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好大的胆子
无论是采石、清淤还是版筑，总是会发生各种难以预料的意外，致人伤亡。
所以类似于东岩山采石场这样的地方，大多数在这里采石的，都是重犯，朝廷允许，每年上报几个死亡名额。
可是，每年死三四十个，已经远远超出了允许限度。
更何况，还大量存在，将普通百姓诬陷成罪犯，送到采石场的事。
小吏噗通跪下：“属下只是去过东岩山几次，略微耳闻，具体什么情况，真的不知道。”
“立刻去查清楚，”刑部尚书几乎是用吼的喊道。
随着刑部尚书的一声令下，整个刑部都动了起来。
刑部尚书转头看向许宁，歉意道：“幸亏许县子过来，不然本官真的不知道，刑部衙门里，竟然有这么多蠹虫。”
“一旦属实，定会查封东岩山采石场，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捉拿归案，”
“请许县子给本官一些时间，等全部查清楚之后，本官自去领罪。”
刑部尚书的语气有些讨好。
除了因为许宁值得他重视之外，另外一方面，许宁同时是缉捕阁银牌捕快，有监察百官之权。
一旦上报上去，刑部尚书至少落个御下不严的过。
许宁接过龙沛江决堤案的卷宗，收入月儿坠中：
“尚书大人日理万机，有些手下人欺上瞒下，再正常不过，只要大人还东岩山众多百姓一个清白，就行。”
朝廷世家林立，盘枝错结。
许宁明白，即便刑部尚书是主官，也不是他的一言堂，大大小小的暗箱操作，刑部尚书未必能知道，也未必能够掌控住。
“谢谢许县子。”刑部尚书松了一口气。
“劳烦尚书大人查完之后，告诉我一声。”
“那是自然。”
许宁起身，准备出去，突然回头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小吏，对刑部尚书说道：
“我身边正好缺个机灵的人使唤，我看他不错，让给我吧。”
刑部衙门里，除了有品级的官员，还有没品没级的小吏文书，这位小吏就是如此。
“既然是许县子想要，就带去吧。”刑部尚书起身，准备去彻查东岩山之事，闻言，对许宁笑道。
说罢，转身对小吏，沉声道：“你以后便听命于许县子，明白吗？”
刑部尚书一边说着，一边让人交接小吏的档案，转身离开屋内。
小吏猛然抬头，满眼惊喜。
跑到许宁面前，连磕了几个头：“属下关庆，谢许大人救命之恩。”
“起来吧。”许宁淡淡道。
两人走出刑部衙门。
许宁评价道：“你胆子可真大，一个没品级的小吏，也敢冲出来，逼堂堂刑部尚书去查东岩山。”
君不见，刑部官员不知几何，而东岩山的石板在帝都又卖的很好，难道只有关庆一个人知道那里的情况吗？
显然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不敢作声。
谁也不知道，多少人的利益牵扯在其中。
即使东岩山采石场被查，他们想要弄死一个没品级的小吏，依旧轻而易举。
关庆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两腿发软，声音中透着后怕。
“早就听闻许大人嫉恶如仇，为了两个普通平民，怒斩耶律皇子的护卫，属下发自内的佩服，这次要不是许大人当面，我也不敢冒死禀告。”
刑部和礼部衙门中间，隔着几百丈的距离。
许宁特意放慢脚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关庆答道：
“东岩山附近，以前有几个村子，七年前属下住在那里，亲眼见到村里人去东岩山采石场做工，克扣工钱不说，还将老实本分的汉子诬陷成盗贼。”
“在东石山县衙那转了一圈，又回到采石场，最后活生生累死。”
朝廷在查案一事上，结构复杂。
缉捕阁复杂检查百官，处理宗门之间的事，案子多半会牵扯到炼气士。
京兆府经手的，一般是普通人，但也仅仅负责帝都城内。
帝都总共数百万人口，如果加上郊区，破千万有余。
城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设一个大县，下辖各村。
关庆口中的东岩山县衙，就是其一。
“东岩山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消失了，我算是混的比较好的，接了义兄的职，在刑部任一小吏。”关庆将自己所有的底，交的干干净净。
村子消失是正常事，毕竟大家又不是傻子，留在那里，性命难保，即使选择另一条路——背井离乡。
关庆是诚心实意的想要跟着许宁做事，又说了不少东岩山的事，让许宁有了大致的了解。
转眼间，两人走到礼部衙门前。
许宁道：“东岩山采石场应该有些关系，但既然刑部尚书亲自去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恭迎许县子。”礼部左右侍郎，在衙门前等了许久，连忙迎了上来。
鸿胪寺就在礼部衙门后面。
最大的殿内。
许宁手指叩着桌面，命令道：
“去把耶律皇子叫来，商议和谈之事。”
右侍郎瞅见左侍郎抢到给许大人倒茶之活儿，面色发苦，只能领命而去。
左侍郎将茶捧到许宁面前的桌上，赔笑道：
“许大人，礼部尚书还在的时候，都是亲自去请耶律皇子，他才会过来，您看……”
左侍郎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宁，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您都杀了他的伴读兼亲信，听说除了匡颚之外的几个护卫，还在京兆府内。
还指望耶律皇子过来商谈？
痴人说梦？
许宁抿了一口茶，皱眉道：“你是要让我去求耶律均？”
“毕竟梁国比较强……不不不，就等耶律均过来。”见许宁面色不愉，左侍郎冷汗津津，连忙改口。
砰！
“你们礼部的茶苦涩难喝。”许宁不悦的放下茶盏：
“本来我以为没骨气的是礼部尚书一人，原来上行下校，整个礼部皆是如此！”
礼部的茶，是用来招待外宾的。
用的是最上等的嫩叶贡茶，便是泡茶的水，都是紫韵山的凌冽清泉，怎么可能难喝。
许宁推开茶盏，靠在椅子上。
“大周和梁国交战，互有胜负，你们怕个屁。”
“既然女皇让我主管和谈之事，以后礼部，就按我说的来，再让我看到谁在梁国使臣面前唯唯诺诺，低声下气，滚出去！”
左侍郎连忙回道：“下官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