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交心
杨霁清看着手中的竹蜻蜓，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自小便知，你的智谋武艺皆在我之上。不管我多么勤奋刻苦，得来的总是一句勤勉有加，而你不一样，就算贪玩偷懒，也总能得到老师夸奖天资聪慧。我从懂事开始，便对依依心生爱慕，宫人皆知。可你偏偏与依依越走越近，哪怕后来我拿着虞家的前途威胁她，她也还是坚定的选择了你。我甚至好好几次听见父王与清平官们商议，要把王位传给你。可是凭什么，我才是蛮州的嫡出世子，你只是一个舞姬所出，低贱卑微。你凭什么抢走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心里早早就生出了报复的念头，当我偶然间得知耐冬花的用处后，我便利用你与星海国的关系，制造了舆论。然后再利用他们（颜鸢鸢闻渡一等人）对付你。可惜呀，这次，我竟然又败在了你手里，天意呀，天要亡我。”
曲丛初看看着手里的耐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我掳走那些姑娘时，并没有留下过什么痕迹，哪知后来传出，我每掳走一位姑娘，便留下一朵花。我还一直纳闷呢，原来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曲丛初又看向杨霁宸：“三世子，那你让我找那些姑娘，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今天的计划做准备的吧。”
“是，我如果不掳来些姑娘，大哥又怎么知道，我已经相信那巫医的话了呢。”
“合着是你们两世子过招，我们这些小啰啰为你们做嫁衣。”
杨堃静静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杨霁清许久。
他始终不敢相信，平时明理懂事的杨霁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几岁一样，嘴唇微抖，眉头紧皱。
“清儿，你就这么恨父王？”
杨霁清把一切都看开了，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父王，我才是蛮州的大世子，我外祖父家，公卿将相之后，门第相当。我母亲是尊贵的蛮州王妃，可你为什么事事偏心三弟，儿子在你的书房足足跪了三日，请你为我和依依赐婚，你不答应。却转身同意了三弟与依依的婚事。母亲提及立我为王储，你犹豫再三，不肯答应，却又半夜召见军机大臣，商议三弟是否可为王储。父王，三弟只是一个星海国的低贱舞姬所生，当年若不是那贱人勾引你，现在哪里有什么三世子，三弟他又凭什么和我争。父王，我恨你，我恨你一碗水端不平，我不知道哪天你就会弃我如敝履，所以我得早做打算，有人告诉我，只有你不在了，我才会在蛮州，堂堂正正的受人尊敬。。。”
突然，杨堃一皮鞭挥过来，杨霁清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身上的衣服裂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皮肤，皮开肉绽，甚是吓人。
杨堃右手拿着拇指粗的皮鞭，怒目圆睁。
“你说别的我都能忍，可你不能说柔儿的坏话。”
杨霁宸的生母，姓蓝名柔。
杨霁清的情绪慢慢低落，他似哭似笑，疯疯癫癫。
“原来母妃说的没错，你心里一直都放着那星海舞姬，你刻意的疏远三弟，也是为了保护他。”
杨堃手里的皮鞭掉落在地上，他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那你母妃有没有告诉你，当初柔儿难产而亡，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杨霁清没有回话，他不相信我温顺慈爱的母妃会做出这种事。
“来人，大世子突发心疾，失心疯，把大世子送回宫里，交由太医医治。心疾未治愈前，不许任何人探望，王妃也不行。”
他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众人。
“你们都起来吧。”
杨霁宸遣散了下人，把杨堃迎进了正厅。
“清儿他虽然有害我之心，但他到底是我的孩子，虎毒不食子。王妃的母族，在蛮州是能振臂高呼的存在，朝中诸事，本王还是要倚仗他们的。所以，当年就算我知道是王妃害死了你母亲，我也只能忍着装作不知道。宸儿，父王不能杀了清儿，只能将他幽禁。今天这事，父王只能委屈你。”
杨霁宸沉默良久：“王妃所做之事，大哥并不知晓，祸不及他。我与大哥是兄弟，我自然是不希望与大哥阴阳两隔。只是，我有一事想求问父王。”
杨霁宸的掌心出汗，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后槽牙，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父王，我母亲是怎样的人？”
杨堃定定的看着杨霁宸，眼里有水雾出现。
“你母亲。。。她很美。当初去星海国时，我只见了她一眼便沦陷了。我向星海皇帝讨要她，带她回国，却不知是害了她。她生你时，我正在边境与敌国交战，没能及时赶回。等我回宫时，我与你母亲已经是天人两隔了。宸儿，父王并不是不待见你，而是，你与你母亲的相貌长的太过相似，我一看见你，就会想到你母亲。我把你放在王妃膝下养着，是希望你不会被人说是舞姬之子。我如果太宠爱你，王妃的母族必定会把你除之后快，所以我刻意疏远你，装作厌恶你。可是宸儿，你是我与你母亲的孩子，我心里怎么可能不爱你。”
杨堃的脸上，一行行情泪流了下来，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能把心里最深处的感情宣泄出来。
杨霁宸同样声泪俱下，父子两人抱头痛哭。
一旁的众人，无不动容。
良久，杨堃和杨霁宸才平复情绪。
“父王，我自知发生今天这件事后，我在皇城更加举步维艰。我也怕父王在我和王妃母族间为难。所以，我请求父王给我一块远点的封地，我带着依依远离皇城，过自由平凡的日子。”
杨堃拍了拍杨霁宸的肩头，深感欣慰。
“也好，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想来这也是你母亲愿意看到的。”
“父王，这是我的几位朋友，今天的事多亏了他们。”
杨霁宸指了指一旁的颜鸢鸢一行人。
“他们想要洋番芋的种苗，不知父王能否看在儿子的面上，给他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