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还有你
自责不能改变池越失踪的事实，梁盛和小井迅速列出了一系列池越在锦城常去的地方，分头去找。
“梁少，你要不要先问问顾家？”两个人出发前小井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按他现在的状况，如果真回了顾家，他们肯定会找我的。”梁盛做出了这个判断。但他也心里没底，还是给池芸打了个电话问候。
池越并没有在家。梁盛边陪池芸客套，边抓起车钥匙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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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锦城已经下过两场雪，温度有时会低到零下，这几天一直阴着天，天空都是沉沉的棕黄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开始下雪。
梁盛把车窗打开了一个缝隙，让冷风灌进来，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在小井罗列池越常去的几个地方时，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也许原主只了解的，但他对池越的了解只是从和他结婚开始。他们很少共同外出，甚至没有见过彼此的朋友。
梁盛心底的某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问，你是否是因为信息素纠缠而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omege。
梁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打开收音机，广播已经进入晚间节目，音乐频道里放着早几年的流行歌曲。梁盛想起池越的房间里有一排cd碟片，还认真地放了一个边框都有些磨损的cd播放器。
在某种程度上，这位年轻的omega是个怀旧、珍惜自己内心感受的人。
所以他会执着于做一名演员，也许就是这件事在他更年轻的时候，在他心里留下过很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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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让梁盛去的地方是一个壁球馆，梁盛在锦城新建的体育馆附近找到了这家店。小井原话是“就是那家越越曾经血虐过你的”壁球馆。如果池越想找个地方发泄情绪，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壁球馆是会员制，梁盛推门进去，门口接待的小伙一愣，赶紧迎上来，热情异常地打招呼，“梁少，有日子没来了！”
“你好。”梁盛客气着。
“今天一个人来练？”小伙把他往里面请，“您可好一阵没来了。”
“嗯，最近没空。”梁盛扫视着大厅，“今天是过来找人。”
“找人？我也刚接班，没注意登记的人里有您的朋友。您是越好了？”
“没约。池越来过吗？”梁盛问。
“没有。”
“确定？”
“特别确定。”小伙笑得一脸谄媚，“您不是嘱咐过，池少来了马上给您打电话嘛，毕竟您手笔大，我们都盯着呢。”
梁盛简直哭笑不得，“那谢谢你，回头他要是过来，还按老规矩通知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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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盛从壁球馆出来，又去几家小宋发来的池越喜欢吃的餐馆，也是同样一无所获。
小井去了池越上学的电影学院和两家池越常去的影院，也是全然未见池越的踪迹。
十点半的时候，梁盛再一次拨打池越的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能去哪儿啊！”小井急得喊起来，“他从来都不会这么让人不省心啊。”
“再到处转转吧，可能只是手机没电，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不能等到现在才关机。”梁盛看着路口的红灯叹气，“明天一早如果还没找到，就去报警。”
交通灯变了颜色，后面的车开始催促。梁盛发动了车缓慢地向前开了一段，他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无限希望有一个坏了的交通灯一直亮着红灯，强迫他停下。
池越会不会也是这种感受呢？在自己迷茫混乱的时候，希望遇上不得不停下的理由，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梁盛知道，也许两天前这个理由就是见到他。
时间逼近午夜，马路上逐渐变得空旷，总有一两个不要命的车开始超速行驶，在梁盛旁边呼啸而过。
梁盛再次停在红灯路口时，左侧忽然停了一辆摩托车。骑车的人全副武装，黑色的头盔，黑皮衣皮裤上带着金属链装饰，黄白色的车灯嚣张地照着前方，发动机发出低沉的鸣叫。
也许是骑车人也注意到身旁颜色浮夸的极光绿牧马人，大手一挥，超梁盛致了一礼。
就在这一刻，他的身影逐渐和梁盛脑海中的一个形象重合。
那是池越十六七岁的时候参演的第一部电影中的角色，他演的也是这样一位恣意生活的赛车手，在停赛期碰上了抢劫事件，借了朋友的车去飞车拦截，结果因为在隧道中超速，导致交通事故有人伤亡，揭出了后面整部电影中关于伦理道德的讨论。
电影中池越最重要的一场演出就是在锦城的一处隧道。被车祸震住了的赛车手，穿着张扬的花衬衫坐在隧道的人行通道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无措的脸上，伴随着警车红蓝光相间闪烁的影子，嘈杂的人群被隔离在外，他心潮翻涌，双耳蜂鸣，一时间无力判断自己的对错。
池越也因为意外被选中出言这部影片而小有名气，一年后选择去考了电影学院。
梁盛感觉到大脑在充 血，他迅速打开手机查询那处隧道的位置，就像已经看见池越坐在隧道人行通道上的样子。
在这一刻，梁盛才意识到，池越是一个过于纯粹的人，他在不断向前也不断回溯，只是希望能够对得起曾经照亮自己人生的一点感动。而他自己又是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样的池越，有机会得到这样温柔感性的灵魂。
但梁盛也感到一丝害怕，如果池越选择躲到他事业的起点，有没有可能是要把它当做终点。
梁盛不敢再耽搁，直奔隧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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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越接近隧道越觉得池越就在那里。他怕开车经过隧道没发看到人行通道的全貌，就在离隧道不远的地方停了车，徒步走了过去。
隧道和电影里的场景基本没什么变化，仍是昏黄幽暗的灯光照明，如果不是寒风凛冽，甚至是可以称得上的是温馨的布景。
梁盛回忆着电影里的情节，角色开车进入隧道的方向就是梁盛来的方向。但他走进隧道后，并没有看到池越的影子。梁盛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过于自信。
他不清楚整个隧道的情形，还是决定走到另一边，确定池越不在这里再离开。
梁盛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觉得提心吊胆。还好，没走出几十米，他就看到墙壁上的一个凹槽出探出两只脚。梁盛快速跑过去，果然看到池越蜷缩在一个空了的器材凹槽里，头埋在膝盖里。
梁盛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距离几步路，他慢慢走过去，怕惊扰到池越。
池越特有的热带水果香气的信息素随风而来，在感受到梁盛的一瞬间，紧紧环绕住他。梁盛蹲在池越旁边，也释放出信息素抱紧池越。
两种信息素在冷风中纠缠，随后逐渐变淡，全部在池越身边聚拢。
过了几分钟，池越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梁盛的眼睛。然后他像梦游一般又趴了回去。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用力揉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池越的手很暖和，贴在梁盛被风一直吹着的脸上，被冰得一缩，也让他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想和梦境。他把手掌贴在梁盛的脸上，想给他暖一下。
梁盛僵硬地笑笑，站起来也拉了池越一把。池越腿坐得发麻，没等他摔倒，就被梁盛揽到怀里。
“宝贝，我来晚了。”梁盛在池越耳边轻轻地说着。
“嗯。”池越抽泣着说，“但来了。”
梁盛笑了一声，问：“还能走得动吗？我背你？”
“嗯。”易感期的omega客气不起来，欣然接受了alpha的提议。
梁盛蹲下去，把池越背起来。池越紧紧地环着梁盛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你这样可能会勒死我。”梁盛把池越往上颠了一下，无奈地说。
“那我陪你。”池越说。
“别瞎说。”梁盛停了一下脚步，“没有什么能让你放弃生命。”
“嗯。我还有你。”池越抽泣了一下。
梁盛又是一愣，“这是你失踪一天想明白的事情？”
池越在梁盛的衣服领子上抹了一把眼泪，“嗯。”
梁盛低声笑着说，“够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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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感期是池越心理问题爆发的最主要诱因，梁盛在家陪了他两天仍然不放心他马上回剧组工作。
“那你说怎么办？”池越恢复正常状态之后又变成了独立自主的典范，“我在家呆着就能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盛收拾着碗筷说，“你可以回剧组，但是你得带上我。”
“啊？”池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不工作了？”
“请假了。”梁盛站起来往厨房走。
池越赶紧跟上，问：“实验室呢？”
“这个阶段差不多了，前几天设备调试完返厂，周旭去盯着，过了元旦才能有结果。学期末也没有我的课了，算不上请假。”
梁盛看池越靠在橱柜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迅速弯下腰，低头在池越侧脸上轻轻啄吻一下，笑说：“别担心，我能搞定。”
池越转头含笑白了他一眼，“我是担心别人怎么看我表哥常驻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