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特别的人
高洋看得出来，怪老头儿说这话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让他的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老神仙，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乐哥儿他怎么了？”一旁的春儿比他还要着急，忙开口追问。
“你这丫头，急什么？”
怪老头儿淡淡瞥了春儿一眼，摆头朝高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老夫是说，他百穴经行已定，不适合再走修行之路了。”
“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留一半，会吓死人的”，高洋闻言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抱怨道。
“那就是说，我以后都没办法像你这样，三天只用吃一顿饭了？”
“嗯——”怪老头儿从鼻子里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而问高洋道：“你翁祖现在在哪里？这些年他都在干什么？”
“翁祖？”高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老老实实回答：“我从来没见过翁祖，听说，他在我阿爷小的时候就故去了。”
“什么？！”
怪老头儿闻言面上神色陡变，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盯着高洋问道：“这几十年，他一直没有回来找过你们？”
“翁翁，你……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高洋被怪老头儿的这句话，吓得后脖梗子直往上冒凉气：“他都死了几十年了，还……来找我们干嘛？”
高洋发现，眼前的这个怪老头，此时面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着，似乎有痛惜、悲哀、凄凉、不甘、愤恨各种情绪交织着浮现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此时看起来竟显得有一些狰狞。
这是又要犯病啊。
高洋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一旁的春儿伸出温暖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埋怨他小题大做。
“你怎么能欺骗老夫？”
半晌，两人才听到怪老头儿的喃喃自语：“你把一切都毁了，你该死啊！”
“老神仙？”春儿试探着轻声问道。
可是，怪老头儿显然此时心情不太好，阴沉着一张老脸，长叹了一声站起身，也没搭理他俩，兀自负着双手，默然走出了石室。
“他怎么走了？”高洋奇怪的问道。
“婢子也不知道，老神仙平时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大概是一个人在这地下呆得太久了吧”，春儿望着门口方向，也是有些不解。
“他一直住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高洋听出了春儿话里的不同寻常之处。
“婢子刚被老神仙救下的那日，老神仙便将婢子带到了这间石室。婢子当时发现这间石室内，灯台、石桌、石凳、屏风上，到处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地上也布满杂乱的脚印，只有老神仙自己坐的那张蒲团上，光洁如新。”春儿皱着精致的小眉头回忆道：“给人的感觉就是，除了那张蒲团上一直有人落座外，这间房间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说到此处，春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她迟疑着说道：“婢子当时还以为这是间废弃的房子，便随口问过了老神仙，可他却告诉婢子：这近十年来，他一直坐在那张蒲团上闭关，是近日王府出了些事情，这才将他惊醒的。”
“十年？！你是说，他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快十年？”高洋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嗯，老神仙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婢子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与老神仙相处了几日，见到了种种神奇之处，这才觉得他当初所言，可能是真的……”春儿柔声道。
高洋的眼珠不停的转动着，再次认真的打量起这间石室来。
他的心里此时如翻江倒海一般：十年，居然有人能一动不动的在一个座位上枯坐十年！说实话，他自己是万难相信春儿所说的，可心中却又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高洋深吸了一口气。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如果这怪老头儿口中所说的修行，指的便是这个？呵呵，那这样的修行，不要也罢。
“真是个老怪物！”高洋脱口而出。
“乐哥儿，你可不要胡说！什么老怪物？老神仙听见了又会生气的！”春儿出言轻斥道。
“你别看老神仙样子吓人，他人可慈善着呢！就是有时候有点儿喜怒无常，像个小孩儿一样，哄一哄就好了。”
“小孩？！”高洋苦笑道：“你见过哪个小孩儿会妖法，还顶着一张树皮脸的？”
“妖法？”春儿先是诧异的瞪着大眼睛盯着高洋，片刻仿佛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道：“哎呀！乐哥儿，你可真逗！”
“咦？！你笑什么？他真的会妖法！”
见春儿这副神情，高洋认真的道：“先前你出去蒸地瓜时，我和他争了起来，本来看他坐着，我站着，便想一脚踹翻了他，再去寻你逃出这里，却没想到，脚还没挨着他呢，从他坐的地方便突然传来一股看不见的巨力，将我推翻在地，而他至始至终，身子都没动弹分毫！你说！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情？”春儿见高洋说得言之凿凿，心下也不免狐疑起来，继而又白了高洋一眼：“公子，你怎的能踢一个老人？”
“我……我这不是想试试他么……”高洋讪讪的道。
“不过……说起来，这老神仙确实有些奇怪”，春儿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道：“这几日，婢子发现他整日都是闭着眼，盘腿静坐在那蒲团上，就像睡着了一样，一连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但哪怕是很远之处发出一丁点儿极细微的声音，他却都能知道。”
“那他成天坐在那里，那谁来照顾你？而且我发现和以前相比，你好像变了不少，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高洋好奇的道。
“嗯！婢子也觉得现在气力和以前不一样了！真是多亏了老神仙呢！”
一提到这件事儿，春儿的兴致马上高了起来，她欢喜的道：“婢子刚被老神仙救到这里时，老神仙替婢子把脉，说婢子是天生的气虚血滞，说了好多症状，都与婢子平时的感受对应得上！然后，老神仙便给了婢子几瓶不同的丹药，让婢子每日各取半粒服用，还教了婢子几段心法，教婢子打坐时领会。几天下来，婢子感觉身子不仅比以前更有劲儿了，就连精神也比往日好了很多！”
“什么是心法？”高洋还是头一次从春儿嘴里听到自己都没听过的词儿。
“呃……我也说不清楚”，春儿想了想道：“要不，婢子给你背诵一遍吧！”
“好啊”，高洋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嗯哼！”春儿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找了一个蒲团，盘腿而坐，双手竟如那怪老头儿一般微合于丹田处，须臾便开口柔声道：“凝神气闲，无忧无思；息而渐序，不急不徐；拢气于田，温行涌泉……”
“打住，打住！”高洋才听了几句，便赶紧抬手止住春儿，一脸苦笑道：“你这都念的什么啊？我一句也听不懂！”
“心法呀！”春儿诧异的看着高洋道：“这便是老神仙让婢子每晚背诵的心法。”
“就……每天就背这个，你身子就能变得有劲儿了？！”高洋目瞪口呆的看着春儿道。
“瞎说！老神仙不是还教了婢子一套打坐的方法吗？让婢子一边背这个心法，一边按他说的使用这套方法”。
“是什么法子？你快快道来？”高洋好奇的问。
“这个……婢子说不好，公子不如自己去向老神仙请教啊？”春儿面有难色的道。
“我才懒得问他呢！”高洋撇了撇嘴，看看四周问道：“我看这屋子啥也没有，这几天你怎么过的？该不会和他一样，也不吃不喝吧？”
“你说什么呢？那我不早就饿死了？！”
春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才道：“公子，你别看这间屋子只有这么大，这下面可大着呢，到处都是这样的空房子，吃的各种瓜果也堆了不少……”
“你等等……”高洋打断她道：“这位老神仙不是终日打坐吗？哪里来的这么多瓜果？”
“嘻嘻，自然是有人每日采摘而来的呀？”
“你是说，还有人和你们一起住在这下面？有多少人？”高洋奇道。
春儿掩嘴轻笑了一下，故作神秘的道：“只有一个，不过，却是个很特别的人，等你亲眼见了便知，嗯，到时候公子可不要被吓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