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
肖佳
今天，我的小狗毛毛被车撞死了
在一个午后，我下楼扔垃圾，毛毛一直在脚边徘徊，希望我能带它一起去的我犹豫半刻，想着中午楼下人和狗不多，便带它一起下楼，由于垃圾较多，没有空余的手去牵它
所以放任它自己跟着
很快就到了楼下，毛毛很兴奋，脱离了我的牵制，撒欢的到处玩耍，我四下查看了下除了几个乘凉的老太太并无他人，所以就放心的去扔垃圾了
然而，在我转头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突然从巷口处冲出一辆中型的小轿车；紧接着我听见急刹车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声惨烈的狗叫声
我一瞬间空白，随即立刻转头寻找毛毛；然而在我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令我呼吸停止的一幕
毛毛下半身满是鲜血的躺在那里身体不停的发颤，我尖叫了一声冲了过去，而实际上我并没有发出声音，人在经历重大冲击的情况下，失声的情况也是有的；
当我冲过去时候旁边有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孩
我悲痛的抱着毛毛不敢相信刚才还在我身边活蹦乱跳的它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是说我一瞬间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并没有
女人看着我并没有出声，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旁边的小孩用稚嫩的声音说到
“妈妈，你撞死了一条小狗”
他的语气中竟带着些许的好奇和得意，这是我后来反复重现当时的场景想到的，但当下沉浸于悲伤的我并未察觉
我抱着毛毛，它的血一点点的染红了我的上衣，终于如梦初醒的我，慌乱的摸出身上的手机给我的老公打电话
还好他立刻接通电话并迅速的下来带了一个毛毯裹住毛毛的身体
女人站在旁边冷漠的观望着一切，甚至连声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在我处理好一切把毛毛抱上车准备去宠物医院时
女人终于有了行动，她冷静的从怀中拿出手机，声音平静而又淡定说道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再联系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我急于带毛毛去医院，拍下手机号码之后，便坐上车狂奔医院
路上，我抱着毛毛不停的摸着它的头，希望能够减轻一些它的疼痛，毛毛静静的看着我
我声音颤抖说道“没事的毛毛，不怕不怕”
平时如果遇见害怕的东西或是刺耳的声音时我都会这样安抚毛毛，而毛毛也很快就安静了，它喜欢依靠在我身旁，头放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美好而又安静
然而，这次我用同样的话语抚慰毛毛，毛毛并未像平时那样依靠着我闭上眼睛，它只是直直的看着我，仿佛看不够似的
我突然害怕起来，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突的疼得不行
去医院的路仿佛长的没边，毛毛的流了这么多的血，一个小小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多的血
“等它好了我一定要给它补回来，想吃的零食都给它买，再也不克扣它的狗粮，小狗长的壮实一点比较好，这样就不容易被碰到或是撞到了”
我精神恍惚的想着这些，并未注意到我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在我老公连闯了两个红绿灯后，我们来到了医院，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并不是我一个人精神失常
平时遵纪守法的老公在过马路时就算是无车辆行驶的路口，他也要等到绿灯亮起才通过，而今天我准确的说，我们都疯了
我抱着毛毛冲进医院，大声呼喊着找医生，很快，前台的工作人员带着我们进到手术室里
毛毛在整个过程中视线都没有离开我，我把它轻轻的放在手术台上，兽医来到我们身边，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毛毛的身体，便迅速的展开手术工作，我和老公被请出了手术室
我坐在门口冰冷的板凳上，低头注视着眼前的一小块，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
老公拉起我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竟没有说出一句话，我们都知道那个结局，但我们都不愿承认
手术进行了40分钟的时间，坐在手术室门口能听到各种手术刀器械碰撞的声音，
原来狗狗做手术和人一样都是繁琐而又复杂的
良久后，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用遗憾抱歉的眼神看向我们
我努力的忽视着他的眼神中的言外之意，不死心的问道
“怎么样了”声音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嘶哑而又低沉
“下半身被外力严重的撞击，盆骨，尾椎变形 导致膀胱排尿受阻，手术只是延长它的时间，最多还能活两天，但会非常的痛苦，尿排不出，全憋在膀胱处，死前会剧烈挣扎
医生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我们，表情沉重的说道
“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就是带它回家陪它度过最后的时光，但到最后离开的的时候会非常痛苦，甚至如果行动允许的话，会出现不停撞墙想要自我了断的行为”
说完医生轻轻的叹了口气继而说道
“第二种办法就是实行安乐死；没有痛苦的离开”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手术已经完成了，可以进去了，注意不要触碰它的下半身”
我逃避似的快速越过医生冲进手术室里，冰冷的手术台上，毛毛孤零零的躺在上面，下半身已经用绒布盖好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太冷的原因，我抱着毛毛感觉此时的我好像身处在寒冷刺骨的冬天
手术时的麻药还未过，毛毛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就像平时睡觉的那样
我看着它觉得此刻内心无比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毛毛还活着，就在我的怀里
老公在我的旁边，眼圈红红的看着我们，静谧良久后他轻轻的说道
“我们让毛毛没有痛苦的离开吧，它陪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走的时候应该安详的离开，而不是受尽折磨”
我听着老公的话，心里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挽回了
是啊，毛毛那么怕疼的一个小狗，之前被凶狠的大狗咬伤整夜都难以入睡，脚掌上不小心划伤好几天都蔫蔫的，这么怕疼的一只小狗怎么能忍受病痛的折磨，那要多疼啊
既已决定，就是宣判了死刑
我紧紧的抱着毛毛，感觉下一秒它就会消失，它的身上还有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昨天我才给它洗过澡，剪完指甲
我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眼睛，鼻子，脚掌，缓慢哽咽的在它耳旁说道
“你要乖乖的 不要调皮 我会想你的 希望下一次你还能当我的狗狗”
说完我便泣不成声怎么也止不住眼泪，老公出去告诉了医生我们的决定，医生拿着针管把药注射进毛毛的身体里面，随着药物的推进，我明白已经彻底结束了
后面的事情恍惚而又模糊
我机械的站在旁边听着老公和医生商量着毛毛的安身之处理决定好之后，我们便要离开
我依依不舍的看着它，希望下一刻它猛地醒来，奔跑到我的怀里，让我骄傲的推翻医生的诊断
回家的路上我泪流不止，我就像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撕心裂肺的般的疼
老公安慰着我，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夜晚降临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喊毛毛进屋睡觉，话刚说完，呆立半响，看着眼前格外安静的房间，默默的转身进屋
我盖上被子把自己隔绝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大哭大闹
但是眼泪就像是开了水的水龙头一样不停的流
一夜无眠，到第二天早起时，我看着镜子肿红的双眼，请了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病假
对方领导听到我沙哑的声音，并未多问，关照了几句，便爽快的批了
老公的状态和我差不多，但是相较于我的工作来说，他的工作却至关重要，他是一名药剂师主要负责制作新药和临床研究
当然，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具体的操作对于我这个门外汉来说，即使解释了也听不懂
目送老公除出了门，我对这空旷的房间发呆
已是八月底，但还是能听到窗外很多知了的声音，平时的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每天回到家里总能听见毛毛到处奔跑的声音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穿衣服下楼遛狗，准备到一半才想起一切已经今不同昔了
呆坐半响后，我起身整理着毛毛的东西，毛毛已经在我的身边生活了九年，在九年的时间里，它见证了我和老公的相知相爱，家的成立与布置
还记得装修的时候特地找师傅在卧室门上边开了个洞，方便毛毛的进出，当时师傅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嘟囔着说道
“见过补洞的还没见过开洞的呢”
老公有时候也会说我太宠着毛毛了，它毕竟是一个动物，和人不一样，而且身上还有好多的细菌
一定不能和它太过亲密，然而每到夜晚降临，老公就迫不及待的上床，故意折腾出很大的动静吸引毛毛上床找他，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等待老公的小媳妇…
回忆起往事，我越发伤感，整理着毛毛的衣服，玩具，狗粮，项链…每一件物品都代表着珍贵的记忆
我不舍得扔，只把它们放进一个纸箱子中封好，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收拾好了毛毛的一切，它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渐渐的消失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正想找些事情做，我拿起手机想要给老公打电话问他午饭怎么解决
拿起手机的一瞬间电闪雷鸣般，一件事情闪到我的脑中，昨天匆忙中拍下了撞毛毛车的女人电话，现在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虽然说，是我没有牵绳在先，但整个过程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我并不知道
我翻找着手机相册里的图片，按照电话打了过去，很快那边就接通了电话，从声音判断来是个尖锐的女声
“你好” 对方问道
“你好，我是昨天狗出事故的主人”我回到
“哦，你好”对方听起来心不在焉
我提高自己的音量说道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昨天的事情”
对方回到“哦，现在没时间，等到下午两点之后吧”
“嗯，可以，既然这样那就下午两点半，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店里见吧”
我思虑了一下还是找安静的地方聊天比较好
然而对方并不这样想，她回道
“去什么咖啡厅啊，直接在小区里说就可以了”语气渐渐不耐烦，好像我才是那个撞死对方狗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以同样的语气回道
“哦，好的，那就小区见吧”说完我便迅速的挂上电话，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
结束了这次不怎么愉快的谈话，从刚才听到对方的语气来说，她没有丝毫的歉意
一种无名的怒气包围着我，我不是知道这是不是和她本身的素质有关系
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做错了事情要道歉，而一个成年人，还是有孩子的成年人面对做错的事情竟然没有丝毫的悔意
正当我沉浸在怒气中时，电话响起，是老公打来的，我把刚才的事情转述给了他并表达了我的感受
老公说道 “这件事情在找她说理也是没用的，我们没牵绳在先，主要责任还是在我们这里，你和她理论也得不到什么”
我愤怒的吼到
“我当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但是从始至终她一句表达歉意的话都没说，难道是我故意把毛毛放到车前给她撞的吗，如果她开车小心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说完我又哽咽起来
老公听了我的话沉寂了一会儿说了句
“先去吃饭吧，等我晚上下班回去再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