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1章 义警
这一次齐向文并没有被接入ar会议，而是通过电话和使用了高级变声器的404和409交谈。
“它们一言不发的击杀了大开杀戒的新觉醒者？”404问道，因为有变声器，齐向文无从判断他现在的情绪。
“是的。”齐向文回应。
“居然比我们预计的要早啊。”404嘀咕着，显然这话不是说给齐向文听的。
齐向文虽然一堆事情想问，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果然，409回答道：“是啊，我们原本预计，觉醒率达到百分之一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自发组织的义警。”
齐向文立刻注意到“义警”这个词。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大堆形象——不过都是最近开始大规模流行的美国漫画里的角色。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404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齐向文意识到这是在问他。
于是他不客气的提问道：“义警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觉醒率达到百分之一是……”
“世界政府目前在处理非常规自然灾害上，主要的分歧在于，是采取强有力的控制措施，还是将希望寄予孩子们，信任他们。”
齐向文有些懵，明明在讨论一个很具体很现实的问题，404却突然转到了一个感觉很空泛的大方针分歧上。
但是他选择闭嘴继续听。
像这些只能以编号示人的大人物，肯开口对他这个中层管理人员讲述这些，那说明领导很器重他，这时候口不择言容易浪费掉精贵的机会。
“目前控制派是主流，但是我们大华夏区，并不是特别赞同控制派。整个世界政府中，也有很多我们的同伴。我们希望将来有一天，孩子们能自己来管理自己的同龄人，他们能自发的去执行正义。为此，我们拍摄了大量的会受孩子们欢迎的电影和动画，也制作了不少游戏。”
“哈？”
“最近就有一部动画片，叫蜘蛛侠平行宇宙，你看过没？”
齐向文如实回答：“没有，我……并没有可以带进电影院的孩子。”
“是吗，真遗憾，因为那个剧本是我拍板定的。”
齐向文按理说已经过了一惊一乍的年纪了，但他还是惊了。
“一个孩子，慌慌张张的闯进了超能力的世界，然后遇到了一些大人，一些同龄的同伴，他从大人们那里了解到了牺牲，懂得了奉献，他从同龄的同伴那里，得到了归属感，认清了自己，最终，他跨过悲伤，以自己的意志，选择抗下守护世界的重担。”
齐向文知道，404在说电影剧情的梗概。
他有点明白404的意思了。
“这是我们送给孩子们的礼物，我们已经送出了很多很多这样的礼物了。有的很不好意思，拍烂了，但我们终归还是拍出了很多能让孩子们喜欢、能让他们坐进电影院，坐到电脑前，沉浸在里面，随着剧情欢笑流泪的作品。”
“那个灵气复苏的未来，那个很多人拥有超能力的世界，说到底，是孩子们的世界，我们再怎么努力，最后也是要把那个世界交给孩子们的。那个世界，要由他们自己来守护。”
齐向文这时候，内心抑制不住自己发言的冲动，于是他大声说：“可是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突然出现，然后就这样判处了突发觉醒体的死刑！看似执行了正义，其实也不过是在滥杀！”
“他们是孩子嘛，现阶段还在遵循最简单直白的善恶观行事，这很正常。将来有一天，他们会逐渐意识到程序正义的必要性，意识到程序正义才能保证最大公约数。
“现在，他们像这样‘行侠仗义’就足够了。要给孩子们成长的时间。说实话，我今天心情很好，松了一口气，出现得早，比出现得晚，要好！”
齐向文沉默了一会儿，才压抑住内心澎湃的情绪，然后用平稳的声音问：“那现在怎么办？放下这突然出现的‘义警’不管吗？”
“当然要管，不然不能服众啊。而且，和你们周旋的过程，对孩子们来说，是很好的试练。但是，要掌握好度，你要知道，现在世界政府，管制派才是主流，肯定会有人给你们施加压力，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势力过来渗透，今后你的管区，会很热闹啊。
“所以在这方面，需要你来抗住一些压力。你要巧妙的，给孩子们试练，但又不要让他们最终被世界政府找到，你懂我的意思吧？”
齐向文咬了咬牙：“当然，这是命令的话，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这不是命令。”404忽然关掉了变声器，“这是……”
“404！”409开口了。
“一会儿就好。”那是个苍老的声音，“这是我作为一个长者，给你分享一些人生的经验。确实有一些孩子，很糟糕，他们毁掉了你的家庭，你的人生，你可以仇恨他们，这是你作为人的权力。但是，一下子把所有孩子都贴上糟糕的标签，真的好吗？”
齐向文沉默着。
“为人父，是人生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你一直缺了这个部分。现在不妨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上，去看着这些孩子的成长，去训练他们，去相信他们，我认为，比起单纯的报复和复仇，这才是你的救赎。”
齐向文继续沉默着。
404又打开了变声器。
“我相信你能做到，所以才会对你说这番话。不过，你也要明白，那些孩子现在拥有的一切还很简陋，肯定很简陋。所以，你们依然是守护南方管区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第一道防线，可能也是最后的防线。”
齐向文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桌上家人的照片。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这张照片，当作头悬梁的绳，锥刺股的锥，当作鞭策自己快步前行的鞭子。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完成上级托付的任务。
“就算您说，要相信孩子们，可是，他们需要多久才能成长起来？如果把他们更早的纳入我们的管理和调动下……”
“是的，那样也许短期内可以减少很多很多的平民伤亡，但将来，说不定会导致更可怕的灾祸啊。强力的管制，会在我们和孩子们之间，在孩子们和孩子们之间，划下深深的裂痕。这个世界上，因为家长强力的管制而导致的惨剧，还少吗？”
齐向文沉默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是一种很高效的教育方式，省时省力见效迅速。相比之下，教会孩子们爱、责任和信念，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太多的时间，中间可能会有无数根本看不见产出的投入。
“但是，我们选择信任，和希望。”
齐向文拿着相框，轻轻抚摸着妻子和女儿的容颜。
“交给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齐向文站起来，戴上耳麦：“战斗机关闭导弹引信，锁定目标。一旦进入山区之类的空旷地就立刻齐射，时机由队长机掌握，然后马上脱离。”
透明墙外，高顺回头看了眼，但什么都没说。
齐向文继续下令：“调动全部监视手段，盯紧他们！”
追踪未确认觉醒体的双机编队打开了弹仓。
根据任务需求，双机携带的都是集束式格斗导弹。
队长机在确认前方是山地的时候，下达了发射口令。
集束式导弹被投下，两架战机立刻拉升脱离。
集束式导弹迅速散开，分别点火，像一群萤火虫四散开来，冲向浅薰他们。
当然，导弹的引信都被关闭了，可是没人知道这点。
浅薰猛的转身，电磁炮放平，开始连发攒射。
团支书慢了一拍，也调转身体，向后开火。
两人的飞行都不依靠发动机，而是超能力，所以倒着飞完全没有问题。
被打中的导弹凌空爆炸，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为了给自己赢得更多击落导弹的时间，浅薰和团支书开始机动，利用自己转弯迅速的特点，让导弹在空中多跑路。
格斗导弹的机动力惊人，但是比起用超能力飞行的两位来说，它们的转弯半径还是有点大。
大量的导弹在空中画出纷乱的尾迹。
不断有被击中的导弹炸成礼花。
宁愿这个时候等得无聊，又利用车子穿模出去看。
“哇，板野马戏？现实版的？”
作为一名超时空要塞铁粉，宁愿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这时候，团支书已经快到接应地上空了，宁愿赶忙回到废弃屋子里，然后让小车车回到现实世界——现在浅薰和团支书离得很近，小车车回到现实发出的波动会和浅薰她们的波动互相扰动。
紧接着宁愿拿着穿墙圈，奔向墙壁直接把圈往墙壁上一放。
下一刻团支书就冲进来，背部撞到地面的同时，向着圈外面开火，下一刻爆炸的冲击波从圈内喷进房子，快把宁愿的脸皮都给刮下来一层。
房子里面堆放的废料垃圾什么的很多一下子被吹倒，一阵稀里咣当。
在浓重的火药味中，浅薰撞进圈——她的动力装甲太大，差点没挤过来，但是圈子突然展现出自己的延展性，变大了不少。
宁愿都惊了：还有这个功能啊！
惊讶归惊讶，他马上拿掉了圈，说时迟那时快，他听到duang的一声，显然有导弹碰到了水泥墙上。
宁愿向前飞扑卧倒，双手抱头。
团支书和浅薰反应也快，都冲过来挡住宁愿——代价就是宁愿突然被两具动力装甲压着，五脏六腑差点都扁了。
没有爆炸。
宁愿发出仿佛屎拉不出来正在使劲的声音：“你们再不起来……我就……死了！”
然后他被穿动力装甲的浅薰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扔进车里。
团支书紧接着上车——她勉强挤过车后面进入车中世界。
浅薰就只能尽可能的把身体“坐”到小车车里。
宁愿让小车进入了地球的阴影。
进入阴影的瞬间，浅薰就被某种力量强行压进车内，动力装甲都变形了。
宁愿赶忙思维指令法宝取消装甲的装备。
浅薰一下子趴在车内，发出悲鸣：“天哪，我差点被挤死，好在这个动力装甲……有点奇怪，如果它是普通的动力装甲，就是工厂生产出来的那种，我已经是肉饼了。”
“总之，装甲的防护很好，这一点我们已经彻底知道了，”站在车中世界里的团支书还装备着装甲，“对能量有防护，被挤压变形还能保护里面的人，不愧是sss级法宝衍生的法宝啊。不对，应该是ex级法宝衍生的法宝？”
宁愿也坐起来：“刚刚打中墙壁的导弹，没有爆炸，很奇怪。是故障了？”
“不，我觉得像是故意关掉了引信，”浅薰爬起来，一屁股坐到车子的座椅上，“刚刚有些导弹已经离我很近了，这种导弹，一般都是有近炸引信吧？”
“当然。”宁愿点头，“既然不止一枚导弹这样，那就是有人下达了关闭引信的命令。攻击恐怕是……”
宁愿停住了话语。
因为他看见有光从房子外面照射进来。
现在只有他能看见现实世界的场景。
姑娘们都疑惑的看着宁愿。
蔡施问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好快啊。”
姑娘们面面相觑。
下一刻废屋的墙壁被炸开，无数红色的瞄准光射进来，落在一片狼藉的屋内。
首先进入房间的是一具动力装甲，它装备了喷火器一样的武器，不过枪口部分没有火苗，宁愿猜测这可能是镇暴喷雾之类的东西。
第一具动力装甲进入后，紧接着是拿着能量盾牌的动力装甲。
宁愿都不知道，现在科技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原来护盾科技已经点亮了吗？守望先锋里大锤的盾不是科幻？
——等等，守望先锋，该不会也是让世界习惯超能力者的宣传计划的一部分吧？
——那难道智械危机也……不会吧？
冲进来的人理所当然的找不到宁愿他们的身影。
宁愿回头看姑娘们，最终目光落到蔡施身上：“你和小姑娘刚刚确实没出去吧？没把头发什么的掉地上吧？”
蔡施：“我们都没出去。”
宁愿脱掉头上的帽子，摸了摸他的短发。
——我的头发掉地上，估计也不好找。
——嗯，应该，没问题吧？
——之后要解决一下这个可能把头发或者别的什么掉到现场，被找到的问题。
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弄个假面骑士或者奥特曼的皮套穿上就完事了。
当然也可以穿熊本熊的玩偶装。
“不走吗？”浅薰问。
“等等，我想看看他们之后有没有找到什么。”
“找到了也没办法出面阻止不是吗？”团支书说，“走吧，回去吧，不然楚楚起疑心就不好了。”
宁愿想想也是，就开车离开了现场。
片刻之后，他们回到了女仆店的车库，在穿墙圈和团支书技能的配合下，车子回到了现实。
宁愿下了车，率先走向楼梯。
四楼一片安静，完全没有声音。
他蹑手蹑脚的爬上楼，看见楚楚后仰躺在椅子上，手自然下垂，旁边地上倒着开了盖的红茶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