪物向着他们冲来。
“额，掾为你的能力可以干掉这两头怪物吗？”
面对王告淼的询问，莫掾为进行了斩钉截铁的回答：“显然不能。”
“所以”
“run！”（英语：跑）
随着两人的视线相交，下一刻行动不便的王告淼便被莫掾为扛起，两人开始了突围奔逃。
“我丢这都是什么玩意，这种怪物怎么会有这么多？”
在一阵不分西东地逃窜过后，来到一处安全地点的王告淼二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在被放下来的第一时间，王告淼也是有空吐槽。而早已上气不接下气的莫掾为还在疯狂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毕竟刚刚出力的人可只有他一人。
“王王哥，你该减肥了！”
“嗯？”
突然，因为狂奔而产生的燥热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在感受到凛冽的寒意瞬间遍布全身，莫掾为当即便开口转移起话题。
“哈哈，我我开个玩笑。不过王哥你说问的问我，我问谁啊？你说对吧。”
斜视一眼后，王告淼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收起了笑意露出了十分严肃的表情。王告淼难得的认真，令莫掾为的心依旧高高悬起，忐忑不安间他终于等到了对方开口。
“话又说回来，咱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哪里？我们不是在回去的路上吗？”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小，刚刚缓过神来的莫掾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迷路了！
在一片彻底未知的地方迷路，甚至没有任何确认准确方向的手段，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这意味着莫掾为谋划许久的计划将会是竹篮打水，更意味着他所作的忍辱负重成为了最深的讽刺。
光一思考其悲惨的模样便浮现心头，本就少不更事的莫掾为仅用半天便经历了一生中的大起落落落，这一天必然会被他刻在脑海最深处了。
“不！！！”
充满绝望的哀嚎声传了很远，险些被怪物们发现，好在王告淼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才让二人的踪迹没有彻底暴漏。
“我靠，你发什么神经，闭上嘴快点换一个地方！”
“噼啪噼啪”
随着噼啪几响，温暖的篝火被点燃。被火光照亮的两道身影，经过半天的狼狈逃窜，他们两人坐在地上相对无言。
“哈欠”
王告淼拿出从系统中购买的肉串，一边烤着串一边打着哈欠，丝毫没有被怪物追杀的自觉。而莫掾为则直直盯着向天空飘去的炊烟，干坐在那里不知道正出神想着什么。
“喂，小子！喂！！”
王告淼将烤得飘香的几根肉串在莫掾为的鼻子前晃了半天，但依旧没有令这个狼狈不堪的青年回过神来。没有更好办法的王告淼只好退上一步，选择了另一个充满“仁义道德”的唤醒方法。
“咚！”
“啊！”
两道清脆响声过后，捂着一只眼睛的惆怅青年终于“迷途知返”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嘴里塞满了肉串的声音显得十分模糊，但黑了一只眼眶的青年却将每一个字都听的万分清晰。他甚至没有嚼上几口便立刻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在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复。
“就是有点自责，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没什么大事。”
正襟危坐等了许久并没有听到王告淼的声音，随着咀嚼声的不断传来，莫掾为第一次感觉到和王告淼坐在一起会这么安静。
“唉我就这么像外人吗？”
听到叹息声的瞬间，仿佛一颗炸弹在脑海中爆破，给本来思绪活跃的大脑带来了短暂的空白。当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莫掾为立刻便站了起来对着面前沉着脸的那人毕恭毕敬地说着。
“王哥，您在说什么呢？您怎么会是外人！”
&34;站起来干什么啊？没当外人就好，来坐下好好说说吧，我洗耳恭听！&34;
篝火跳动的微光照亮了王告淼面庞，顺着火光王告淼微挑的嘴角被染上了一丝温柔，那是莫掾为这一生都未曾见过的真挚表情。
不知不觉间，莫掾为又一次愣住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发酸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可尘世的摸爬滚打、千锤百炼让他很快地回到了冷静。将近二十载的经验指导着他，他不接话茬装起了傻。
“说什么啊？王哥，我不太懂？”
“此处就你我二人，你也不必伪装了。”
发现莫掾为依旧有些抵触与质疑，王告淼的话语更进一步。因为他知道，有时候直拳更能扰乱人的思维节奏。
“你的眼睛和我一个朋友很像，明明目若朗星、灵气四溢，却一直有着一道缺憾残毁着完美。”
“我的眼睛？”
“是啊，你的眼睛。也别一个人憋着了，我不想眼睁睁看着璞玉被一丝遗憾藏于阴霾，最终永失其耀世泽光！”
迷离的眼神刚刚向上飘忽，便与两道炽热的光芒对视。莫掾为认识王告淼这么多天，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告淼眼中竟有着如此光彩。他能从中感受到王告淼的坚定，也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的柔情。
像是莫掾为曾不止听过他人说过一遍的那种感觉，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很可惜，莫掾为从出生起便从未感受过，可现在他却对自己的猜想无比笃定。
青年有些迷茫无措，几次开口却都没有声响，又一次激动的尝试中颤抖的声音终于脱口而出：“我真的可以说吗？王哥你你真得不会厌烦吗？”
“自然不会啊，你可是我的小弟，当大哥的不就是要罩着你们吗？”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不再是那个不正经的王告淼了，他言语中的温暖彻底包裹了这颗伤痕累累的心脏，让紧闭的大门敞开心扉。在噼啪作响的火花中，过往的残酷经历如同打开便损坏的水阀，一经开启便不再会停歇。
二十年前，一个男孩出生在东龙广袤大地的农村之中，和其他农家相同的是这一家并不富裕，种地的钱到年底也不过勉强度日。
可“养儿防老”“多儿多福”的传统糟粕，却深埋在没有文化的农夫心中。第二年男孩有了个弟弟，第三年他有了个妹妹。
这个农家本就只能勉强度日，现在一连多出这么多孩子，农家的生活也因此变得凄苦无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男孩在三岁的时候便开始被教育要干活了。
但天公不作美，一场大旱彻底击垮了这家贫苦的家庭。没有了经济来源的家养活不了那么多张嘴，于是在一个晚上男孩发现自己的妹妹不见了。
这是他记事以来记住的第一件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突如其来的病魔袭击了对孩子们关爱有加的母亲，本不该要命的病痛，却因没有金钱而带走了人间的温暖。
只留下两个男孩和一个被生活打得直不起腰的父亲，在漫天“白纸”如雪花飘过后，父亲便变了一个人，终日的酗酒和暴躁的性格，令男孩这个大儿子承受了不知多少毒打。
好在东龙的教育政策普及到了农村，义务教育的免费课程让男孩拥有了看向远方的权利，不过也仅此而已
读书九年，身边农村的小伙伴还算懵懂无知，并没有因为家境贫困而孤立男孩，学校的生活成为了男孩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但一回家，冲天的酒味；昏暗的房间；吵嚷的环境。本可以轻易完成的作业，在父亲日复一日用于抱怨的“长篇大论”中男孩的作业总是无法完成。
男孩根本不想听这些没用且重复的东西！可父亲醉酒的双手总是将男孩死死摁在一旁，他若是胆敢在“演讲”途中拿起纸笔，那么一顿毒打必然是逃不掉的。
于是在父亲的强迫下，那些无用且消极的东西他听上一遍又一遍，听上一天又一天。日复一日的积累，再聪明、努力的孩子，也终究难以不会被拉开成绩的差距。
可笑的是，成绩的落后哪怕只是第二名，那么一顿毒打便接踵而至。醉醺醺的话语中竟然总是一句话重复次数最多∶“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这样的态度来报答我？”
可笑至极！供他孩子念书的是东龙国的义务教育！供他孩子生存的是东龙国的蛋奶工程！而他，作为一个父亲，除了颓废消极、喝酒取闹，从来没有给这两个孩子做过一顿饭，从来没有！
家庭贫困的弊端在高中开始逐渐显现，由于男孩的努力，他去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在哪里他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最夸张的莫过于，他发现有些人的一件上衣便足矣抵过他家十年的收入，最可怕的事是∶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破洞寒酸的衣服，暴力家庭的自卑，让男孩在班级中被他人组团孤立，哪怕他甚至什么也没有做过。
那是天生家庭的缘故，男孩尽力不让自己去羡慕，于是他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努力学习之中，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通过高考一飞冲天！
但家庭没有钱与权，老师从不正眼看他一眼，他们只顾着特别照顾那些高官、富豪的孩子们。
有些老师为了私立，课堂上的知识从未讲全，剩下部分在周末的补习班中将被一一讲解。可显然，连高中学费、住宿费、伙食费都靠自己勤工俭学换来的男孩，又怎会有余钱去报所谓的补习班呢？
这样下去成绩终将会被越拉越大，于是，男孩变了。
他变得委曲求全，他变得阿谀奉承，他变得处事圆滑。他为此换得了富家公子牙缝里的零花钱，如愿以偿的进入了补习班。
可选择了靠山，便相当于选择了阵营，获得了阵营福利，男孩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于是富家公子所犯的所有过错，都被推到了他的头上。哪怕犯错的时候，他人在十里之外认真听讲，过错依旧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区别对待的老师自然乐于这个结果，于是男孩的父亲便一次又一次地来到了学校，当众打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完全不听男孩的任何解释，他只负责在男孩开口“狡辩”时狠狠地对其“劝说”。
学校的众人势力眼，诠释了“不公”二字。可就算是回到家中，男孩也依旧饱受“不公”的折磨。因为，他是老大，而他的下面还有一个老末。打小来，老大便忍受所有苦痛，而老末却享受走了所有温柔，可那些温柔的代价，便是老大所承受的一桩桩一件件痛苦。
在高考结束的当天，望着自己的弟弟用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最新手机，而自己竟然还在用早已过世的母亲所用过的古董手机。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他怒吼的跑出了家门。
只是他忘了，自己的户口本与身份证还在那父亲的掌控之中。这次高考男孩的成绩非常优秀，他以全校第一的身份获得了学校二等奖学金。
但那笔钱却被他的父亲拿着他的身份证轻松取走，最终变成了父亲的啤酒与弟弟的奢侈品。而他，却因为没有学费钱与心爱的大学无缘。
自此，男孩“赎回”了自己的身份，与这一家彻底决裂。
父亲自以为尽心尽力功德无量，可惜早已因所作所为耗尽阴德。最终在病痛的折磨下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为了百八十块狠心地拔掉了他的氧气管路。
故事不算很长，却也依旧令两人在大半夜仍然清明。
故事的主角此刻低头紧闭嘴唇，仿佛他已经将一辈子的话语讲完。而平日总是嘻嘻哈哈的家伙现在也显得十分沉默，但他的双目正紧盯着悲伤缠绕的阴影。
沉默间，一道影子挡住了莫掾为身前的火光，他抬头望去，那是一只伸向他摊开的宽厚手掌。
“从此刻开始，到时间的尽头，我愿成为你一生的航船，一生的大树，让你不再孤独，为你庇护终生！如何？”
一时间，莫掾为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原地发呆，直到王告淼再次开口∶“怎么？嫌弃我？”
在听到王告淼坚定的话语，莫掾为的双眼终于再难死撑。滚烫的泪滴清理了两行血渍泥污，却带走了近乎一生的辛酸痛楚。
“王王哥，我我没有呜呜呜”
毕竟归根结底，莫掾为也不过只是一名刚到二十岁的青年，血气方刚的灵魂就算经历再多悲欢，也终究未能达到真正的刀枪不入。
每一座心灵的孤岛都不过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封闭了色彩，在阴霾中独享黑白与寒冬。他们渴望救赎，渴望陪伴，但总是事与愿违，一切也只能越变越冷，直到，彻底沉沦
但当有一日无尽阴云被荡开道口子，温暖的阳光拨开层层阴霾照亮无尽通途！惊涛骇浪的海面上，随着金色的光芒搭起一座大桥直通岛屿远方，一道伟岸的身影带着七彩斑斓拖来温暖驱散严寒。
那道身影虽然伤痕累累，但仍旧露出自信而坚强的微笑，他对你伸出了包容理解的手掌。若如此还有谁，情愿愿意放逐自我、再回黑暗？
人，都有权利被救赎！
（5000字终极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