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上的星星
晚餐，
季啸行按照南星的吩咐送了一碗卤味下山给张大爷，
外头的天色瞧着还早，但南星已经将晚餐煮好了，四方形的餐桌上摆着整整九道菜，
凉拌卤猪耳朵，干锅肥肠，胡椒猪肚汤，酸菜鱼，夫妻肺片，口水鸡，馋嘴蛙，地三鲜，清炒大白菜。
“今晚咱们敞开了吃，不够我再去接着煮，”南星坐在季啸行的对面看着三人高兴道。
季啸行看着桌上的菜，除了猪耳朵肥肠还有猪肚还有那盘大白菜看着眼熟外，另外的几道菜看着倒是眼生，这道鱼肉也可能是她买回来的那两条鱼煮的，但另外的几道菜他敢保证是他们这个家里没有的，
一如往常，季啸行淡笑，“准备这么一桌子菜，辛苦你了。”
“你知道厨子最高兴的事是什么吗？”南星递给他一双筷子。
“是什么？”季啸行接过问道，
两小只坐在两边也好奇地看着她，
南星呵呵笑笑，“比起听你道谢，我更喜欢看你们把这些菜都吃光光来的高兴。”
“啊？可是刚才吃了那么多东西，这会儿还不是很饿啊，”季景初难为地摸了摸肚皮。
南星说：“吃不下别硬撑。”
季啸行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她，“按理说这顿饭应该由我来准备的，没有你，也不会有我们一家人的今日，一切都在这杯茶里了，有任何事随时开口，我必定办好。”
南星也端起茶杯回敬他，“也不全是我帮助你们，你们也帮了我许多，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反正在庄子镇，咱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季啸行身子无神地晃了晃，她已然把他们三个当成一家人了吗？
“小婶婶，我也敬您，感激您当日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感激您留下来照顾我们，阿初虽然还小，但此恩必定永记于心，若有阿初能帮上的事，小婶婶随时开口，”季景初也端起酒杯认真地敬她。
南星侧眼看着他轻笑，他们之间的缘分都是由阿初开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你脚还不赶紧好起来如何帮我的忙？”
季景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会好好养着的。”
季安禾也学着他们，两只小手举着酒杯敬她，“小婶婶，禾儿最喜欢您了，”
南星朝她轻笑，宠溺道：“小婶婶也很喜欢禾儿，禾儿若是在这儿住着无聊的话不如随我回去住几天。”
“可以吗？”季安禾双眼闪着光，反问道。
南星笑笑，“当然可以，你们也可以把那儿当成自己家，随时想来就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反正那房子的银子也是他们爹付的，自己还没还清。
季安禾高兴地歪着小脑袋看着季啸行，“爹爹，禾儿可有去小婶婶家住几天吗？”
季啸行轻笑，“可别去烦你小婶婶就行，”
这话听着怪怪的，季景初倒是觉得很顺耳，“爹放心，我跟禾儿绝不会打扰小婶婶的。”
“先吃饭，以后再说，”季啸行没多说，
季景初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小叔的担忧，这半年来，他们兄妹二人基本上都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就连季啸行去镇上的次数五个手指也能数得过来。
茶足饭饱，桌上的菜都还剩不少，南星收回碗柜里，用盘子给盖好了，
季啸行照例洗碗，
木板后的南星认真耐心地教着季安禾如何洗澡，季安禾学得也算认真，
“禾儿长大了，以后禾儿都自己洗，”
南星笑笑，“禾儿最乖了，这瓶白色的是用来洗身子的，蓝色的用来洗头发的，绿色的是用来护发的，禾儿能记得住吗？”
季安禾笑着点点小脑袋，“禾儿记得住。”
南星抱着季安禾从浴桶里出来，给她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后，又给她穿亵裤，再穿里衣，“好啦，去床上等着吧，”
季啸行见状，提步走进去，“浴桶放着，我来处理。”
南星搬着也费力，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就交给他吧，
季啸行将洗干净的浴桶放回厨房后，没走，南星又兑了一桶水，见她打好水了，有眼力见儿地亲自给她把浴桶搬到木板后，
南星不好意思地朝他道了声谢，
季啸行只是轻微地点点头，随后提腿走了出去，
待南星洗完躺下后，季啸行这才扶着季景初走了进来，木板后的洗澡水她也没倒，
季啸行默默地倒完洗澡水，拿上一套干净的里衣朝湖边走去，南星见状叮嘱他，“湖里不安全，洗完赶紧上来。”
“好，”
“小婶婶，我舍不得你，也睡不着，咱们说说话可好？”季安禾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
南星抱着她，“好啊，禾儿想说点什么？”
“禾儿也不知道，但禾儿就是睡不着，”
闻言，南星笑笑，“那不如小婶婶唱歌给你听？”
“好啊，禾儿许久都不曾听过了，”季安禾略显失落，
南星轻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估计这孩子她娘亲以前也经常给他们唱歌吧，
正了正嗓子，一边轻手拍着她，一边轻声地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南星的声音很浅，很温柔，等她唱完整首歌后，身旁的季安禾传来一阵嗦鼻子的声音，隔壁床的季景初默默地擦了擦眼泪。
南星略显慌神，抬手摸着季安禾的小脸，“禾儿，怎么哭了？”
话音落下，季安禾再也不能隐忍，冲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南星大致能猜到孩子这应该是想妈妈了，默默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等她尽情地哭，
片刻后，怀里的小人儿哭声越来越小，用着重重的鼻音，满是委屈地说：“我想娘亲，我想爹爹。”
洗完澡走回来的季啸行驻足在洞外，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孩子的哭声让他心尖拧了拧，若是大哥大嫂还在该多好，禾儿是他们二人最疼爱的孩子，
“禾儿乖，禾儿可以跟小婶婶说说你娘亲吗？”南星轻声地问。
季景初提起被子擦了擦眼泪，抿唇不语，
季安禾吸了吸鼻子，“娘亲不在了，娘亲被坏人抓走了，地上好多血，全都是血，呜呜。”
被抓走了？全都是血？
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南星没出声多问，反倒是一旁的季景初用着浓浓的鼻音说：“我娘死了。”
简短明了的四个字，是他花了几个月的功夫也接受了的事实，
南星身子猛地颤了颤，他们娘死了？不是跑路了，而是死了，脑海中回忆着跟两个孩子初次见面的场面，两个小人儿竟有如此遭遇，南星喉头滚动，心里忽然堵了堵，
轻声安慰着两个孩子，
“禾儿，阿初，你们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吗？”
两个孩子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她言语，
南星哽咽着说：“天上，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每晚挂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过得开不开心，幸不幸福，他们都知道的，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换了个身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星星？你怎么知道？”季景初又擦了擦眼泪，抬眼朝她看。
南星情绪不高，淡淡地说：“因为我母亲也是众多星星里的一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也离我而去了，”
外面的季啸行眼瞳缩了缩，她幼时母亲也不在了？
“我以前也跟你们一样，无法接受母亲离开的事实，但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我，我母亲离开并不是真正的离开，而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着我，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我母亲一直陪着我的，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
季啸行暗自仰头朝漫天繁星望去，是这样吗？哥哥大嫂他们真的变成了星星在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