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凡人
辛加国的人大部分都会说华夏语，这也让方止方便了很多。
但和华夏不同，这里还没有从冲击中恢复过来。街道上游荡着在动乱中无家可归的人，一些烧毁的车辆随意摆放在街头。
方止和李糖坐着车路过人群时总会被围住，他们衣衫褴褛，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司机表情麻木地驱赶着这些人，一路无话，连平时活泼的李糖也静静地看着萧条的街道出神。
“方止，我一年我们真的见过太多凄苦了。”李糖呆呆地道。
方止沉默着，他有些后悔恳求李糖陪自己来了。
李糖继续道：“我想我有些明白心姐当初说的话了，世间总是有不平的，我也想要和心姐一样，尽力去减少世上的苦难。”
方止从包里拿了一个糖果给李糖，安慰道：“明渺也总说他不喜欢弱肉强食这些规则，我以前还觉得这就是世界该有的样子，现在……我也不喜欢这一切了。”
李糖含着糖果，腮帮子鼓鼓的。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挤出了一个微笑，展示给了方止。
“你还记得爱丽丝吗？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她的照片。”
方止接过黑白照片，上面依稀可见一个精灵般的女子正坐在病床边，手上闪着光芒。
“爱丽丝不知救治过多少人，最后却被自己救的人逼迫而死……”方止感叹道：“上次我亲眼见到了一个孩子为了食物，将自己年轻的母亲献给了暴徒……”
方止眼中狠色闪过，紧握双手，他想到了那个男孩对自己求饶时的奸诈模样。“他还试图用手枪偷袭我，我原来没想过小孩子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李糖嘟着嘴，看着方止越说越激动，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搂着方止的臂膀，李糖喃喃道：“我们的世界还不够好，现在我们有了一些力量，更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方止苦笑道：“分身乏术啊，内忧外患，随时都可能有强大的外星文明来袭。神界的温姐他们又不能过多干涉，我们还是太弱了……”
两人的对话司机完全听不到，他依旧麻木的开着车。偶尔还会有路人围上来，但李糖和方止的财物早就分得差不多了。
车子在一栋高楼前停住了，两人道谢后便下了车。
“按那个网友的说法，应该是这里了。”李糖拿着手机上下翻转着研究地图，让方止眯眼怀疑起来。
这是一个回字形的居民楼，到处都是垃圾，杂乱不堪。楼道里偶尔有喝醉的人倒在墙边，李糖都是用灵魂之力将他们唤醒，冬季睡在外面很可能会冻死。
“这里的风水可真不好……”方止边走边道，能感知灵气流动的他们对这些东西很敏感。
很快，两个人便是感知到了灵魂的存在。
“好像不是夷灵，只是单纯的鬼魂……”李糖悄声道，她现在可算是见多识广了。
在一年的东奔西跑中，她见过零里的各种异能人，也见过凶残的恶鬼。甚至堪比元婴期修士的夷灵也见过一个，在那次的战斗中她可吃了不少苦头。
但也是从那次之后，只要有疑似夷灵的消息，方止就会缠着李糖一起出去。
两人来到了十层，潮湿的过道中阴风阵阵。
站在一道门前，感受着这个灵魂的灵力波动，方止低声估价：“好像比爱丽丝要强一些。”
“你觉不觉得……这个灵魂……”李糖皱着眉头缓缓说起。
“有种熟悉的感觉对不对？”方止也有这种感觉。
随着灵魂之力透进贴满广告卡片的门内，门“吱呀”地缓缓开启……
冒匈北部。
狂风肆虐，夹带着鹅毛大雪，将艰难行进的车队淹没其中。
“停车扎营。”
中间的军车中，一个大胡子男人在对讲机里下达了命令。他名叫伊戈尔，现在隶属于蓝星联盟。
“再这样下去，物资就不能按时送到了，不知会再死去多少平民……”伊戈尔焦急地想道，但他也不能再冒险在大雪中行进了。
能见度太低，他们已经失去了两车物资，庆幸的是随车战士没什么事。
“这tmd鬼天气！！”
伊戈尔气愤地敲向车门，车门肉眼可见的凹下了一块，他竟然是个异能者！
离车队上百公里的阿斯特镇，民居们都聚集在了一个农舍中，他们的食物已经吃完了。
但剩下的食物却被三个持枪的男人占有着。
“丹尼斯，你把食物分给大家吧！”说话的是丹尼斯的叔叔。
丹尼斯冷笑道：“政府两个月前就说要送物资过来，可到直到现在都没消息。通讯中断、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你觉得这么多人还能活多久？现在蓝星局势动荡，还要加入什么狗屁联盟，政府已经没有闲心来管我们了！”
丹尼斯越说越激动，被愤怒冲错头脑的他举起了腿上的霰弹枪，逼着他的叔叔向后退去。而房间里，他的两个同伴正笑着观看这一幕，似乎觉得很有趣。
农舍里，几十人村民分成几波人，围坐在几个火堆周围。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洗漱，农舍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丹尼斯和他叔叔的出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有几个孩童轻声哭了出来，但很快被他们的父母捂住了嘴。昨天一个男人就是因为孩子的哭声太吵，被三个年轻男人打得昏了过去，现在还行动不便。
在枪口前，丹尼斯的叔叔举着双手，一动也不敢动。
丹尼斯收起了枪，咧嘴一笑道：“叔叔，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紧张！”
随即他扫视着农舍中的村民，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美貌的女子身上。
索菲亚脸上沾染了些许污渍，衣裙也泛着焦黄，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美艳的容貌和娇好的身材。
她躲闪着丹尼斯的目光，身子开始发抖。这个丹尼斯在动乱之前就经常骚扰她。而当她终于考上大学，以为能摆脱这个男人时，动乱开始了……
丹尼斯眼中闪过淫秽之色，大声说道：“大家，我们兄弟三人守护食物，这些天可是很辛苦啊……”
他缓缓道：“想要食物？可以，我们的要求也不高。”
丹尼斯再次看向索菲亚，放荡地笑道：“索菲亚，你要不要来和我们三兄弟谈谈心啊？不然……我们可就不管你们了！”
“丹尼斯，你想做什么？！”丹尼斯的父亲站了起来，直冲向尼斯，饥饿让他的身子左右摇摆。
“嘣！”
一声枪响后，丹尼斯的父亲直直向后倒下，口吐鲜血，慢慢失去了生机。
突然的变故让村民们恐慌不已，孩童的哭声也更大了，几个女人也开始尖叫。
又是一声枪响，农舍瞬间恢复了安静。安东缓缓从帘布后走了出来，枪口冒着热气。他面带微笑，很享受这种感觉。
“谁再说话我就杀了谁！！”丹尼斯表情扭曲疯狂，眼中布满血丝，大口喘着气。
“索菲亚？”安东咧嘴笑道，舔着嘴唇像一只看见猎物的野兽。
索菲亚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呆在毯子上，眼泪哗啦啦的淌下，失去了言语能力。
她的父亲怒视着两个人，挡在了索菲亚身前。吼道：“你们这些魔鬼！”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如魔鬼般的笑声在农舍中回荡，让众村民不寒而栗。
丹尼斯的笑容突然止住，双眼眯成一个缝隙，缓缓举起了枪对准索菲亚的父亲。
“不要！”索菲亚立刻喊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丹尼斯满意地点点头，和安东淫笑着勾肩搭背地回到了房间。
“你有二十秒的时间过来。”
夹杂着笑意，丹尼斯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
索菲亚挣脱了父亲的阻拦，踉踉跄跄地向房间走去。她环抱着自己，手臂不由自主地发抖，她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女人和孩童的哭声，男人压抑的骂声渐渐在农舍响起。
此时几个壮年悄悄坐到了一起，他们眼中映着火光，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了。混乱中，他们开始低语起来。
“啊啊！！”
帘布遮挡的房间内，索菲亚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而在这时，刚才那几个低语的男人也快速跑到了房间门边，手中都紧紧握着木棍。
在点头示意后，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侧身缓缓掀开了帘子。
但他却是立刻呆住了，几个同伴察觉了异样，也缓缓冲到了门口。但同样地，他们也被面前的诡异场景震撼了。
不大的房间内，索菲亚正惊慌地捂着嘴，三个年轻人呈大字悬在空中，脸上皆是痛苦之色。
在房间正中，一个长发飘飘的东方女性安静伫立。她一身黑衣，皮肤嫩白，深邃地黑瞳正淡淡地看向门外的几人。
“天使……”也不知是谁的低语声，几个人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下跪在地。
龙水月向索菲亚伸出了玉手，白皙的脸蛋仿佛闪着光芒，真如天使下凡一般。
拉着不知所措的索菲亚，龙水月缓缓来到了众村民面前。
沉闷的农舍中，村民们也渐渐学着几个壮年男子的模样跪向龙水月。
“我不是什么天使。”
随着龙水月慵懒的声音传出，众人也被神秘的力量扶起。
她缓缓转头看向空中的三人，最后双眼直视向丹尼斯，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审判凡人。而丹尼斯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眼中满是恐惧。
“他是你父亲。”龙水月淡淡道。
“噗嗤！”
丹尼斯的手从腕处齐齐断开，血液喷涌不止，但他却发不出声音，更是被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在场的人虽然被这个神秘东方女人的能力吓到，但心里都是暗暗叫好。
龙水月缓缓走向高大的农舍门，也不见她有何动作，门就自己打开了。狂风裹挟着大雪瞬间冲进了农舍。
门外，明渺从风雪中缓缓下落。在他身后，十多辆军车也落到地上，深深地陷进了雪地里。
像没有重量般踏在积雪上，明渺余光看向农舍内的的剩余两人，皱眉道：“水月，你知道为什么好人常常斗不过坏人吗？”
“因为好人有道德，坏人没有。”明渺自问自答，灵魂之力操控着灵力，在身前化作了三团紫色火焰。
龙水月忽然搂住了他的胳膊，摇头不止。
明渺咂了咂嘴，他最受不了女生撒娇了，无奈，只能收起了术法。
伊戈尔指挥着一众士兵有序地卸货，想到刚才那两过路过的东方修士，他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凡人真的能修炼到他们那种地步吗？”伊戈尔被那两人的能力深深震撼了。
云层之上，明渺和龙水月快速飞行着。
“这种人没救的，水月。”明渺劝说着龙水月。
龙水月跟在明渺身后，淡淡道：“他们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把他们交给村民们处理吧。”
“那可就惨了，我还以为你还真的心软了呢。”明渺坏笑道：“反正，水月你欠我一次，好好想想怎么回报吧！”
趁水月不注意，明渺捏了一把水月的脸蛋。
“哈哈哈哈……”
突然加速，明渺便是消失在了龙水月的视野中。
天空中明渺的笑声传得很远，龙水月停在云层上，俏脸通红，却是微微一笑，倾倒众生。
辛加国。
物资发放点，军人们荷枪实弹地围守四周。长长的队伍延伸到了看不见的街角，每时每刻都有人为了物资大打出手。
物资短缺的问题普遍存在于世界处地，冬季降临，不知多少无力争夺和守护物资的人会孤独死去。
楼顶，李糖趴在护栏上，望着雪中静默的城市发呆。随着一场枪响，李糖也纵身而下，向声音方向奔去。
“请问……清瑶还好吗？”莫离问向方止，他的白色长必仿佛融进了雪中。
眼前“美丽”的男人，让方止觉得很怪异，他转头注视着李糖在楼间飞跃的身影，急忙道：“她很好，现在还受到了神界温姐的照顾呢！”说完便欲去追李糖。
“温……可是温凤前辈？”莫离惊呼道。
方止跃到了栏杆上，丢下一句“啊对对对”就凌空飞去了。
莫离很欣慰，果然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而在他身后，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的英俊男人静静站立在雪中，正是失踪的宫云！
“哥哥，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一个略显呆滞的少女声在他身旁传来。
宫云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黑发，眼中满是怜惜，“他们就是救了你的人。”
而在那少女呆滞的双眼下，嘴唇两侧的裂缝缓缓开合：“那真是要好好感谢他们。”
宫云微笑着拉起少女的手，却是冰冷的，他对莫离说道：“我们要去帮忙吗？”
“他们比我还强，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莫离缓缓说道，沉吟片刻，他转身看向了宫灵夕。
和宫云比起来，宫灵夕的穿着要好上许多，如同一个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公主。雪花缓缓落在宫灵夕的鼻头，却没有融化。被宫云拉住的手咔咔作响，她的身体竟然是一个极为像人的木偶！
“神狐一族虽有重塑肉身之法，但我修为远远不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莫离七尾缓缓出现，向上升起，他继续道：“凡世之中，你其实可以再去找施前……施姑娘。虽然你说上次她没有办法，但不代表现在没有。”
“你不也说，她的同伴以前以只比你强上一点吗？更何况是她？”
说话间，莫离便是化为白光向天边遁去了。
宫灵夕慢慢依偎到宫云怀中，实木碰撞的声音像打在宫云的心一样，咔咔作响。
“我们……去找他们。”
宫云抱着宫灵夕缓缓进到了楼内，他不确定李糖和方止去了哪里，修为低微的他只能气喘吁吁地穿梭在破败的楼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