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天使
地星。
人间三月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
早晨，天上的云被风儿驱散，露出浅蓝色的天空，雨后的天气格外晴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新鲜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一条小河在绿地边缘流淌，昨天晚上的大暴雨带来充沛的雨水，使本来干枯的小溪流一夜之间暴涨成一条不宽的河流，欢腾地奔驰而过。
今天是周末，更是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计划出行的家庭日，叶柏飞带着全家一大早出门，驱车两个小时从市区来到隽峰山山腰，在河边的青草地上扎营。
这里背靠青山，面朝河流，周围风景如画，入眼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环境好不舒适。
隽峰山是平京城外的露营圣地，游人可以在这里徒步旅行，烧烤钓鱼等等，每到节假日都人满为患，幸好叶柏飞他们来得早，这处地方还没被别人占去。
远远望去，清晨的山间还飘着薄雾，山林间的鸟儿啁啾声不绝于耳，让人如临仙境。
“老婆，我选的地方不错吧。”叶柏飞对妻子张丽萍说，想在自己老婆面前挣挣表现。
“挺好的！”他老婆噗呲一笑，转头夸他一句。
听着自己妻子甜甜的声音，叶柏飞心里乐开了花。
他三两下撑起户外帐篷，又从后备箱里拿出简易折叠桌椅摆在河边的草地上，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自己的妻子，张丽萍也转头与他相视一笑，满意的点点头说：
“老公，去看看城城和晶晶醒了没有。”
“得嘞！”
叶柏飞兴致高昂地应了一声，转身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后车厢走去。
“咔嚓！”
刚打开后车箱门他就看见自己的一双龙凤胎儿女安静的躺在双座婴儿车里，两小只刚出生几个月，粉粉嫩嫩，相貌如出一辙，儿子叶城比女儿叶晶早出生一刻钟，是哥哥，叶晶是妹妹。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跟着父母出游，小女儿晶晶显得特别兴奋，一路上动个不停，时而伸伸脚，时而踢踢腿，好像在做广播体操，张丽萍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不到一个小时又醒了。
反观大儿子城城，睡得死死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吃奶。
昨天晚上整晚轰鸣的雷声都没能打搅他香甜的美梦，一路上不哭不闹任凭摆布，一点不让妈妈操心。
叶柏飞看看晶晶又看看城城，两个小天使，双倍的幸福感，心底瞬间炸开了花。
“我的乖女儿醒了，爸爸先把你抱出来啊。”他一边温声细语一边抱起婴儿，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晶晶笑得更开心了，两眼弯成月牙，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笑。
草地上铺着防潮垫，叶柏飞的妻子张丽萍坐在垫子上，从便携袋里掏出一个个餐盒摆在上面，不一会儿，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
她细心的把它们摆成好看的造型，看着自己精心为家人准备的食物，张丽萍会心一笑。
转头看见叶柏飞从后车厢里抱出来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的小脸肥嘟嘟的，正把自己的小手指放在嘴巴里吮吸，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找到妈妈的身影后，手也顾不得吃了，咧开嘴发出傻呵呵的笑声，冲着张丽萍张开一双沾满口水的小手手求抱抱。
叶柏飞嗤笑一声：“哟，看见妈妈就不要爸爸罗。”转头对自己老婆说：
“老婆，晶晶醒了，城城还睡着呢。”
晶晶在爸爸怀里睁大眼睛眼巴巴望着妈妈，一张急切的小脸憋得红红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如果张丽萍再不过去抱她，立刻就要哭闹起来，真是又可爱又好笑。
张丽萍莞尔一笑，走过去从叶柏飞手上接过晶晶，将兑好奶粉的奶瓶放进小婴儿的嘴里，晶晶立马“咕咚，咕咚”喝起来，粉红小脸上闪着满足的红光。
安抚好了这边，张丽萍对叶柏飞说:“老公，把城城也弄出来晒晒太阳补补钙，这几天天天下雨，呆在房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放晴无雨，咱们家可以好好过个周末了。”
她低头充满慈爱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你说是不是呀，小晶晶。”
晶晶好像能听懂似的，扬着头，小嘴巴一张一合发出轻微的唔唔声，像是在回应妈妈的话。
那时，一艘太空飞船出现在地球6000公里上空，它关闭了加速器，像轮船归港一样开始减速慢慢泊入地球轨道，调整飞船姿态环绕地球轨道公转飞行。
几分种后，太空飞船开始探测地球磁场，它在表面展开一层薄薄的超导磁体屏障，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在地心引力作用下，飞船脱离近地轨道，以极快的速度坠入大气层。
飞船撞击大气层产生剧烈摩擦，在表面放出刺眼的光和热，飞船外壳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全被这层超导磁体给屏蔽掉了。
叶柏飞将整个婴儿车从后排座上搬下来放在草地上，小心翼翼推到帐篷前。
“儿子，到地方了，起来陪你爹玩。”
叶柏飞看他睡得沉，想把他弄醒，就用手捏了捏婴儿的耳垂，只见宝宝在阳光下满脸涨得通红，眉头皱着，嘴巴向下一撇，对外来的打扰很不高兴。
但最终闭得紧紧的眼睛只动了动，始终没舍得睁开。
没过多久，就又呼呼大睡起来。
叶柏飞哈哈一笑：“咦，这小子真能睡。”
城城小小的身体躺在毯子里，脸蛋像个红红的小苹果，睡着睡着竟然抿嘴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像是在做世界上最甜的美梦。
“老公，晶晶吐奶了，快过来帮我一下。”
“来了。”
听见张丽萍的话，叶柏飞从身上掏出一个新的口水垫走到妻子跟前，熟练地把粘有奶渍的口水垫取下来，给小女娃换上干净的。
忽然，天空一阵突变，平地起风，乌云蔽日，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又是一道炫目的红光劈在眼前，照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张丽萍紧紧抱住小女儿晶晶，刚在这阵狂风中稳住身体，立马冲着叶柏飞大喊道：
“老公，你去看住城城。”
叶柏飞也被这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吹得晕头转向，伸出手去够婴儿车，没有够到，心里一惊，待他睁开眼睛往身后一看，两步之遥的地方空空如也，那有什么婴儿车。
下一刻，叶柏飞的瞳孔骤然一缩，眼前的景象令他脸色煞白，因为他看见那辆载着他儿子的双排婴儿车被一股飓风抛到半空中。
飓风呼啸着撞上一棵大树，猛地改变了方向，婴儿车顺着风的方向飞驰而下，眼看就要落在小河里。
身后传来张丽萍惊恐的尖叫声：
“啊~车，车。”
叶柏飞连滚带爬地飞身向前扑，由于太紧张脚下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辆婴儿车一路颠簸落入了河水之中。
“扑通，”激起一阵水花。
“城城。”张丽萍在岸上急得大叫，怀中的小女娃似乎感觉得到危险的事发生，开始哭闹不止。
叶柏飞只觉得耳中像有闷雷在滚动，目眦尽裂，大滴的冷汗不停地淌下，他在张丽萍的嚎哭声中跟着跳入水中，顾不得早春的溪水浸湿衣衫带来阵阵凉意。
他稳住身体，在湍急的水流中奋力挥动双臂，脑海中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想抓住婴儿车。
婴儿车顺着流水一路向下浮浮沉沉，张丽萍抱着小女娃沿着河岸奔跑呼救，叶柏飞顺着水流紧紧飘在后面，却始终和小宝宝隔着那么一点距离，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抓住，他心急如焚。
就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啪。”
幸好河流中间有两块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婴儿车继续往下流滑动的去路。
看见婴儿车卡在两块石头中间，叶柏飞心中激荡，顿时燃起了希望，他忙用力扒拉周围的水流，把身体往上浮，脚下不停寻找可以借力支撑身体的地方。
还没等他在水流的冲击下找到平衡稳住身体，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醒的小男娃从婴儿车里爬了出来。
宝宝并没有哭闹而是异常兴奋，小手小脚并用，三两下就挣脱了毯子的束缚，半个身子撑在婴儿车外面，一双囧囧有神的大眼睛注视着叶柏飞，小嘴一咧，笑了。
明媚的笑容下面就是汹涌咆哮的河水。
叶柏飞定定地注视着宝宝的动作，心跳到了嗓子眼，只觉得身上寒气直冒从头冷到脚，着急大喊：
“城城，别动，你别动！爸爸来救你！”
像是完全没听见爸爸的呼唤，小家伙的眼神越过叶柏飞的头顶直直盯着半空，小胳膊不停挥舞，小腿儿不住乱踢，嘴里还发出“呵呲呵呲”的声音，似乎天上有什么新奇的玩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时，附近陆续有人闻声赶来，有人从岸上抛出一截绳子冲叶柏飞大叫一声：
“抓住绳子系在孩子身上。”
那两块突出的岩石和婴儿车在河流中维持着微妙的三角平衡，但是小家伙拍手蹬腿的动作带来了不稳定因素，使得婴儿车逐渐往左边倾斜。
叶柏飞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某种不好的预感，他一边扯过绳子一边竭尽全力向婴儿车游去。
没有惊叫，没有时间诧异，那一瞬间叶柏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耳边只听到岸上的人在边上大叫不好，就看见几根树杈从上游飘下来，不偏不倚撞在婴儿车上。
这一秒，婴儿车失去平衡剧烈抖动。
忽然，“哗啦”一声。
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的小宝宝失去了平衡，一个跟头跌入水里。
持续几天的暴雨让溪流变成暴涨的河流，河水像咆哮的野兽，裹挟着沿途汇集的树杈、垃圾还有小宝宝汹涌地向西奔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非人力所能抗拒。
“城城！”
叶柏飞发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拼命向下游去。
此时几个腰间系着绳索的男人接连跳入水中，向叶柏飞的方位靠拢，七手八脚地拖住他的身体，生怕小的没了，大的也出事。
岸上的人们望河兴叹，看着孩子小小的身体被无情的洪水卷走转瞬间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滔滔洪水，滚滚浊浪，人们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安。
河床下流是一处瀑布，别说是一个柔弱的婴儿，就算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也逃不脱被拖进漩涡的命运。
几个男人将手脚已经不听使唤的叶柏飞从水中拽上岸，看着一个大男人失魂落魄、掩面痛哭的表情，无人脸上不动容。
张丽萍满脸绝望，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城城，我的儿子啊！城城！”
她的哭声回荡在周围，刺疼每个好人的神经，一个幸福的家庭眨眼间支离破碎，惨剧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实在是可怜。
生命是一场残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