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猩红夜
思虑无果后,付守政决定出门看看。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但也是他综合多方面因素,深思熟虑之下做出的选择。
首先,外边儿虽然危险,但他黑雾加身,已经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非普通人那样一碰就死。
其次,外边儿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他明白,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惨遭毒手,难道他们家里没有天灯吗?显然不可能,这只能说明,天灯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他们的安全。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付守政亲眼看见凉席和床上的水滩在不断扩大着范围。
这水王爷鼓捣出来的手段,付守政当真不敢小觑,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出后,付守政迅速扫视了周围。
大地、房屋、树木,甚至于那条长短河,都覆盖上了一层血红的光幕,天上硕大的月亮像是要砸落在地上,色泽也显得猩红无比,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人群四散而逃,却被各类无形的邪祟随意击杀。
一个年近三十的壮年男子手持猎弓往村东头跑去,可还没跑出几步,他就被覆蛰所缠绕,身体直接撕裂成了齑粉,一滩血水瞬间爆开,如同花朵一般盛开于地面之上。
付守政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散,可他无能为力。
毕竟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要是还想着去救人,那就是多搭上一条命罢了。
于是,付守政在心底为其默哀两句,便立刻转身离开。
经过刚才击杀血猖,付守政已经感觉到自身能够随时动用眉心那片花瓣的力量,这也是他够胆出门的底气。
只是他不知道这股力量究竟是无限制使用,还是说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反正目前看来是没什么影响的。
在蚕食了那名猎人后,覆蛰们又将目标锁定到了付守政的身上,空气中无形的薄膜朝着他网了过来。
付守政第一时间引导黑雾覆盖了自己的周身,他从楚端阳的记忆中虽然没有获得覆蛰的详细信息,但仅仅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就足以让他明白这东西到底有多可怕。
覆蛰虽无形无迹,但猩红夜下,一切都被染上了刺眼的血色,所以付守政才能勉强看到一层红色的薄膜在空气中晃动。
在他极为紧张的心理状态下,覆蛰扑上了他周身的黑雾。
“嗤!”
“嗤嗤!”
一阵水火交融的刺耳音调猛然响起,付守政根本没受到任何阻力,覆蛰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付守政更加惊讶于黑雾的能力,感叹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然而覆蛰无处不在,数量更是无法预计,死了一批又有一批,它们的生命只在夜晚,暮生朝死,死又暮生,根本不可能杀尽。
无数的覆蛰朝着付守政淹没而来,虽然没什么作用,但他们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断的死在黑雾之中……
付守政若有所感,拿出黑铁片一看,反面的第二片花瓣果然脱离得更远了一些!
他瞬间就明白了,看来想要解锁这第二片花瓣的能力,需要的不再是寿命,而是要击杀掉诡异与邪祟这样的生物才行。
不过眼下危机重重,还不到刷经验的时候,立刻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黑雾覆上付守政的双瞳,世界即刻在他眼中变得清明,天地间血红的煞气也平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道喊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清明!到这儿来!”
付守政循声望去,竟是王瘸子透过自家半透明的窗户,向他挥手示意。
他眉头微皱。
透过那米纸窗户,根本就看不清人的样子,最多能看见个人影,王瘸子是如何判断他身份的?
付守政更加仔细地看了一眼,他的视线透过窗户,看见了一道与血猖如出一辙的灰色气体。
诡异?
付守政没有理会对方,或许屋子里的王瘸子已经不在了,现在是一只不知名的诡异在里边儿,就等着有人进去呢。
如果搁在以前的世界,这种计谋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钓鱼执法?
付守政晃了晃脑袋,静气凝神,往宋大夫的住所而去。
是的,他打算去找宋大夫。
在这整个四渡口,他觉得宋大夫是目前可信度最高的,而且在楚端阳的记忆中,宋大夫可是能独自去野外采药的,必然是有什么底牌。
否则一个普通人频繁出村,还次次安全回来,谁信啊?
于是乎,在黑雾的加持下,付守政很快就来到了宋大夫家门口。
这一路上,他遭遇了许多求救的村民,但在黑雾视野的观察中,这些人无一例外,体内的气全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
只不过颜色的深度不太一样,有的人更偏向白色,有的人更偏向黑色。
对于这些呼救,付守政是一个没理,权当自己眼瞎看不见。
当务之急,还是顾好自己紧要。
不过,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到宋大夫门前时,他也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只见房子周围四处散落着断裂的残肢,粘稠的血浆铺满地面,还有不少断项的身躯,从脖子处汹涌地喷出滚烫血液,像是掉了阀的水龙头,完全止不住。
付守政刚欲抬脚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他有些诧异,自身黑雾护体的情况下,还有东西能够缠住自己?
待他埋头一看,地上的血浆之中多出了一股清水,水中的水草直接顺着他的脚往上爬,似乎要完全将他缠住。
该死!又被水王爷给盯上了吗?!
付守政心底怒骂,这四渡口到底被多少强大的存在同时袭击了?
他尝试着挣脱水草,可这一次,即便是黑雾也无法完全将之割断。
付守政的脚已经开始一点点没入这清水之中。
“嘭!”
一道沉闷的响声从宋大夫家中传出,似乎里边儿还有着活人。
付守政往门里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无奈之下,他一咬牙,取出黑铁片在水草上切割,这是他身上唯一能用的工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