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舍
连翘沉默了半晌，她能理解为什么燕书羡要躲着自己，她也能理解什么叫做人鬼殊途。可是那王小姐是人啊，而且还是那么有才华的大美人儿！没道理燕书羡不喜欢的！
“呵呵！书生！你可真挑，你自己也无财无势，那王小姐能看中你，你就应该高兴！整日里这般摆架子，可是会讨不到老婆的！”连翘撇了撇嘴唇，这王小姐可是烟雨城最好的姑娘，多少公子哥儿上门求亲都被拒绝了，偏偏王小姐喜欢他，他还不要，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是讨了仇人的女儿做老婆，平增痛苦，就是再好，我也不会要。”燕书羡说的坚决，别过脸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这些日子与王小姐相处，燕书羡也知晓那王小姐乃是心善之人，才华横溢，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只是自己似乎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进去，这也是让燕书羡觉得奇怪的地方。
“还记得那日在湖边吗？”燕书羡靠近连翘的位置坐下，也不管连翘一脸的疑惑，径自道：“那日我被张有才毒打一顿，那张有才对我说，他抓住了王知府的把柄，所以婉婷小姐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室。我心知斗不过他，便套了他的话，才知那王知府原是状告我外祖父一家的罪魁祸首之一。哼！这笔账，迟早得讨要回来！”
“呵，真是奇怪，我为何要跟你说这些……”燕书羡摇头，若有所思道：“难道因为你是鬼，不能将秘密说出去？”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连翘捂着嘴发誓，“如果我说漏了半个字，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已经死了。”燕书羡补充，嘴角不由得向上翘了翘，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
那日丫鬟小梅来找燕书羡就是告诉他，王婉婷对他的心意，让燕书羡快快提亲，谁知燕书羡一口拒绝，这才哭着跑了。
过几日，整个烟雨城都传遍了，知府大人要将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了首富张有才！那王小姐可是说了，如果要娶她得把府中的姨娘全数休掉，只得她一人。
这张有才哪里愿意，不予理睬，左右都退了这桩婚事，后王婉婷潜心修佛，竟在去往进香的途中遭遇即将上任的县令风萧，风萧对其一见钟情，听得她与张有才的事迹之后，更是大加赞赏，发誓定要娶的王小姐为妻。王婉婷起初不以为然，后被风萧真诚感动，与其结为夫妇，幸福一生。
再说张有才，病好之后，却因为经常出入青楼，得了怪病，起初脸上只长了红斑，到后来，那红斑渐渐腐烂，整个脸都见不了人了。张员外为了治他的病弄得倾家荡产，原本想找那道士来救自己的儿子，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自上次，燕书羡与自己坦白之后，连翘开始有些矛盾，也许有时候时不时会去燕书羡那里溜达一下，但是多半没说几句话就会走了。
前两日，燕书羡主动唤了自己，说他不过几日就走了，离开烟雨城。这让连翘慌了神，心想叫他别走，可是他分明是要去京城参加科举，怎会一直待在烟雨城？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面对燕书羡的问题，连翘更是懵了，她要跟着燕书羡一路去京城吗？那翠花咋办？大牛咋办？郝爷爷咋办？想起这些，她就一脸的苦恼。
“你好生想想，我虽不知你是哪家姑娘，但你说能在我身上想起什么，必定对你有帮助的，若你舍不得你那帮朋友们，那便不要跟我去了，毕竟你是鬼，这样过着无忧无虑的，也挺好。”
燕书羡见连翘犹豫，便多说了两句，话语中隐隐有些期待，他在期待连翘的答复。
连翘懦懦的应了声，已经两天了，连翘仍旧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郁闷的无以复加。忽然翠花抓住连翘的手，对她道：
“走！”
“干什么去？”连翘疑惑。
“去收拾收拾东西，去书生那里。”翠花扯着连翘，可连翘仍旧是推脱着不想走，她的力气原本就比翠花的大，如今又拽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这让翠花着了急，甩开连翘的手，怒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前些日子追着那书生身边跑，如今，他肯让你跟着她了，你又这般怯懦，等他走了，你又来后悔！如此这般，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身世！一辈子也投不了胎！若是以后我和大牛他们都去投胎了，留你一个人……看你怎么办……”
说着，翠花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连翘见她要哭，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声音越来越大。
“翠花……你别哭，别哭，我走，我走就是。”连翘站起身，拉着翠花的手，道：“我怕我走了之后就没人给你打架，没人为你出头了……呜呜呜，明年过鬼节的时候谁来给你们讲笑话？呜呜呜……”
翠花反手将连翘抱住，原本她还想忍着的，但终究抵不过这小蹄子哭，也跟着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翠花挽了连翘的手，道：“连翘，从那日你来烟雨城，我就知晓你跟我们是不同的，你可以在太阳底下待，可以很轻易的附身，说话也与我们不同，你还可以流眼泪，看这湿湿的，都是真的，我们就不行，鬼是没有泪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跟大牛好着呢，你不要担心，若是……若是身世找不回来，你随时回来，我在这儿等着呢！”
连翘连连点头，她知道翠花说的都是真的，她也知道大牛对翠花很好，可是她就是舍不得，那感觉就好像从自己的身上割了一块肉一样，连肝儿都是疼的。
决定之后，翠花便帮着连翘收拾行李，连翘也如释重负的出了家门，来到燕书羡的院子门外。
当时燕书羡正在门栏旁发呆，他原本只打算等一日便走了，可是见不到连翘来，他又有些不甘心，整日在门外守着。等到连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嗤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不是大白天也梦游了？”
连翘不懂燕书羡说了些什么，只道：“书生，我决定跟你去京城了，等你考上了大官儿，就帮我找身世吧。”
燕书羡不说话，半晌才点了头，嘴角撇了撇，道：“不是早就想跟着我了吗？怎的还要考虑这么久？若不是我前两日洗的衣服没干，早就走了。”
连翘连连道歉，随即又望了望院子，根本空无一物，气呼呼的道：“书生！你又骗我！你的衣服分明就收进去了！”
燕书羡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仿佛也很惊奇的说道：“有吗？哦，许是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