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亡
抽到一的两人比试过后，接下去便是抽到二的两人。
只见第一个上前抽取数字的青年踏上比试台，环视一圈，朗声道：“抽到二的快上来吧，麻利点完事，节省点时间，老子还忙着打下一轮！”
“真是狂！”有人不忿。
然而青年对其不理不睬，依旧一副傲视平辈的姿态。
不消片刻，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衫的少年踏入了场地，约莫十六岁的年纪，长相清秀，但看其脸色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比试开始！”执法男弟子高喝一声后，退回了场边。
没有多余的废话，粗狂青年脚掌一踏青石板，身影直扑对手而去，其手掌握拳，虎虎生威，身体拉开弧度，将全身力量汇聚于一拳之上。
“虎啸拳！”有人惊道。
“真是不耐烦啊，一上来就动用武技了。虽然这种拳法并不算很高深，但也有些威势了。”
长衫少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不敢硬接这一拳。
两人都是炼体九重境，只是擅长的有所不同，前者明显偏重于力量，而后者，则是灵活。
只见他以一个诡异的弧度侧过身体，脚下转换步伐，连续扭出三步，身躯竟出现在了粗狂青年身后。
接着，他并指成刀，一记手刀直斩对手腹部而去。
粗狂青年微惊，却没有丝毫慌乱，他右手收拳，左手向下握去，企图抓住长衫少年的手刀，却不料对方已经撤招，身体扭动间，又是换了一个方位。
“竟然是游鱼身法！”有人眼尖，看出了长衫少年使用的身法。
“这个年纪竟能熟练地使用游鱼身法了，看来天赋不错啊。”有人赞道。
场地边，一直耸拉着眼皮的老妪，似乎微微抬了抬眼，露出浑浊的眼珠。
粗狂青年空有一身力量，却完全使不上劲，一拳拳打在空气中，碰不到长衫少年一下，一段时间后，已是呼吸不稳、面色发白了起来。
然而少年也不好过，其身法虽然灵活，但是耗费的体力却也非常大，为了躲避对手的攻击以及找机会反击，他的体力也所剩不多了。
双方再次分开对峙起来，皆呼吸不稳，脸上挂着汗水。
“他奶奶的，真是不痛快！你难道就只会躲吗？”粗狂青年亮开嗓门，朝长衫少年吼了声，“是男人，就来干场硬的！”
少年调顺着呼吸，没有答话，显得有些不自然。
青年摇了摇头，一步一步朝着少年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还想省点力气等下一场比试的，看来不出全力是不行了。”
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浑身上下看起来有一股爆发性的力量。
“嘭！”青年脚步一踏，急速冲向另一边的少年，人还未到，拳已先至。
他此刻的拳头的速度比刚才提升了足足一倍有余，划过空气时，发出“呼呼”的声响。
少年脸色越发苍白，但是也只得提起力气来躲避。
然而，随着青年出击的速度加快，少年的身法渐渐无法躲避他的攻击了。偶尔有拳风擦中他的身体，便使他差点失去平衡，只能竭力调整步伐和身体。
最终，一个躲避不及时，少年终于被青年的拳头击中，虽然用手臂格挡了下，但也十分不好受。
更重要的是，他的游鱼身法被打断了，这就意味着，青年接下来的攻击他很可能一招都避不过。
“我认输！”少年喊道。
粗狂青年停下了狂暴的攻击，冷冷一笑，走开了。
“陈彪胜。”执法弟子宣布道。
少年一脸沮丧，从场上退下，默默回到了亲人和朋友身边。
“下一组！”
那名手执纸扇的青年走上了比试台，一身没有丝毫染尘的白衣，纸扇轻轻摇动，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看似风度翩翩，但在莫君临看来，却总有一股阴柔的味道。
他的对手是一名身着紫色长裙的少女，手上握着一柄窄剑，雕花飞纹。
青年嘴角轻挑，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向少女飘去，白衣随风起。少女抽出窄剑，剑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剑尖在空中轻点，直指对方。
青年手中纸扇一合，将窄剑挡在一侧，身体一转，已飘然至少女身后，手中纸扇再次一张，向着少女背部横切而去。
少女见状，反手将窄剑竖在身后，挡住了青年的攻击。
“铮”
扇子在窄剑上划过，擦出一串火花。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青年手中的纸扇，其实是由金属打造而成。
“竟是阴玉钢！”有人忍不住出声，“此扇外观如纸，但实际却坚硬异常。以阴玉钢的稀有程度，完全可以用来锻造一般的上品法器了，没想到却被打造成普通的武器。”
“虽说宗门大比禁止使用法器级别以上的武器，这扇子的材料也属于高等材料，但是没有铭刻法阵，也就算不上法器了，顶多只是一件高等的普通武器罢了。”
“这人的背景也不简单啊，估计家中长辈也是长老一级的人物，竟能这么奢侈。”
场边虽有人议论，但青年的动作却不停歇，手中扇子一张一合间，已是将少女逼得处于下风。
而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脸上风轻云淡，似乎并未使出多少分实力般。
在众人看来，胜负已分，只需再来几招，少女必败无疑。
青年将扇子猛地一拍窄剑，少女手中武器顿时脱手而出，胸前空门大大地暴露了出来。
就在这时，青年一直淡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至极的寒芒，手中扇子欺身而上，轻轻地在少女喉间一划而过。
血线狂喷而出！
少女捂着喉咙，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鲜血不断从她的喉间、手中喷涌而出，任凭她怎么用力地按，都无济于事。
青年将扇子挡在身前，鲜血溅到扇子之上，一滴都没粘住，全部顺着边沿流了下去。
他的身上，依旧不染纤尘。
少女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伏在了地上，鲜血浸湿了地面，将她的紫群染成了暗红色。
一个位于花样年华却还未绽放的生命，一个还未遇见真心人的少女，就此死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柔儿！”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在台边响起，接着，只见一道身影极速奔来。是少女的父亲，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人。
别的比试台的观众被这一声吼声惊到，纷纷转过头来观看。
中年人奔到场上，抱起自己的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望着那尚未闭上的双眸，感受着那还未散去的余温，脸上不断淌下滚烫的热泪。
他抬头时，双眼已是一片血红。
“我杀了你！”中年人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将女儿的尸体放在一旁，脚掌一踏地面，青石砖顿时碎裂四溅。
他抬起右手，一股玄青色的光芒在手掌中浮现，而后朝着青年的头颅狠狠拍去！
谁都不怀疑，若是这一掌打中青年，他的头颅定要四分五裂。
青年眯起双眼，在中年人从场地外奔来之时，他便已经拉开和少女的距离。
此时，他的脚步更是不断后撤，以图躲过这一击。
“大胆！”
就在这时，那名男青年执法弟子怒喝一声，身体一动，朝着中年人奔去。
带着淡红色光芒的拳头击出，直接和中年人的手掌撞在了一起。
“嘭！”一股气波从交锋处传出，将远处观望的弟子的发丝荡得飘动起来。
两色光芒湮灭，两人各自被震退几步。
“你竟胆敢藐视门规！出手干预宗门大比？！”执法弟子厉声喝道。
中年人眼中恢复几丝理智，但依旧低吼道：“他杀了我的女儿！我要他偿命！”
执法弟子闻言，冷哼一声道：“宗门法规从来不禁止弟子在宗门大比之上杀死对手，历届的大比也都有参赛弟子死伤的情况发生，只要参加比试的弟子不认输，对方便都有将其杀死的权利。这些，难道你不知道么？！”
中年人闻言，脸色铁青，双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死死地盯着杀死他女儿的凶手，身上气息浮动着，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执法弟子见状，转过身，对着当这件事发生时却没有任何反应的老妪一拱手道：“邱长老。”
老妪微微抬起耸拉着的眼皮，终于发出苍老的声音道：“自去执法堂领罚，比试照常进行。”
众人都明白，要领罚的是谁。
中年人闻言，胸口不断喘着粗气，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手，怨毒地看了一眼执扇青年，而后转身默默地抱起女儿的尸体，一步一步离开了比试台。
比试台上，少女的血迹未干。
莫君临轻轻拭去溅在脸上的一丝鲜血，而后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那缕鲜红，红得那么鲜艳，红得那么刺人。
他紧紧抿着双唇，脸色微白。
第一次，看见一个如花似玉般的生命陨于自己的身前，少年的心脏没来由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就是死亡么？
这场宗门大比竟会如此残酷，连死人都不会起太大的波动么？
这只是一个开始，从开始到结束，还要死多少个人，死多少个，尚未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无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