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野望
卫国公:“你无需指责我。”
王简:“不敢, 我就想问,若当时我没能平安回来,父亲又打算如何向宫里头交代?”
这话卫国公没有回答, 也无法回答。
王简平静地看着他, 虽然知道仅有的那点亲情都割舍断了, 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这毕竟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生父, 他偏心偏得理所应当。
双方沉默不语, 也不知隔了多久,卫国公才冷言道:“你莫要忘了,你是王家人,宫里头的是赵家人, 你阿姐也只能算半个王家人。”
“我自然是知道的,两家相互依存也相互制约。”
“你既然清楚自己的立场, 就该知道如何保持距离。”
听到“保持距离”四字,王简不由得失笑,“所以因为我与宫里头走得近,父亲也时刻与我保持距离,是吗?”
卫国公不爱听这话,“你莫要钻牛角尖。”
王简理了理袖子, “父亲真真是强人所难,既希望用我做宫里头的纽带拴住阿姐母子,又害怕我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你对我的态度从来都比不上对大哥二哥的偏袒, 诚然这是你驭人的手段,可我总是会长大的,你可曾想过,我心里头是何滋味?”
卫国公皱眉,驳斥道:“你是王家的嫡子, 未来爵位的继承人,我对你自然要严厉些,你若觉得管教得太严,大可同我说出来,与偏袒你大哥二哥有何关系?”
王简抱手,慢条斯理地靠到马车壁上,“你瞧,急眼了。”
“你!”
卫国公被他那种轻慢的态度气着了,指着他道:“成日里跟梁王那群老头子厮混,也学得油滑了,迟早得出事。”
王简:“我能出什么事,这么大的王家背景,宫里头护着,国公府护着,谁敢爬到我头上拔毛?”
卫国公闭嘴。
王简:“就算是景仁府那位想生事,把他的墙脚跟挖过来,拔了牙的毒蛇,我看他还怎么咬人。”
卫国公“哼”了一声,不与他争辩。
王简也懒得跟他翻旧账,索性闭目养神。
抵达皇城,他还是很有孝子体面的,搀扶卫国公下马车,却被老头子甩开了手。
王简倒也没放在心上,只看着他笑,往后啊气死老子的事还多得很,现在只是开了个头。
父子俩到了待漏院,不少同僚跟他们打招呼。
以往王简多数都站在卫国公身后,话也较少,现在已经能落落大方与群臣寒暄打趣了,甚至关系还挺和睦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卫国公面无表情地瞅着那崽子,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曾经受他庇护的雏鸟已经悄悄长大,能独当一面了。
察觉到他审视的视线,王简冷不防冲他笑,一张脸艳得要命。
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总觉得那张脸颇有几分邪性,叫人看着生厌。
卫国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秦致坤默默地瞅着二人,敏锐地察觉到大王和小王中间有点名堂。
一名同僚过来与他搭话,秦致坤回过神儿,寒暄了阵子。
近来朝廷上都没什么事,朝会也没说些什么,只不过入秋了秦致坤这名起床困难户多少挣扎得有些艰难。
他就跟现代上班族一样,每天都挣扎在生死一线上,不到最后一刻挣扎坚决不会脱离被窝的抚慰。
前阵子夏天还练一阵五禽戏,后来彻底放弃了,他还是继续躺着,也不追求长寿了,能折腾多久就多久。
这不,秦宛如也得了老子的真传,今儿要去城郊看地里的棉花,彩英喊了她好几回才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在床上坐了阵儿,彩英端来铜盆供她洗漱,说道:“小娘子,表姐都在外头催了。”
秦宛如:“……”
为什么这么困呢?
乘坐马车出门,秦宛如都还哈欠连天,最后她索性枕到段珍娘的腿上继续睡。
段珍娘一会儿捏她的圆脸,一会儿又弄她的头发,说道:“三妹你怎么这么贪睡?”
秦宛如“唔”了一声,这还没到冬天呢,她就恨不得跟被窝缠绵到天涯。
到了庄子都已经是正午过后了,庖厨给她们做了馎饦将就了一顿。
饭后一行人去看棉花,才数日不见,棉桃就长大不少。
秦宛如仔细看过,一株棉花上多的有十多个棉桃,少的有七八枚。
其中有几株高达十八枚。
目前长势还不错,秦宛如仔细数了数棉桃,平均下来的区间应该有十到十四枚左右。
明年要加大种植密度,棉桃可以结少些,但要把量做起来。
段珍娘不懂这个到底好不好,问:“这长势怎么样?”
秦宛如:“算很不错了。”
段珍娘:“它们什么时候能吐絮?”
秦宛如算了算,答道:“月底应该能。”
稍后董蔡两家过来,说田里种的春小麦近些日就能收割了。
秦宛如她们一路过来也看到有的已经开始在收,她们的也有几亩,段珍娘道:“小麦你们自己看着办,收割后交给庄子就行。”
秦宛如:“这些棉桃估计月底就能吐絮,这段时期可要看仔细了。”又道,“我们会跟庄子里的人打招呼,昼夜巡逻,谨防出岔子。”
陶二娘好奇问:“什么时候能收白叠子啊?”
秦宛如:“中秋那阵子,得看气候情形,有可能一部分早熟些,一部分晚熟些,到时候哪些熟就收哪些,分批收。”
几人默默地掐算,从播种就盼着,可算要盼到头了。
秦宛如又交代他们近期要注意的事项,有两三亩是续的种,要留老些。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一番,待天晚了才分头散去。
庄子里有几棵枣树,回去后秦宛如和彩英拿竹竿去打,弄了不少下来。
这回她们在这里待了好些日。
董蔡两家趁着好天气收割那几亩小麦,秦宛如没干过这个,也好奇的去割了几把。
段珍娘也体验了一下,只觉得那麦穗刮到身上痒得要命。
这个时候是农忙时期,佃农们全都忙碌起来,包括庄子里的仆人都挺忙的。
佃农收割后要交租子,窦氏过来瞧了一回。
秦宛如姐妹俩得知她过来的消息,大老远就前去接迎。
窦氏特地去看那些棉花,每一株上都结了不少棉桃,她瞧着高兴,说道:“你们两个女娃倒是了不得,打理得不比我府里的差。”
秦宛如咧嘴笑,“上次我还特地请教过花匠,得了不少益处。”
窦氏看向她,点头道:“女郎家好学,挺好。”顿了顿,“估计月底就能露白了。”
秦宛如:“对,若是气候不出岔子,月底应该能吐絮。”
窦氏边走边问:“秋收的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
段珍娘接茬道:“三娘说先熟的先收,拿进庄子里剥籽,剥完籽的就用弹弓先做蓬松处理,而后再找村民绞制一批纱线出来备用。”
窦氏好奇问:“用弹弓?”
秦宛如:“对,我们做了二十套弹棉工具,就跟处理羊毛差不多,先把它做蓬松,再用纺车绞成头发丝细的纱线,用于做被褥布网用。”
“那工具可拿到庄子里来了?”
“拿了三套过来,做纱线够用了。”顿了顿,“我还打算送一批进作坊染色,正红的。”
“你要红线?”
“对,用于构图用,每一床被褥子上都要有‘棉匠’的标识,以后但凡看到它就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
窦氏背着手,“就跟招牌一样。”
秦宛如点头,“我们还特地做了一个招牌挂在张家胡同呢,以后每开出一家店来,都要挂它。”
窦氏笑道:“心倒不小。”
她还蛮喜欢这个小女娃,身上有一股子冲劲儿,皆是朝气蓬勃的向上力量,比一般的后宅女郎有趣多了。
秋色一片金黄,唯独那四十亩白叠子还是生机绿色,颇为惹眼。
窦氏转了一会儿才回了庄子,她好奇去看她们之前送来的弹棉工具,其实也挺简单,两只长条木板凳上搁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布着纱网,纵横交错形成工整的小格子。
她伸手去戳了戳上面的线,是麻线。
秦宛如道:“白叠子秋收剥籽后就扔到这上面,再用牛筋弦弹弓将其震颤蓬松就可用来绞制纱线了。”
她把弹棉工具的使用方法以及制作被褥子的工序大概讲述一番,窦氏听得很认真,显然是上心了的。
“你打算做几斤重的?”
“三斤、五斤和六斤重的。”
“定价呢?”
“初步暂定五百文起价,几只鸡的价格。”
窦氏皱眉,“这可是白叠子,委实太低廉,你们得亏本。”
秦宛如摆手,“我们原本就是抱着亏本的心态来做这事,主要是目前人们没见过这种东西,对它的接受程度还不清楚,先试水,让人们知道白叠子的作用。”
窦氏没有说话,只认真地看木架子上布的纱网,伸手去压了压。
她家花园里种过白叠子,知道它的质地如何,可以想象得出蓬松如云朵一般的东西放到纱网上锁边成一床被褥子的样子,必定是松松软软的。
这样金贵的东西却只值五百文。
到底是两个小娃娃,还是太嫩。
她心中有了计较,说道:“待白叠子吐絮的时候,必然会引起京中不少人前来看热闹,到时候你们多在这边走动,我给你们想门路把它们卖出去,不过要价太贱,得提一提。”
秦宛如:“???”
窦氏伸出一个指头,“一贯起价。”
秦宛如:“……”
段珍娘:“!!!”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有些懵,秦宛如嗫嚅道:“姻伯母,一贯起价,有冤大头上门来吗?”
窦氏不答反问:“你们觉得目前知道白叠子这个东西的人是哪些人?”
段珍娘脱口道:“有钱的,有权的,把当它观赏物种的人家知道白叠子。”
她这一说,秦宛如隐隐开窍了,“对喔,是最顶层的那群人才知道白叠子。”
窦氏又问:“我再问你们,这群人在乎那一贯钱的东西吗?”
两人:“……”
窦氏:“你们再动动脑袋瓜子,如果他们知道你们用昂贵的白叠子做成被褥子,且只卖五百文,会是什么看法?”
秦宛如憋了憋,郁闷道:“傻?”
窦氏:“是挺傻的,就像我现在看你们两个一样,傻瓜蛋。”
秦宛如:“……”
段珍娘忍不住道:“可是我们最初是打算卖给家境宽裕的那群人,而不是……有权有钱的那群人。”
窦氏问:“那你觉得家境宽裕的和最顶层的两种人,谁更容易接受白叠子?”
秦宛如:“自然是将白叠子种在园子里当观赏的那群人,因为他们见过白叠子,也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窦氏摊手,“所以为什么不把白叠子卖给最熟悉它的那群人呢?”
秦宛如:“……”
这逻辑链简直无法反驳!
两人的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窦氏道:“待白叠子吐絮的时候我在庄子里办一场击鞠赛,先把京中有钱有势的引过来观稀奇,让他们瞧瞧贺家四十亩白叠子的大场面。”
此话一出,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窦氏也觉得好笑,“若是我家位高权重,人们必定以为我家是贪官,种了这么多不中用的玩意儿。”
秦宛如掩嘴道:“在这里主办击鞠赛好啊。”
窦氏:“往年我有兴致的时候也会在庄子里主办一回,吃炙羊肉,极好。”
段珍娘兴致勃勃,“若是京里头的人知道了这里的白叠子,估计不少人都会来看稀奇。”
窦氏点头,“所以现在就得日夜巡逻了,特别是吐絮的时期,以防人祸。”
秦宛如:“近些日我们都会常来庄子的。”
窦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把东西做出来,我给你们卖出去,若是好脱手,明年我也来掺和,咱们另找地方种,要种就种上千亩起步。”
秦宛如:“……”
上千亩,这步子跨得有点大啊!
段珍娘没有她的震惊,只觉得热血沸腾,说道:“上千亩的话就不能光卖给达官显贵了。”
窦氏做了个手势,“可以降一降,从权贵降到富商富农,一步步的降,最后达到你们所说的平民阶层,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来。”
她的目标规划是非常明确的,跟秦宛如的理念差不多。但她考量更多的则是初期就要把利益做起来,哪怕是微小的,也不能亏本。
秦宛如也不想亏本砸钱,仔细琢磨她的话,确实很有一番道理。
段珍娘也是被说服了的,卖给最熟悉白叠子的那群人……确实只有达官显贵了。
一床被褥子就值一贯钱了,细算下来她们肯定是不会亏钱的。
一贯钱对于范谨这种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对于秦宛如他们这个层次的也算不少了,但对于窦氏,以及王简,大长公主之类的那些人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而这群人恰恰是最清楚白叠子的人。
也是对白叠子接受度最高的人。
想到此,秦宛如的心情颇有几分微妙,明明是要让平民百姓穿上大棉袄的,结果偏偏却是锦衣华服的那群人最容易接受它。
你说可笑不可笑?
下午窦氏要回去,秦宛如她们也跟着回城。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路上窦氏问她们做被褥子要在哪里做,段珍娘说道:“我们现在就得寻地方了,先找差一点的院子,房间也不用太大,够用就行。”
窦氏想了想道:“我手里倒有好几处宅子,布置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若是你们拿去住人还好,拿给你们这般折腾我还舍不得。”顿了顿,看向秦宛如道,“去找你大姐,当初下聘时给她一处二进院子,有好些间屋子,是空置的,看她愿不愿意给你们折腾。”
秦宛如好奇问:“能拿来折腾吗?”
窦氏:“那是她的东西,你得问她。”又道,“倒座房,后罩房,估计有十来间,这些都是给女眷仆人住的,摆得下你们的东西,应该能行。”
秦宛如看了一眼段珍娘,“要不咱们去问问?”
段珍娘摆手,“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窦氏也道:“你莫要说是我说的。”
秦宛如厚颜道:“那干脆就跟姻伯母走一趟好了。”
她办事利索,说去就去。
于是二人直接去了一趟贺府,秦宛如去找秦大娘,当时御医正来请脉。她们在外头等了一刻钟左右,待御医离开了才进屋去。
秦大娘端起一碗银耳羹,见两人到来,说道:“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秦宛如咧嘴笑,昭昭去给她们也备了两碗来。秦宛如贪吃,不客气地拿起汤匙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来求大姐的。”
秦大娘:“???”
秦宛如问:“方才御医来过,大姐的胎如何了?”
秦大娘笑眯眯道:“挺好的,就是晚上睡觉不舒服,肚子上就跟扣了一口锅一样,怎么翻身都不舒服。”
段珍娘掩嘴笑。
秦大娘问:“你们是不是从庄子里回来的?”
秦宛如:“对,我们还碰到姻伯母了。”
秦大娘轻轻的“哦”了一声,“秋收佃农交租子的时候到了。”
秦宛如蹭了蹭她,暗搓搓道:“大姐,当初贺家给你的那个二进院子你可在用?”
秦大娘回道:“空置的,你有用处?”
秦宛如点头,“我想用倒座房和后罩房,拿来做棉被用。”又道,“我们备了二十把弹弓工具,需要房间弹制,摆下的架子跟床铺差不多,倒座房那些应该是可以用的。”
秦大娘:“你要用就拿去用。我反正也闲着没事,今儿你们要回去吗,不回去就在府里,明儿带你们去平康坊看一看。”
秦宛如:“等会儿就回去。”顿了顿,“明日我们直接在平康坊碰头便是。”
秦大娘:“也好,那院子在文东门的,你们过去问就是了。”
秦宛如点头,乐呵呵的把那碗银耳羹吃了。
姐妹俩又叙了些家常,看天色不早了,秦宛如和段珍娘才回去了。
在张家胡同分头后,段珍娘一到家仆人就告诉她,说今儿官媒娘子来过一趟,问郑二郎的事她考虑得如何。
段珍娘:“近些日正忙着呢,哪天挑个日子去瞧瞧。”
柳婆子皱眉道:“娘子还是莫要凑热闹了。”
段珍娘笑了笑,“上一回我去偷偷看过,回来也没出岔子,可见传闻不可信。”
柳婆子:“那也不能抱侥幸心。”
段珍娘摆手,“你无需多说了,我就当观猴那样瞧一眼。”
柳婆子欲言又止。
另一边的秦宛如回到家没隔多时秦致坤也下值回来了,见到她这大忙人,秦致坤调侃道:“哟,咱们家的大忙人回来了?”
秦宛如也幽默的向他行作揖礼,“秦寺正好,数日不见,可还顺遂?”
秦致坤回礼,“你老父还算顺遂,就是早上总被掌勺的拿冷水打脸。”
秦宛如扑哧一声,方氏啐道:“大的不正经,小的也不正经,像什么话!”
二人同时扭头看她,秦宛如回嘴道:“你生的,也是你遗传的不正经。”
方氏被这话气着了,做出要打她的动作,秦宛如撒丫子跑了。
稍后待秦致坤换了一身便服,一家子才聚到厢房用饭。
秦宛如说方才去过贺府,明儿要走一趟平康坊,去看贺家送给秦大娘的二进院子。
方氏诧异道:“你去看院子做什么?”
秦宛如把用处说了,秦二娘插话道:“人家那么好的宅子,就这么拿给你折腾?”
秦宛如:“我就只用倒座房和后罩房,其他的不碰。”
秦老夫人:“就你大姐纵着你。”
秦宛如暗搓搓道:“待到白叠子吐絮的时候,姻伯母说要在庄子里举办一场击鞠赛,让京城里的贵人们都来瞧瞧那四十亩白叠子开开眼。”
秦二娘啧啧道:“我也要去凑热闹。”
秦宛如把窦氏明年有加入进来的打算同家里人说了,众人全都咂舌,皆觉得窦氏也跟着疯了,上千亩白叠子,那得砸多少钱银进去!
这不,方氏忍不住说道:“你这祸害,可莫要把你大姐给坑了!”
秦宛如:“阿娘言重了,这个东西能不能做,今年秋收就知道了。”
秦老夫人觉得不太靠谱,问道:“你说那白叠子一贯钱一床被褥子,有人出得起这价吗,又不是蚕丝被。”
方氏也道:“像那些达官贵人用的都是鹅绒蚕丝兽皮之类的东西,会用你那白叠子?”
秦宛如摆手,“白叠子多稀奇啊,就图个新鲜,赚个噱头而已。”顿了顿,“我就问你阿娘,若是一床被褥子降到五百文,三百文,两百文的价格卖你御寒,还能管好几年,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