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无耻老头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就在高洋感觉自己有些快撑不住了时，那怪老头儿才突然再次呼出一口长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一咧干瘪的嘴唇，眯起眼，笑呵呵的对着高洋慢慢问道：“小崽子，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啊？正好，老夫也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听了他这句话，高洋顿时无比郁闷。
心中哀叹：老梆子，哦不！老祖宗！打扰了您老人家了！求求你了，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啊，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得了。
可他的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敬。
眼睛眨巴了两下，刚想开口问问这怪老头儿的身份，却突然看见怪老头儿笑眯眯的抬起一只状如枯骨的老手，朝他微微一指，再次缓缓开口道：“不过，少年人要懂得尊老，所以，你先忍忍，让老夫先问。”
卧槽！原来他刚才那句话没说完啊？您老这喘气儿的过程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高洋差点没被这老怪物给气死，可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紧张的冲着那怪老头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见他这副样子，那老者“嘿嘿”怪笑两声，朝他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一个厚实的蒲团缓缓道：“地上凉，过来坐，别怕！”
高洋瞅瞅那张与怪老头儿近在咫尺的蒲团，又瞅了瞅怪老头儿抬起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嗫嚅着答道：“小子怕热……就蹲在这里便好。”
他话音刚落，却见那老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双耸拉着的三角眼冷冷盯着他，面上渐渐浮现起一丝古怪的冷笑。
他也不说话，低头拾起面前那条用腰带制成的软鞭，折了几折，用腰带拍打了几下面前那张蒲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便看似随意的将这条用过的腰带团成一团，握入掌中。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用五只枯爪般的手指轻轻一捻，再次松开手时，高洋便惊恐的看到，自己那条扯都扯不断的丝麻腰带，竟然就这样在怪老头儿手中化为了一团碎布。
怪老头随手将这团碎布往旁边一扔，再次笑眯眯的抬手指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蒲团，很和气的对高洋道：“过来坐！”
好吧……形势比人强！自己主动过去，多少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高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爬行几步来到蒲团旁。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怪老头儿的神情变化，一边慢慢的将半个屁股蹭上了蒲团，可身子却仍然保持着蹲坐的姿势，重心外倾，打算一旦见势不妙，便立即滚地逃跑。
未料，这怪老头儿见了他的坐姿，却再次板起了脸，把眼一瞪，指着他的腿斥吼道：“结跏趺坐！阴阳气通！”
啥？他这吼的是啥？不是说好了先玩问话的游戏吗？怎么这么快就又犯病了？
高洋被这怪老头儿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差点来个就地十八滚。
他直愣愣瞅着对方，看看自己的腿，又瞅瞅对方的手，完全没听懂这怪老头儿说的是啥。屁股不由自主的向上抬高了几分，便是要立刻逃离。
那怪老头儿见状一怔，不禁哑然失笑。
他唉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又用手指点了点高洋的腿，再次语重心长的说道：“结跏趺坐”。
高洋这才弄明白，这老梆子大概是想让自己像他那样盘腿而坐，而且还要将脚蹩着压在腿上？
这不是出家道士的坐法么？你大爷的！小爷立志朝堂、生活幸福美满，没事学道士干什么？！
高洋顿时心中便有些来气，刚想开口顶上两句，可一抬头，目光对上那怪老头儿凌厉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紧，话到了嘴边却只挤出了一个轻轻的“嗯”字，顺从的照着那怪老头的模样坐了下来。
“嘿嘿，你这小家伙倒是乖巧，老夫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怪老头儿双眼一眯，饶有深意的冲他点了点头，嘿嘿笑道。
你个老怪物！喜欢？喜欢个毛球啊！不知道小爷现在这样坐着腿很疼吗？
高洋在心中腹诽。
“小家伙，你叫高洋？”
这怪老头儿探出一只手，捋了捋自己那几根稀疏的白胡子，笑眯眯的看着高洋，缓缓开口。
高洋诧异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有点慌，他不知道这老梆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姓名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可他却连自己叫什么都一清二楚，那……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见高洋嘴唇动了动，怪老头儿把老脸一拉，拿手指点了点自己，一句话就把高洋想问的话给堵了回去。
“咱们刚才说好的，我问，你答！”
无耻啊！这事商量过吗？是你强行要求的好不好？
高洋在心里大声吐槽着，身子却是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嗯，老夫很是好奇啊。你这个小家伙先前究竟是靠什么辨识出自己方位的？居然还活活把那个西域人给绕死了？”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高洋的瞳孔便是猛的一缩，一阵恶寒自背后爬上了发根。
这老梆子指的是冰宫？这些细节，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他一直就跟在自己身后？
我勒个去！这没道理啊？自己前后跑动时，根本没碰到过人？他是鬼吗？
“不要想太多，老夫的手段岂是你能洞悉的？如实回答便是。”
怪老头儿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微阖着双目，极是深沉的缓缓说道。
高洋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还是如实回答比较好。
“我也不清楚啊，就感觉那冰宫中好像有一丝气息在流动，我本想循着这股气息找到出口，就在冰宫里转了转，后来也不知怎的，眼前竟能看得清一些事物。另外我数了数，好像冰宫里每隔112步，便有一处甬道入口，这些甬道又彼此相通，走了一段时间，自然就走顺畅了。”
“你管那里叫冰宫？哈哈哈！不错不错！倒也贴切！嗯，你这小家伙根骨不错，也不枉老夫花费了这许多心思。”
怪老头儿听完高洋的讲述后，仰天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说了一通高洋听不明白的话，才又道：
“小家伙，你和老夫说实话，你以前是否曾感觉到，自己的耳目之灵远甚于旁人？”
见高洋点了点头，怪老头儿再次满意的“嗯”了一声，却不再继续问了，而是饶有兴致的眯起老眼，仔细打量起高洋来。那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得高洋心里是直发毛啊。
一老一小就这么僵持了半天，怪老头儿突然开口：“小家伙，能不能告诉老夫，你记得的最早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大胆的说！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卧槽……这是疯人游戏开始进入正题了吗？
这个突如其来，却跳跃性极大的问题，吓得高洋心尖儿一颤！
他紧张的抓了抓下巴，想了想，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称了这老梆子的心意，生怕自己一个回答失误，这老怪物就会暴起伤人。
他的表现，显然令对面那怪老头儿极是失望，他松弛的眉头微皱，似若有所思。
高洋此时心里却是慌得一批，看来自己是答错了！他连忙改口：“有的！有的！”
怪老头儿面上果然闪过一抹欣喜之色，急切的追问：“是什么？”
“是我阿爷，他好像正抱着我，啊！好像还有大兄，他正在我阿爷的胳膊下昂头看着我。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回忆起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画面，高洋想到了已经多年未曾谋面的阿爷和大兄，内心泛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
“就这些？没啦？”
怪老头儿嘴唇颤抖着问道。
“嗯，再早的事，就真没印象了。”
可他的这个回答，却似乎令对面的怪老头儿变得更加沮丧起来。
半晌，怪老头儿才抬起眼皮看了高洋一眼，目光复杂，有失望、婉惜，似乎还包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兀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这一系列的神情变化，令高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一会儿发怒，一会儿笑，现在又整这么伤感，这老梆子的内心戏挺丰富啊？！
高洋认真想了想，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古怪的老头儿，完全搞不懂这怪老头儿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