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虫族女王
大梦初醒，银心者睁开双目。有机飞船包裹在暗能量中，即使是一般的神明，也发现不了。
作为银心文明的意识集中体，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扫描了一下周围环境，银心者心生疑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光芒无视了暗能量，一个形体完美的巨人出现在他面前。
“光体冰星文明，向您问好。”光人没有恶意。
银心者诚惶诚恐地回了一礼，却哆嗦半天说不出来话。对方可是在曾经的星际联盟中都举足轻重的文明，他一个处在星联底层的文明，不怕就有鬼了。
思维快速转动，银心者很快就在万千联军的舰船中猜出了光体的来意。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回忆了半天，银心者也只得实话实说。
对于为什么会联合银河中其他的中等文明攻打地球，他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蓝星文明与光体文明，暗星文明盟友。虽然现在这两个神级文明没了消息，但谁会吃饱了撑的用命来试探蓝星文明呢？！
“我知道。”光人笑了笑，给银心者很温暖的感觉，“你被你们的飞升者蛊惑了。确切的说……你被虫族女王蛊惑了。”
银心者不太明白。
见状，光人才解释道：“你们古往今来，只有一个飞升者，在入南天神界之后。他修行数百万年，毅然返回银河凡世，保护你们，保护银河。此番壮举，我代表光体文明全部成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但……我们也是现在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被虫族女王入侵了神识。而你们，包括大部分的其他银河文明，都是被这位飞升者影响了。”
银心者越听越心惊。
“那我们……会迎来神罚么？”地球神界的威名，银心者在传说中是听过的。
光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我们……也不知道。”
在白柔的传回的思维波中，明渺是想对这个银光文明的飞升者发起挑战的。好在他及时发现了飞升者的异常，才避免了一场被操控的战斗。
要知道，联军中的最强的银光文明，也只有一个曾飞升到南天神界的个体。如果那几个强大的地球神明出手，这些被蛊惑的文明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至于明渺他们会不会迁怒于这些文明，光人能够做的，顶多就是传送一个念头给白柔，看看能不能求个情而已。
太阳系恢复了原样，只是有许多飞船来回运送着牺牲战士的尸骨。而那包围着旋臂的所有飞船，都被龙水月冻结了时间。
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来了的文明，一个都跑不了。
这一战，也使王莽等人看到了如今人类的素质。虽还是有瑕疵，但在面对外来入侵者时，已经勉强算作是合格的星际文明了。
如果不是那本不属于银心文明的升维科技，人类自己的力量应该可以和这些银河联军短时间内打个三七开。
可在对方突然求和的情况下，人类世界却没有胜利的喜悦，更多的是悲伤和愤怒。
谈判即刻开始。
地点选在了还处在封锁状态的太阳系外。
以莫离为首的地球代表团来到这里之后，人们才意识到，这些不可观测的外星飞船其实还在很远的地方。
但更让全体人类愤怒的是，这些文明的代表，似乎不知道他们进攻的理由。更有甚者，连自己一方死去了多少同胞都不清楚。
一时间，各种传闻也层出不穷。
“是我追心神教的施心大神救了你们！还不快快回归我教？！”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为什么都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了？我认为……是曾经华光学院那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惹怒了诸神！”
“区区银河联军，修为也不过如此嘛哈哈！”
……
好在，大部分外星代表还是老实认错的。
但自此之后，所谓的银河联盟也名存实亡了。他们能暗中勾结攻打蓝星，那对于其他的成员，也可能会是一样的做法。
小行星带，最高法庭的审判者，原华光学院院长克里斯正语重心长地宣读着劝诫书。
在力场的控制下，无数陨星碎裂、重组，有序地排列成数百平方公里的平地。而在平地上，从陨星中提取的空气万分几乎与地球一致，同样被力场锁定。
审判会来了很多人，其中很多人的亲朋已经在这次的战役中牺牲。
巨大的光幕上，洋洋洒洒滚动着场中数万人犯下的反人类罪。
有在末日时煽动自杀情绪的，有趁治安混乱烧杀抢掠的……
“最后，我代表个人，问你们一个问题。”克里斯煞白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假装慈悲的死神，“你们……认罪吗？”
意料之中，除了一些彻底疯狂的人外，数万人都沉默着。
挥一挥手，穿梭机旁的战士们便在手臂的光幕上操作了起来。犯人们随即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去到属于自己的监狱。
而罪不可恕者，克里斯都交给了巡逻者总指挥宫云处理。折磨人这块，还是人称“鬼见愁”的宫云在行。
谈判不是一朝一夕。逝者已去，人类虽然悲愤，但大部分已经不是曾经一命还一命的观念。
难道屠杀这些外星人，就能让同胞复活吗？
但地球代表团也一致认为，一定要让这些入侵者付出代价！
另一边，在能量体尖叫着消散的同时，明渺循着气息追向了虚空之地。
从白柔的传音中他得知，这个附身于银心文明飞升者的奇怪生物，便是多年未现身过的虫族女王！
穿越星海，一路向着宇宙深处瞬移，明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流浪的黑洞旁。
穿过黑洞，明渺追随着气息在无数的时空隧道中来到了另一个宇宙。
耀眼的光芒中，明渺一袭黑衣，独立于法则之外飘然而出，显得格外突兀。
而在光芒之外，是一层如同黑洞般质量巨大的物质流。在引力的作用下，以极快的速度盘旋着向内收缩。直到光芒外的临界点，才被斥力压缩成无数堪比奇点的质量薄膜。
“白洞……”明渺感到不解，“竟然用这种原始的方式移动？”
黑洞的一部分物质会传送至宇宙中心，即最初的奇点；而另外一部分，则是传送到六维以下的物质世界或者其他宇宙。
异度空间无论法则如何，只要有物质，最终都会产生黑洞。相应的，本宇宙或是其他宇宙，就会产生一个白洞。
当白洞释放的物质减少，就会在引力的作用下重新吸收回一部分。当这部分物质与白洞释放的物质能量相当时，就会形成类似于黑洞的外表。
最终，白洞会彻底形成黑洞。只有少部分源自于质量极大的黑洞的白洞，才会一直保持这种奇异的形态。
灭之不尽的虫族大军，就是以黑洞跃迁和黑白洞穿梭相结合，来实现在各个物质宇宙漫游的。
但明渺在短暂的交手中，估摸着这虫族女王的实力已经堪比至高神。
比起黑洞跃迁，直接撕开虚空不是更方便？或者直接超距瞬移到宇宙边缘，以至高神的力量穿过去不就到另一个宇宙了？
“哦，是为了隐藏自己，躲避追击……”灵光一闪，明渺恍然大悟。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拥有夷灵之心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亁所带领的几人一直在追杀虫族女王？
虫族经过了数十亿年的杀戮、同化，他们中的智慧领导者可能对宇宙生命的理解已经超越了九成的文明。而虫族女王，绝对是集大成者。
这么好的猎物，亁等人是不会放过的。
如果不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虫族女王，以明渺的超凡的感知可能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竟然隐忍了这么多年么……”
“也不知她和琉璃神界的体修神明，哪一方更厉害？”明渺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但敌人在暗，明渺犯了走神的错误。
正仔细感知气息去向的明渺，忽觉不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臂已经被一个银色“飞蛾”切断了。
“高维空间生物……”
明渺似曾相识，从生物无视他空间锁定的能力上，认出了这种独特的元宇宙生物。
“还有能使灵力凝滞的剧毒？”
换作一般的灵修神明，这一击可谓是致命。但明渺，灵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更别说现在已经初窥灵气法则。
“喂！我们能不能谈……”
话还没说完，一张精心布置的巨网自明渺周围快速收缩。
他发现，这看似漏洞百出的网，竟是由无数圣洁的灵魂碎片组成！
要说夷灵之力有什么克星，便是灵魂之力了，在这之上，便是如施心和龙水月那般，带有无上威严的圣洁灵魂。
虫族女王，显然是有所准备。她刚才不是逃跑，而是曳兵之计！
明渺，中计了！
……
同时，银河系这边也出了状况。
在和谈的各星代表，都接到了母星的信息。
数量众多，前所未见的虫族大军正从中心黑洞出现，攻向所有附近文明！
而被虫族女王影响了判断的众外星文明，主要的武装力量都被控制在了太阳系所在的猎户座旋臂附近……
“对不起，人类！我们虽是被虫族蛊惑，但杀孽已成，所有罪责我们都认！但还请您放开我们的舰队！我们的母星正被虫族进犯！”
银光者，与莫离比起来要矮小许多，但模样在人类审美来说也算得上美丽。
这是在人类世界实时转播的画面。贵为银河第一文明，诚恳道歉的一幕，还是让很多人动容。
蓝星，或者说人类起步较晚，对于虫族的仇恨不大。可能也是因为，虫族看不上以前被外星文明试验了许多次的人类基因。
但这些算得上古老的文明，每一个都遭受过虫族的重创。人类舰队遇到过的虫族，与这次的规模和实力相比，不值一提。
“请归还我们的舰船！我们愿以一半船员作为人质！”
“你们不要太逼人太甚了！我紫云文明不会放弃尊严乞求于任何文明！”
……
外星代表态度各异，有的甚至急得忘了传音和心电感应，使用自己的语言说个不停。
会场即刻大乱。
有指着爪子骂莫离等人的，有向摄像仪器哭诉博取同情的，甚至还有相互推卸责任，吵起来的……
角落里，爱江伸手戳了戳高出她半个头，悬浮在空中的智能体。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工智能，外形是一根长长的圆柱。
“我叫爱江，你好。”爱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你好。”智能体的回答冷漠机械。
似乎，他没有自己的名字。
爱江在刚才的观察中，已经断定了这个智能体也能在维度之间穿梭。但一对话，爱江就失望了。
这个智能体，没有生物的感情。
爱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没有李糖姐姐他们，爱江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冷冰冰的，只是一串数字，机械地执行着创造者的命令？”
但爱江还是没放弃，继续说道：“那你……快乐吗？”
“哲学问题。根据银光智能条例第十六条，不可回答。”
“……”
在爱江像自言自语一样问个不停时，智能体突然道：“检测到超阈限精神能量体接近……”
说着，智能体就消失了。
爱江一转眼，就看到了投影在会场中央的智能体已经被龙水月控制住。他企图变形逃脱，却被卡在升维途中。颤动着，智能体主体不断变化成不规则的实体，其余部分一会儿出现在会场，一会儿又不知投影到了宇宙的哪一处。
银光者确定，这个神秘的地球人，是凭肉身做到这一点的。
“地球……什么时候有这么强悍的高维生物？”
高维生物只要出现，即使没有智能，对三维世界的一切都是灾难。银光文明，就曾被几个成队的智能高维生物袭击。
那一次，银光文明牺牲了一半的人口，用了数亿年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
只见那黑衣女子淡然地放开了冲动的智能体，也不知为何，智能体竟然冷静了下来。
此刻，人类世界的所有人，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仿佛来自传说中的人物。
有畏惧者，也有感恩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科技发达的外星联军主动求和，一定与她……不！与他们有关！
在光幕的实时转播中，龙水月那慵懒的声音传向了全人类：“我们的敌人，是虫族。”
也不作过多解释，龙水月像来时一样，无声消失。
“银光者，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时间错位？你怎么在那里？”意识中，舰队统领的问话被银光者忽略了。
他只听得到刚才那女子神圣的声音：“回去先解决你们的问题，然后回来商量责罚。”
商量……这以肉身之力，做到银光文明想都不敢想之事的地球女子，竟然用了“商量”二字？！
银光者想到了对众生仁爱的光体文明。
随即，他向着龙水月消失的地方，高高地昂起了头颅。
这在他的文明中，是最高的敬意。
最后，在莫离的首肯下，谈判被无限延期。但蓝星代表与每一个文明都作了约定：只要他们消灭了虫族，就会回来。
在争议中，所有的外星飞船脱出长长的虚空尾迹，直接跃迁向了自己的母星。人们以肉眼就能看到，本来璀璨的星空，像被划了无数刀一样留下持续了几日的累累“伤痕”。
深夜，华光学院。
夏芝终于整理完了冗长的通讯异常报告书。
以廖庄的退出为导火索，很多研究员都出现了心理问题。甚至，已经有几十名研究员自杀未果，精神失常了。
放心不下的她，便乘坐反重力私人飞船飞向了诸葛白的住处。
在随身携带的玉牌闪过一丝暗芒后，蜿蜒的山路，简陋的庙宇便出现在山巅之上。
月光洒下，庭院中静坐的廖庄更显颓废。
“前辈……”
廖庄没有理睬。
“我给您说一个故事……”夏芝踩着月光，坐到了廖庄身前缓缓说起，“蓝星纪元之前，有两个年轻人，独闯世界各处的异常之地。那时候，他们顶多只算是踏入修行之门，甚至都不如现在的我。”
“他们一路上遇到过诡异之极的事，与外星势力、我师傅、人类奸细都发生过战斗。但都被他们化解了，甚至……还帮助组建了现在的蓝星联盟总部。”
廖庄缓缓睁眼，厚厚的眼袋在月光下如同一个鬼魅。
“你是说，明渺他们一行人？”
“是的……”夏芝将手中的食物摆到了廖庄面前，问道，“前辈，您说，明渺他们，是凭什么走到现在的地位的？”
廖庄惨然一笑：“呵呵，我可听说过，他们……本就不属于人类之列，天命而……”
“不！前辈，您错了！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对当时的他们而言，诡异是真的，未知也是真的！”夏芝突然凝视着廖庄。
廖庄又半上了双眼，像在逃避，又像在思考。
“所以……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夏芝回想起了明渺那不太正经，却无所畏惧的眼神。
“因为勇敢。”
闻言，廖庄的身子颤了颤。
夏芝望向了漫漫星空，继续道：“前辈，夏芝以为，科学，有时候很像宗教。”
“我们所做的，甚至是宇宙所有生灵都在做的，就是从未知和诡异中，寻找出规律，总结出定理。”
“但人在面对未知，面对不可理解的事物时，都会产生信仰的崩塌。这无可厚非。”
“可在信仰崩塌之后，我们还能倚靠什么来前进呢？”
廖庄的嘴唇微微张合：“勇敢……”
“对！是不顾一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敢！”夏芝的手不自觉的捏紧，“面对这诡秘的宇宙，无数的迷团，我们凡人即使是穷尽一生也注定是一个‘无知者’。但……恐惧来临之时，我们却深陷其中，像那些陷入疯狂的反人类罪犯一样。”
“前辈，无知者，本应是无畏的。面对未知，感到恐惧的，是野兽。而现在，我们已经踏上了星际之旅。”夏芝将食物又摆放得离廖庄更近了，“未知和诡异，应该只会让我们更加兴奋才对……”
“说得好！”诸葛白从天而降，年轻的面容上满是欣慰，“保有敬畏之心没有错，但畏惧，就太懦弱了！”
说着，诸葛白打开了袋子就吃了起来，含糊道：“廖庄，向心之外……可求不到你的道啊！你可是研究员们的主心骨……你怎么还没我这丫头看得明白哈哈！”
廖庄终是释然一笑，抓起食物就狼吞虎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