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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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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宛如安抚道:“阿娘放心, 贺府这么多家奴侍卫,定能保大姐他们周全。”

    一家人就刺客一事唠了许久,哪晓得次日文庙坊解封,京城却封锁了。

    差役四处张贴刺客画像, 闹得人心惶惶。

    秦宛如和彩英从程木匠那边回来看到众人围观画像, 好奇问旁人是怎么回事。

    旁人答道:“听差役说昨儿刺客从文庙坊逃出来了,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天子下令要全城搜捕。”

    一妇人道:“听我家男人说今早城门都关了, 禁止出入,可见事情闹得挺大的。”

    秦宛如诧异道:“封城了?”

    妇人点头,“封了, 京兆府派了官差到处搜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

    听到这话,秦宛如心里头有些惶惶,彩英也有些发慌, 忙道:“小娘子赶紧回去, 莫要在街上走。”

    秦宛如“嗯”了一声,二人匆匆回秦家。

    与此同时,卫国公的党羽也觉察到不大对劲。

    户部尚书严高先去了一趟国公府, 结果不得入内, 而后又去了一趟大恩寺,寺门紧闭, 还是不能得见。

    王简听到消息, 亲自去见了见。

    严高忙问起卫国公的情形。

    王简黯然道:“祖母病危, 家父悲痛不已,这会儿恐不方便。”

    严高愣了愣,“老太君前些日不都好好的吗, 怎么忽然就病危了?”

    王简拿袖子拭了拭眼角,“老人家年事已高,前日听静云大师讲禅后忽然头晕摔了一跤,大夫诊断是脑卒中。”

    话语一落,就见黄院使带着随从匆匆过来。

    三人相互行礼,王简做了个“请”的手势,黄院使和随从进了寺里,他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道:“若严尚书有什么话,我可代为转达。”

    严高摆手道:“倒也没有,就是朝中听说天子遇刺的事有些慌乱,故来问问国公。”

    王简轻轻的“哦”了一声,问:“京兆府那边可有动静?”

    严高道:“天子震怒,已经派人封城了,务必要捉拿到行凶的刺客。”

    王简皱眉,故意道:“那我得同父亲说说此事。”

    严高应声好。

    王简:“若严尚书没有其他事,就请回,父亲若有指示,会派人过去。”

    严高欲言又止,最后憋了憋,还是走了。

    王简回寺内。

    斋院里的姚氏也察觉到了异常,昨日没见着卫国公,见王简回来,她试探问:“三郎,你父亲去哪里了?”

    王简冲她笑了笑,回道:“宫里头出了些事,昨儿下午父亲就回府一趟了。”

    姚氏轻轻的“哦”了一声,“方才听说黄院使来了?”

    王简:“嗯,这会儿应在替祖母诊病。”

    姚氏:“那我过去瞧瞧。”

    王简忽地按住她的肩膀,轻言细语道:“阿娘歇着,我去看看。”

    姚氏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总觉得自家儿子跟往日似乎不太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王简离开斋院,前往王老太君的院子。

    姚氏想过去看情形,却被寺里的僧人制止了,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那黄院使是卫国公的人,他来这里明着是替王老太君诊病,实则是想打探寺里的情形。

    结果一来就被寺里的僧人放倒了。

    整个大恩寺上下全都串通一气,前儿来的御医是自己人,王简过来问起黄院使,静云回道:“已经关进柴房里了。”

    王简笑道:“有劳大师了。”

    静云双手合一,道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京中百姓安危,大恩寺无悔此举。”

    王老太君由白芷搀扶着坐起身,道:“大师的慈悲,是百姓之福。”

    静云摆手,“是老太君深明大义,你大义灭亲的这份菩萨心肠,谁又知其苦?”

    王老太君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提也罢。”说着看向王简,“已经封城了吗?”

    王简点头,“封城了,京兆府全城搜捕刺客。”

    王老太君握着一串紫檀念珠,沉吟半晌方道:“我到底是后宅妇人,也替你做不了什么,后面就全看你和梁王的了。”

    王简正色道:“祖母放心,你只需要继续在床上躺着就好了。”

    王老太君:“你阿娘知道这事了吗?”

    王简:“应是察觉了。”

    王老太君:“我想见见她,同她好好谈谈,免得日后你们母子生了隔阂。”顿了顿,“这到底是忤逆之事,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莫要叫她两难。”

    王简应声好。

    王老太君:“把她叫过来。”

    稍后姚氏被白芷请了过来,她心中狐疑,在见到王老太君好端端坐着时,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失措道:“阿娘?”

    王老太君点头。

    姚氏上下打量她,半信半疑问:“阿娘……病好了?”

    “我没病。”

    “……”

    “你坐过来。”

    姚氏忐忑地坐到她边上,王老太君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我现在要清理门户,夺我儿子,也就是你丈夫的爵位,你允吗?”

    此话一出,姚氏不禁被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阿娘这是何意?”

    王老太君平静道:“他把王家的路子带歪了,要败坏王家满门忠烈的清誉,有不臣之心,意图谋反,这样的孽畜,我容不下他。”

    听到这话,姚氏被吓得瘫软在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王老太君继续道:“他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请来窦维给三郎授教,大郎与二郎也跟着他走歪了,王家留不得他们。唯有三郎四郎和五郎还是干净的,以后的王家就由他们来担当,你这个当家主母,可有异议?”

    “阿娘……”

    “我要夺他的爵位,让你儿子承爵,以后的国公府,会让三郎来当家,你可有异议?”

    姚氏只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好端端的,他怎么就……”

    “我教子无方,最疼爱的长子坏了芯子,干了不少大逆不道之事。”顿了顿,“你还记得三郎被毒打一事么?”

    “记得。”

    “三郎挨打,便是因为发现自己的父亲走歪了路,他不信去质问,结果挨了一顿打,那时候你想必是痛心的。”

    姚氏沉默不语。

    王老太君继续道:“你性子软弱,一辈子倚靠我儿子傍身,如今我夺了他的爵,往后你能倚靠的就是你的儿子了。”

    “那二房……”

    “老大和老二留不得,乔氏也该打发了。”

    姚氏忽地笑了起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好,打发得好,打发得好。”

    王老太君默默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委实可怜。

    一辈子谨小慎微活在二房的阴影下,对卫国公温顺得像只绵羊,甚至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怎么还手,害怕被卫国公嫌弃。

    这么一个女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委实可叹。

    离开王老夫人的斋院,姚氏浑浑噩噩,跟游神似的,不知在想什么。

    郭婆子见她面色不对,担忧道:“娘子?”

    姚氏回过神儿,冲她笑,脸色惨白惨白的,有些瘆人。

    郭婆子忐忑不安问:“你怎么了?”

    姚氏自言自语,“高兴,我高兴。”

    郭婆子:“???”

    下午王简回了一趟国公府,瑶娘见他回来,担忧不已,忙问他王老太君的病情,王简安抚她的情绪道:“瑶娘且宽心,祖母现在病情稍稍稳定了些。”

    瑶娘:“现在外头不知是什么情形,听他们说天子遇刺,全城搜捕刺客,奴婢等人连门都不能出。”

    王简睁眼说瞎话,“那是太后怕国公府潜入刺客进来,特地派宫里头的侍卫防守。”

    瑶娘皱眉。

    王简试探问:“二房那边是何情形,你可清楚?”

    瑶娘:“门都出不了,自然……”

    说话间,突听家奴来报,说乔氏过来了。

    王简挑眉,来探消息的。

    他冲瑶娘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乔氏主仆进屋来,关切问王老太君的病情,王简面色沉痛道:“祖母年事已高,恐不久矣。”

    听到这话,乔氏诧异不已,“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

    王简满面愁容,当即把王老太君在大恩寺脑卒中的情况细细说了一番,如果病情还是这般严重,应该过不了两日就会送回来准备后事了。

    这番话听得乔氏心花怒放,嘴上却道:“三郎勿要担心,有宫里头的御医看诊,老夫人定能平安无事渡过此劫。”

    王简重重地叹了口气,“黄院使也是束手无策,恐怕……”说罢红了眼眶。

    乔氏:“若真这般危急,你大哥和二哥也该回来看看才是。”

    王简道:“他们在营里忙,恐怕不便。”

    乔氏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就是现在封城,信也送不出去。”

    王简沉默。

    乔氏试探道:“三郎跟宫里头熟络,可否帮忙把信送出去?”

    王简担忧道:“可是没有父亲准允,大哥二哥若是回来……”

    乔氏:“我给他们写信,若他生气,便是我的过错。”

    王简这才犹犹豫豫地应了。

    乔氏立马回去写信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告知他们王老太君病重,让他们回来一趟。

    却怎知,那两封信竟成了老大和老二的催命符。

    为了不引起二人起疑,王简特地让乔氏房里的仆人跑的这趟,并让李南亲自把他送出城。

    傍晚王简回大恩寺,却生出了岔子。

    原是姚氏央求王老太君,去地下室看望卫国公,结果卫国公身上的绳子竟被他用石头磨断了,姚氏被他哄了过去,被掐住咽喉挟持。

    当时情况万分紧急,王简慌忙冲到地下室,卫国公见到他就破口大骂,暴怒道:“你这吃里扒外的忤逆子,休要从我手里反了天!”

    卫国公形容狼狈,又被饿了两天,姚氏犹如他的救命稻草,用她来威胁王简等人就范。

    王简担忧自家老娘,忙唤道:“阿娘!”又道,“父亲你莫要伤她分毫!”

    卫国公震怒道:“孽畜,我王翰华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当即加重手中的力道,姚氏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退后!要不然我掐死她!”

    王简不敢上前。

    卫国公虽然上了年纪,却是常年练武的练家子,姚氏哪经得起他折腾,两手用力掰他的手,却无能为力。

    卫国公眼中布满了血丝,睚眦欲裂道:“滚开!”

    手中的力道再次加重,姚氏彻底寒了心,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一怒之下摘下发簪狠狠地向卫国公戳了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发簪戳破了卫国公的颈脖,他吃痛松开了她,王简等人趁机上前将卫国公重新制住。

    姚氏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郭婆子忙上前搀扶她远离是非之地。

    姚氏却不走,只是又哭又笑道:“文霖你活了大半辈子可悲啊,你生母要夺你爵位,你亲生儿子要架空你的实权,生养你的,和你生养的皆视你为耻辱,王文霖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这话把卫国公气得暴跳,愤怒道:“毒妇!你这毒妇恶毒之极!”

    姚氏哈哈大笑起来,几十年的委屈总算得到了宣泄,继续刺激他道:“你那巴心巴肠的乔氏,改日就要被打发掉了!你偏宠的大郎二郎,也活不长了!”

    此话一出,卫国公只觉得喉咙腥甜,胸中血气翻涌,竟被气得吐了血。

    被他们这般折腾了两天,卫国公一时吃不消晕厥了过去,王简忙命家奴去找御医来给老头子看诊。

    姚氏则被郭婆子带回了斋院,她的颈脖上残留着骇人的手印,现在已经发青。

    郭婆子瞧着心疼不已,说道:“那般狼心狗肺之人,娘子何苦心善。”

    姚氏喉咙里发出轻笑声,自言自语道:“该,该。”

    不一会儿王简过来探望她的情况,姚氏呆呆的,王简坐到她旁边道:“阿娘?”

    姚氏回过神儿,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握住他的手道:“三郎,以后可莫要学你父亲。”

    王简应道:“孩儿知道。”

    姚氏幽幽道:“我恨死他了,这辈子在他的手里活得猪狗不如。”

    “阿娘……”

    “我恨呐,恨呐。”

    王简搂过她的肩膀,轻拍道:“阿娘被吓坏了,好好歇一晚就无碍了。”

    姚氏没有吭声,她似乎真的疲倦了,很快就被王简哄睡。

    另一边的卫国公还昏迷不醒,之前留在寺里的御医说他并不大碍。见王简过来,王老太君朝他们做了个手势,一干人皆退下了。

    “你阿娘可无碍?”

    “她已经歇着了。”

    王老太君叹道:“到底是夫妻一场,她想必是恨极了的。”

    王简沉默不语。

    王老太君起身,王简上前搀扶,说道:“祖母病危的信已经送出去了。”

    王老太君愣了愣。

    王简忽地笑了起来,“是乔氏自己亲自写的,我特地让她房里的仆人去送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姚氏:听说气受多了容易得脑卒中?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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