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宇宙何其宽广，有没有什么目的，生灵又有没有什么目的。还是只是一个不可知的存在的自发幻想，真想见一见呢。”
“说起来，人生在世真想有个能奋斗的目标，那样的话，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明渺坐在湖边，低垂着双眼在手机上打着些不知所云的字句，这是他这几年的习惯。
远眺天际，黄昏时分，暗红的落日只剩下小半，像是告别的最后一瞥。余光将周围些许云朵映成金黄，时而遮掩，时而嵌入，将离别的不舍伪装成优雅。微波荡漾的湖面倒映着这最后的艳丽，随着涟漪在微风中如梦如幻的飘动，像在挥别着即将成为过去的当下时光。
“优雅，真是优雅壮丽的道别……真是无聊……”一边吐槽着自己的脑洞和多愁善感，明渺一边扶起自行车悠哉地朝着回家的小路晃荡而去。金黄色光芒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孤独又颓然。
这里是恬富省溪巳县，明渺从很小的时候便随父母工作上的调配从偏远的乡村来到了这个小城。作为一个坐拥省内最大淡水湖“早海”的县城，由于早年的过度砍伐和环境污染，没能坐上省里快速的发展的快车，只在近年的环境治理后才走上发展正轨。
大学毕业后明渺选择回到了这里，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人得有个崇高的理想，生活才不会太过无趣。”明渺总记着父亲教导的这句话，所以他尝试过很多的东西，可他发现自己都不是太感兴趣。最后唯一的乐趣就是打打游戏和看恐怖电影。
新事物，新人物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接触的越多，他感到的是更多的迷茫。于是像大多数上大学后彻底放松的学子一般，开始了三年的游戏生涯。
三年间，他在网上交到了一个好友，跟大部分水到渠成的因缘一样，在投机地聊了大半年之后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可能因为性格相似的缘故，他们不似其他异地情侣一般轰轰烈烈，反倒有老夫老妻般的从容，日常交流也稀松平常。
直到毕业那一年在女友一句“我们分手吧”的商量语气中，明渺才意识到一个自己习以为常的事物离开原来是真的会有心痛的感觉。
他们还是朋友，但都很自觉地保持着分寸。
“那……就这样吧，再爱……就不礼貌了。”连好朋友方止也会用至少是个大佐级别的口音这样调侃他的感情，弄得明渺哭笑不得。
在回到溪巳的几年里，他换了很多份工作，无非是不喜欢同事或领导之类的理由。
渐渐地他只用着他不高不低的工作能力，做着不大不小的事情，佛性得像个自己人生的旁观者。
但基本上只要有时间，在天色将晚之际，他都会来到湖边，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任思绪四处乱飞。时不时在手机上输入一些文字，然后删去。
只是今天不太一样，因为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打电话来说要结婚了。虽然她和男朋友早就跟自己视频聊天过，但明渺还是觉得心中的空荡荡的。
而同样在早海的另一边，施心正心情愉悦地踱步回家，她是地球最后一个“神修者”。刚刚突破成功的她一想到可以和父亲遨游在星际之间就兴奋不已。但灵魂之力还有些虚浮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因冒进地突破和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互换身体……
天色已晚，早海湖边的人已走得差不多，只在远处的广场中回荡着广场舞大妈们节奏明确的音乐声。
明渺在湖边小路上徘徊了很久，不知为何，他现在并不想回去。躺坐到长椅上，明渺点燃了一支香烟，望着远方已呈青色的夜空中独自闪亮的长庚星发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明渺没来由的想到了这句话。
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缓缓从小道转角处传来。
“哒……哒……哒。”不急不慢，明渺对自己的分析能力很有自信，“一个中年人。”他笃定的推测着。
几个呼吸之后，明渺余光瞥到一道白光，转眼看去，在昏黄色的路灯下，正缓步走来一位女子。
“很好，是个美女。”明渺嘲笑着自己没有根据的自傲。
那女子一袭白色运动套装，步履从容，气质干练又不失优雅。虽只能瞥见面容轮廓，明渺也能肯定是一位大美女。
似是想到了什么，明渺不自觉地盯着女子发上了呆。
待到近处，可能是感觉到了明渺的目光，女子也看向了明渺。
这才让明渺回过神来，顿觉失礼，急忙挤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友好的微笑，“我这一笑不会让人家觉得是个变态吧。”
可那女子居然也向他微微一笑，明渺这才看清她的面容，他自忖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长相。
“明眸皓齿”，明渺脑中浮现出这个词，这位姑娘应该不到二十，不施粉黛皮肤却是洁白无暇。鹅蛋形的脸庞上双唇饱满向上微翘，鼻梁挺拔而不突兀，双目因笑颜似是绽放的银莲，长发被梳成高马尾状随着步履轻轻摇曳。
配上一身白衣，明渺很惊艳的在她身上看到了高洁清丽和青春阳光的奇怪统一。
“如果神明也分性别，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明渺在心里感叹道。
在明渺再次失神间女子已步上石阶，缓步向上离开。
明渺不禁回头望去，随即意识到那个方向便是风灵小区，一些外地人会在这里避暑，想必这位美丽的女子便是来此暂住的。
明渺也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之辈，倒是很享受这种陌生人之间的善意，他微微一笑，又将燃了大半的香烟往旁边垃圾桶中抖了抖，然后塞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路灯的微光随着弯曲的小道延伸至树丛深处，如人生般永远不知道下个转角会是怎样的风景。偶尔传来虫鸣鸟叫，夜色浸染着小城。明渺享受着时不时吹过的微风，将整瓶安眠药像糖果一样吞了下去，最后甚至都嚼了起来……
渐渐夜深，明渺紧闭双眼，微风中他乱糟糟的头发无精打采地摆动着，气若游丝。
思绪回到了现实，结合昨天的情形，明渺推断自己应该是和那个女子交换的。
“叫施心么？”他喃喃道。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会觉得这是个天降的大好事，可明渺却觉得有些麻烦。
不知是不是头疼的缘故，明渺感觉自己思维很迟钝。愣了半晌，一道灵光闪过，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真的有灵魂之类的东西存在，那所有的传说、外星人、神明……都有可能是部分真实的！”明渺“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
此刻，明渺灰白色的世界像有了颜色，他无比的想要活下去。如果可以，他一定要看看是否真的有神明或者所有事物的终极真相。
平稳了下情绪，明渺打开抽屉取出了信中所说的资料快速浏览。
得知施心24岁并且已经是名叫“德工”集团的品牌顾问后，饶是以明渺的大心脏还是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能有灵魂互换这般神奇的能力也就合理许多了。
果然之后施心在资料里说她只是担个名头，其实没什么工作内容，之前在信中也提到是什么长辈交好所以特别安排之类的。
明渺不禁感叹有钱真好，有个有钱的长辈真好，这是多少人奋斗一生都不会有的待遇啊。
了解了大概之后明渺还是决定先给自己请个假，打工人打工魂，人家可以不管上班，他可不行。而且以现在这个模样，鬼知道方止会怎么想。
“自觉礼貌”地搜遍全身后明渺找到了自己的昨天带在身上的手机，竟然还有剩下的半包烟。
“她还能想着带走身份证，留下我的东西，细致+1,不过不担心我吸烟会伤害她的身体的么？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交代么？对了，她联系方式都不给我留一个，手机倒是留给我了，这姑娘心是真的大啊，粗心+1。”
拨通了方止的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那边传来了方止的咕哝声：“大清早……的，干嘛？”
在听到方止的抱怨后明渺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可不“自己”，脑中快速思考后才缓缓道：“你好，我是明渺的表妹，他昨天喝多了起不来，他说让我拜托方哥你今天帮忙请个假可以么？”
明渺尽量地把语气表现的温柔，说完才觉得像是女生的夹子音撒娇，可配上施心清澈悦耳的噪音竟有种酥软入骨的感觉，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止了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答道：“额……行。”。
“好的，那谢谢方哥了！哦对了，我们现在在早海这边的风灵小区里，有事可以来这找我们，拜~”
快速挂断后明渺这次真被自己做作的声音给恶心到了，女人撒娇的尺度还真不好把握。
而此时电话另一头的方止还是懵的，“表……表妹？声音还真好听……”他想着明渺可能只是昨天和家人喝多了而已，便继续呼呼大睡。
对于方止，明渺倒是很放心的。
他们小学便是同学，这个活在二次元的男人如今还是光棍一个，说着什么“纸片人老婆们才是真爱”之类的话故意搞砸了好几次父母安排的相亲。有些脱线的性格常常让明渺吐槽真是可惜了他这个有些禅意的名字。
这几年方止在多次换工作后，经方止介绍最终来到了现在这家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工作，两人也算是“同流合污”了。
所以考虑到可能会有不可知的变数发生，明渺还是在最后透露了自己的大致位置。
施心的房子没，在摔了三次之后，明渺终于操控着新的躯体像丧尸般检查了一遍这栋房子。
面积倒是不大，陈设可用简陋来形容。
巨大的落地窗前，客厅一目了然，连电视都没有；就一台电脑，一张长桌，一套沙发便没有其它，且是全白。可以看出这姑娘是多喜欢这个颜色，明渺忍不住暗自吐槽施心真像个尼姑。
确认没什么可疑的物件后，明渺还是在需要上楼梯的阁楼面前犹豫了。
“毕竟用着人家的身体，摔坏了可不好。”不服输地安慰自己是秉承着诚信原则后，明渺缓慢地把自己“摆”到了沙发里。
看着天花板，嗅着来源于自己身上的清香，明渺自言自语：“啊这……美女果然都是香的。”
被自己逗乐的明渺拨开几缕眼前的黑色长发，面色却又是一黯。
“没死成，精神都快不正常了。哦，本来也不正常。不过还真是麻烦，但如果能和这位美女学习这能力就好了……”
想着对策，明渺感觉到无边的倦意向自己袭来，之后不受控制地又沉沉睡了过去。
很罕见地，这次他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