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隐藏
距离我来到这里上班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期间我成功的从职场小白进化成为职场老油条，虽然我什么也没做
只不过是在客户大发雷霆的时候，适时的充当出气筒
一个小小的前台竟要掌握公司的全部动态，比如今天谁心情不好了，谁和男友吵架了，谁的快递忘记拿了，谁的外卖送到了忘记领了等等
我发现自己在这种繁忙而又无意义的工作中竟找到了些许乐趣
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在与日俱增，保姆的潜质越来越深
但当我在工作上如鱼得水的时候，生活上却始终停步不前，就在几天前，老公和我彻夜长谈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快要过节了，我们该回家看看妈妈了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耐心的看着老公
“你可以自己回去，反正你的妈妈也只想看到你，不想看到我”
奈何老公并不想放弃，这几天一空闲下来就和我说起这事儿，我和他说了无数遍拒绝的话语，但他就是听不进耳朵
在连续两天第十次和我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终于是不耐烦
身边一直有个人像录音机一样叽叽喳喳反复的诉说，为了让我的耳朵清闲下来，我选择了妥协
刚答应下来我就有些后悔，一想到婆婆那张难以言说的脸，我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老公的身后，去婆婆家之前，老公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
“妈上次和你吵过之后，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你看这次来还是妈主动提起的，特地和我说要带佳佳一起来，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我听着明显是说谎的话懒得看他，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到了婆婆家，虽然她还是一副臭脸的样子，但是好在没有太过分
饭桌上也很正常，我以为今天会很和平的结束，谁知道吃完饭后，婆婆对起身收拾碗筷的老公说道
“你去休息去，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回家吃饭，去和你爸看电视去，这里就交给我和佳佳就行了”
说完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老公，老公没回话，转头看向我
我正要起身离开，听到这话，也静静的看着他
之前我来婆婆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做过家务事，一般都是婆婆负责，或是公公，当然了，我也会帮一些忙
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们一起做，这是从结婚以来就养成的习惯
但是今天她突然让我去收拾，我有些懵
老公见我看他，低头继续收拾着碗筷，婆婆看他不走，着急的催促着
老公被催的有些急了“妈，没事儿，这些我来收拾就可以了，您和佳佳去坐着休息吧，我一个大男人还干不了这些事儿了”
说着就从婆婆的手中抢回碗筷，来回争执中，老公略胜一筹
期间婆婆多次用眼神示意我，我假装没看见
最终婆婆体力不支输给老公，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抱着碗筷去打扫
转而看向了我，在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老公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并暗地里和我示意，让我离开饭桌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和她大干一场，但碍于老公在中间不停的扰乱，我也没了心情
看着依旧满脸怒气的婆婆，我转身走出家门
刚出家门就有些后悔，刚立秋，天气降温的很快，昨天还是艳阳高照温暖适宜，今天就狂风大作，阴雨连连
我在楼梯口看了会儿外面，从门缝中灌进来的冷风瞬间就能感到丝丝凉意
站了会儿，虽然外面冷但是比屋里的阴阳怪气的婆婆好多了
想了想还是到外面溜达了一圈，正好附近的大妈也坐在一起闲聊，我看着人多，也向前凑热闹，找个温暖的地方听她们聊家常
“我家那儿子三天两头的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呢，你说说，我天天都担心死了，现在社会这么乱，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一个大妈担忧的向身边的好姐妹抱怨着
“哎呀，小孩子的事儿，你不要管，说不定在外面做大事儿呢，现在孩子都可聪明了，你要是实在担心啊，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
另一个老太太在旁边给她出谋划策
大妈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拨通了儿子的电话，本以为，儿子会和她聊最近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儿子接了电话，不耐烦的喊了句“我在忙”就挂断了电话
大妈有些沮丧，周围的老太太们赶忙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她
“你看这不是没事儿吗，就是太忙了，不方便接待电话，你说说你，打扰人家了吧，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等忙完了就给你回电话”
大妈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
“哎呀，真的，我家女儿有时候就这样，正忙着的时候给她打电话，都这样给我回复的，态度可差了，但等先闲下来，就会买一堆东西来看我呢”
大妈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我坐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心酸
年轻的时候付出一切养育了的孩子，在逐渐走向独立的过程中渐渐遗忘了，是谁给了他们足够独立的资本
想着自己的父母好像有段时间没有打电话问候过了，刚想摸出电话打给妈妈
就看到那群大妈突然声音变小偷偷摸摸的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我有些好奇，虽然也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话，但是当个笑话来听听也不错
我慢慢的挪动身体向前，企图混入大妈群中
“哎，你们知道吗，就三单元的那个老太太，特凶的那个，我最近经常看到有个女人带着孩子去她家，你们说那是谁啊”
一个大妈不以为意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可能是亲戚来串门的，最近不是过节吗”
“你不知道，他们家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儿媳妇我也见过，就一直没孩子的那个，不是这个女的”
周围人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这个女的不会是外遇吧”
“我看差不多，那个小孩也没多大，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瘦瘦的，真是造孽，我今天还看见那个儿媳妇回来了呢，他们一家人可真会装”
大妈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那也不一定是他们家的孩子，可能是远房亲戚呢，不能因为人家多来了家里两次就说他们是外遇，也有可能是认识的朋友之类的”
“怎么可能，我给你说，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朋友之类的，再说了那老太太和咱们差不多大，我就问问你们有这么年轻的朋友吗，那个女的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岁”
“还有那老太太的神情，高兴的要命，抱着孩子又是亲又是抱的，普通小孩可从来没见她这么上心过，就上次，我家外孙不小心碰着她了，你没见她那副嘴脸，当时要不是我在，还不知道要把我外孙骂成什么样儿呢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到了，不是她们说话声音小，是因为我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中
听着刚才的内容，我很难不对号入座
那个三单元，凶的老太太，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多年无所出的儿媳妇
很难不联想到八卦的中心就是我
我知道此时向前只要证实一下他们说的儿媳妇是不是我一切都天下大白了
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因为我不想让自己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左思右想，我对即将知道的真相不想这么容易放弃，我也想知她们谈论的是不是婆婆，还有那个女人和小孩，是不是我所想的那对母子
为了不露出脸，我戴上帽子，凑近了聆听着信息
而可惜的是在我神游的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大妈们已经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论自家孩子的工作，婚姻，孩子等可以攀比的对话
这场神秘的谈话终于彻底的变成了一场群口相声
我听了会儿，越听越离谱，其中一个老太太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的儿子是哪里的大官，神通广大的，做什么事情都不在话下，想要找工作直接找他儿子就行保证有关系，后门决定硬
我在心底不由地为这个老太太的儿子捏了一把汗
如果他不是从事人力资源方面的工作，那老太太这么说可能会彻底断送了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坐了会儿有些身子有些发冷，看着依旧抱团的老太太们，心中感叹着，还是老一辈的人身体好
向家中的方向走去，走到楼梯口实在是不想上去面对他们，摸出手机，给老公发了信息，就在楼下等他
老公没多久就下来了，我抬头看向楼上婆婆的窗口
虽然天色很暗，但还是能看到婆婆露着头拼命的向外探身子
她当然不是看我的，我看了会儿，低头钻进老公的车里
后备箱里婆婆给准备了很多的食物，老公一上车脸色就不怎么好
车子开到半路，他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了忍着怒气说道
“佳佳，你今天怎么也不说一声，就下楼了，我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妈和爸坐在沙发上，他俩直愣愣的看着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一问才知道，你走了”
我听着他的话，没吭声
他见我不说话，怒气更盛
“佳佳，我们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平时也不怎么来，偶尔来一趟，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这不是我们都要做出牺牲的吗，在说了妈今天也没说什么，不就是想让你帮忙做点儿家务的吗，你要是不想做，直接说不就行了，你看看，今天这事儿，乱七八糟的”
我听到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但顾忌着他在开车，在车上不屑于和他发生争吵
但老公有一个特别感人的特质就是，他永远都不知道适可而止
在他看来我是因为心中有愧疚所以没有回话，所以他越说越上头
甚至还愤怒的双手差点儿脱离方向盘
我看着愤怒中智商不在线的他，依然面不改色的聆听着他对我的发泄
在此期间，我发送了一条信息
在快到家的时候，老公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些，他把车开到楼下，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他说道
“佳佳，父母的年龄都大了，我们不要再让他们操心了好吗，妈虽然有些难以忍受的小脾气，但是她是长辈，我们要尊重她不是吗”
他边真诚的说着边拉着我的手
我冷笑着回看着他
“青阳，这一切都是谁先开始的，这些年，我可从来没有让她操心过什么，每次都是她来招惹我的，今天你也看见了，在饭桌上她说了什么，我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如果是你，面对着一个从来都不对你有好脸色的人突然要求你做什么，你难道会答应吗”
他懊恼的挠了挠头
“什么从来没有好脸色的人，咱妈也没要求你做什么啊，不就是收拾一下碗筷吗，我不也帮你了吗，平时这些都是我做的，可能妈看我今天有些累了，所以才提出让你和她一切去收拾，这有什么不对的”
我摇了摇头，悲哀的看着他
“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那是你的亲妈，她当然会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说什么，但是当时，我确实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每次面对你妈都有一种压迫感，既然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为什么彼此还要见面”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率先下车，老公其次，他还想继续和我争论着刚才的话题
刚要开口，就看见身后停了一辆车
我不等他反应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云艺也很配合的一脚踩下油门，带着我扬长而去
留下老公一人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