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汤药
等付守政解决完生理需求,他却没急着返回房间,而是盯着坑中黄澄澄的液体发愣。
地上的液体就像一面昏黄的镜子,不仅倒映着天空,还倒映着付守政的身影。
他埋头凑近了一些。
而后,他发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自己倒映出来的脸,居然跟楚端阳长得一模一样!
他清楚的记得楚端阳的长相,可在他获取到的记忆里,楚清明却从未照见过自己长什么样。
如果楚清明跟楚端阳长得一模一样,岂不是说明他们是双胞胎?
但是……
清明和端阳可都是节日,若是用节日取名,基本上都是节日当天出生,否则没什么人会这样叫。
而清明是三月初五,端阳是五月初五,中间隔了足足两个月,又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呢?
这件事儿的疑点更重了,付守政甚至不敢轻易回房,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可是刚刚回过屋子,真要是有陷阱,那他早就死了。
就在这种让人神经完全紧绷的时候,一道喊声猛然在付守政身后响起。
“兄长,这是作甚?”
付守政瞬间冷汗直流,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又因为身体不便的缘故,他只是转动了上半身,脚并没有移动。
这在楚端阳的视线里,楚清明就像可以随意扭曲身体的虫子,异常恐怖。
而当付守政转过头看见楚端阳那张跟自己相同的脸,一样是害怕得紧。
可他还是鼓着勇气开口道:“你……你何时回来的?下午去了哪里?”
“兄长你忘了?我下午出去做工了,这不才回来吗?”楚端阳回答道。
“在谁家做工?做了些什么?”付守政追问道。
“让我想想……我去了王瘸子家,帮他砍了些柴火,还杀了一只鸭子。”
这个回答让付守政更加感到胆颤心惊,因为他明明就在取寿队伍里看见了王瘸子,楚端阳怎么可能是去帮王瘸子做事了?
他一定是在骗自己!
付守政走出了茅坑,但仍与楚端阳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的注意力不仅放在了楚端阳身上,还时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行人路过。
楚端阳的身份根本就不存在,那这人又会是谁?
不论如何,他如此欺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付守政很想逃离这地方。
可要是没有行人拉他一把,他自己根本就跑不起来!
“兄长,天都快黑了,咱们先进屋吧,免得待会儿有邪祟寻着味儿找过来了。”
楚端阳上前扶起付守政,转身就往屋里走。
虽然知道他不对劲,可付守政也不敢撕破脸皮,毕竟自己现在连独立跑路的力气都没有,真要是激得楚端阳动手了,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就这样,付守政再次回到了房间内。
楚端阳将他扶到床边,而后以寿命点燃天灯。
房间内的昏暗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付守政心底的恐惧。
这天灯没来由的给他一种安全感,仿佛只要灯还亮着,就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兄长,这中午熬的药,你没喝?”一道质疑声突然响起。
楚端阳看着桌上那碗药汤,心底有些不满,自己辛辛苦苦熬的药,兄长却喝都不喝?
他白日里在外边儿辛辛苦苦的做工,到底是为了什么?
瞧得对方的神色不太对劲,付守政连忙找了个借口:
“呃,是这样的,今天宋大夫来了一趟,他重新给我把了脉,说是以前的药已经不合适了,又开了另一副,就放在桌上呢,喝那个,喝那个……”
“是吗?可这药就这般浪费不成?这么好的东西。”楚端阳迟疑道。
“唉,浪费就浪费吧,反正这副药已经没用了,重新熬桌上那包药吧。”付守政如是说道。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浪不浪费,付守政只知道自己要是喝了这碗药,保不准又得头疼大半天,甚至有着被楚清明反侵意识的风险。
“那行吧,兄长你先等等,我去给你熬这副新拿过来的药。”楚端阳应道。
语罢,他将那碗药汤和还未拆开的药包都拿了出去,然后默默关上了门。
现在的天色还不算晚,起码还能在天边儿看到小半截太阳,若是等太阳完全下了山,就算是楚端阳也不敢出门。
这个世界诡异横行,一旦夜幕降临之际没有天灯护佑,那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桌上的天灯再一次熄灭,因为点灯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付守政有些害怕,因为熬药显然是需要一些时间,而房间里就自己一个人,很有可能再次被食气鬼找上来。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楚端阳快些进来。
“呼……呼……”
一阵风声吹过,让付守政莫名感觉到一丝凉意。
房门紧闭着,泥墙也毫无动静。
付守政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的脑海里像是有着一根铁棍在搅和,又痛又混乱。
“啊!!!”
付守政咬紧牙关,有些难以承受这般痛苦。
“为……什……么?!”
他明明没有喝药,为什么又开始头疼了?
为了减轻这种痛苦,付守政把指甲深深地插进了自己脸上的肉里,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位置不断溢出。
但这还不够,虽然他能感受到脸上的疼痛,却依旧没有脑子里那种搅碎脑浆感觉强烈。
他再次无法控制的回想起各种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经常发现门缝里有一只红色眼瞳在观察着自己。
如果开门时没有完全打开,而是留了门缝,就会在门缝处看见一只血红的竖眼,那是一种名为“门老鼠”的诡异,只要与它对视的人,就会遗忘掉一些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
门老鼠喜欢偷吃,而它的食物就是这些被人遗忘的记忆。
脑海中的画面不断变幻,门老鼠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突然涌入的大量记忆令付守政更加头晕。
直到他意识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门外的土灶台边,一个残留着药渣的空碗摆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副没有拆开的药包。
楚端阳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