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东窗事发再对峙，引以为憾叹惋惜
两日之后，东魏都城邺城。济州刺史高季式快马加鞭来到大丞相府，焦急万分地对守门兵卒大声说道：“速速禀报大丞相，高季式有十万火急之事请求立即召见。”
守门兵卒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大步走进府内。济州刺史高季式踱步徘徊，不时单手擦拭额头豆大汗珠。
少顷片刻，那名守门兵卒走了出来，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将军请随小人入府拜见大丞相。”
济州刺史高季式点了点头，随其几经周转来到大丞相高欢面前，立即双膝跪地磕头不止痛哭流涕道：“高氏家门不幸，竟然出现叛逆，望请大丞相降罪重罚！”
大丞相高欢见此情景，急忙快速起身亲自俯身将其扶起询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言此话语？”
济州刺史高季式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如实说道：“此乃家兄书信，请大丞相阅览过目。”大丞相高欢单手接过书信快速浏览，随之脸色骤变。
济州刺史高季式泪如泉涌哭泣说道：“家兄晨秦暮楚，背叛大丞相。末将着实无颜相见！”说着又要跪地扣头，但被大丞相高欢阻拦说道：“能以东魏大局为重前来告知，故本大丞相在此起誓，日后待你若有丝毫不如从前往昔，定遭天谴不得好死！”
济州刺史高季式激动地抱拳行礼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丞相厚爱垂青。”
大丞相高欢宽慰其说道：“此次出征定会遇到令兄，未免手足相残，你便留在都城，与尉景共同驻守邺城。”济州刺史高季式行礼称是，躬身退出大厅。
大丞相高欢立即转身对一兵卒吩咐说道：“速召段荣与蔡俊图入府议事。”这名兵卒行礼称是，恭敬从命而为。
随后，大丞相高欢又对另外一名兵卒恼怒说道：“将此书信献于夫人，请其自行处理长子高澄。”说完便将书信愤怒地扔到地上。这名兵卒急忙双手捡起书信，躬身退出大厅。
大丞相高欢咬牙切齿怒火万丈道：“逆子！”
良久之后，山东道大行台段荣与骠骑大将军蔡俊图来到厅内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大丞相。”
大丞相高欢直截了当开门见山道：“高慎叛离归顺西魏，且将虎牢关等地悉数送给宇文泰。故本大丞相准备亲率十五万大军征讨宇文泰，重新夺回虎牢关！故召你二人前来，一则告知随军出征，二来举荐骁勇悍将。”
二人思索许久，骠骑大将军蔡俊图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回禀大丞相，末将倒是想起一人，许可用之。”
大丞相高欢急忙询问道：“何人？”
骠骑大将军蔡俊图回复道：“都督彭乐，此人骁勇善战长于骑射，曾率两千兵卒深入敌军诛杀葛荣残留余部大将韩楼，只是此人目不识丁，亦又贪财好色难担大任。”
大丞相高欢满意地点头说道：“正因有此致命缺点，方才不会类似侯景。”然后又吩咐说道：“即刻着手统筹准备，明日午时离城出征。”两位将军行礼称是，躬身退出大厅。
就在这时，大丞相高欢再次咳嗦几声，当其准备从衣袖中取出锦帕时，突然眼前出现一块绣有兰花纯白锦帕。他侧身回看，原来是夫人娄昭君。大丞相未发一言，只是单手接过锦帕擦拭嘴角。
与此同时，夫人娄昭君双膝跪地俯身低首忏悔认错道：“为妻教子无方，望请夫君降罪责罚。”
大丞相高欢快速扶起妻子娄昭君，怒气全消开口说道：“你与为夫患难与共，且又孕育多名子女。劳苦功高为夫铭记于心。故而令你亲自处罚澄儿，告知定要以此为戒。否则高氏兴衰犹未可知。”
夫人娄昭君单手拭泪，点头说道：“为妻已命百名兵卒包围澄儿居所，罚其抄写《孙子兵法》《史记》各三遍。”
大丞相高欢微微一笑道：“《孙子兵法》可令澄儿统兵挂帅，《史记》亦可令其以史为鉴，通晓处理复杂事宜。夫人着实用心良苦。”
夫人娄昭君为难说道：“澄儿乃嫡长子，若非如此，日后焉能辅佐夫君成就大业？”
大丞相高欢欣喜愉悦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突然看到夫人娄昭君两鬓已有些许白发，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夫人娄昭君皆已年过半百，再又忆起当初夫人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嫁给自己这位落魄汉人。
于是他柔声细语道：“听闻段韶虽然刚满十八岁，但却文武兼济，且又不欺暗室浩然正气，故而为夫打算封其为龙骧将军，跟随大军离京出征。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夫人娄昭君惊讶欢喜，但又不敢冒昧唐突，只好惺惺作态道：“自从夫君起事之初，便一直提携为妻表弟段荣，今又这般重用其子，为妻着实……”她还没有说完。
大丞相高欢一边拉住其手，一边含笑说道：“首先段荣虽非王佐之才，却已胜于常人数倍，然后段韶风华正茂，也需给其良机令其崭露头角脱颖而出，最后也让夫人安心落意，无需整日忧心忡忡。”
夫人娄昭君听闻此番言语，再次泪如泉涌哽咽说道：“多谢夫君。”
大丞相高欢将其揽入怀中温柔说道：“无论为夫妾室如何，亦又子嗣众多，但是爱妻子女皆乃掌上明珠举足轻重。”夫人娄昭君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三日之后，定安公宇文泰亲率十万大军以及众多将领包围河桥南城，利剑锋芒直指昔日北魏都城，同时也是军事重地洛阳。与此同时，大丞相高欢也带领众将兵卒从黄河北岸渡河。双方短兵相接，交战七日不分胜负。
这日，定安公宇文泰凝望墙上地图，喟然而叹仰屋兴嗟。所有将军伫立两侧，不发一言默而无语。
这时，一名兵卒快步走进帐内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启禀将军，方才突见高欢众多兵卒向邙山走去。”
定安公宇文泰立即仔细查看地图，然后自语道：“看来高欢打算占据邙山，凭借地高险峻以上击下攻打我军。”
话音未落，子侄征虏将军宇文护快速出列抱拳行礼自信说道：“何不我军抢先一步到达邙山，令其措不及防束手无策？”
定安公宇文泰喜笑开颜频频点头道：“护儿与叔父想法如出一辙。”子侄征虏将军宇文护兴高采烈含笑不语。定安公宇文泰环视帐内众位将领，随后命令道：“辎重留在营地，轻装夜登邙山。”
中军大都督贺拔胜双眉紧锁，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全员轻装未免冒进，万一高欢设有伏兵，我军定遭重创。不如特许一万兵卒携带辎重尾随而行？”
子侄征虏将军宇文护蔑视傲娇道：“我军突袭占领邙山，高欢怎会伏兵攻击？除非事先有人与其暗中串联告知军情。”
中军大都督贺拔胜明白其意，暗指言说自己立场甚不坚定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所以只好将头低下不言半字。
定安公宇文泰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暗自说道：“今朝关陇与其兄贺拔岳密不可分功不可没，况且贺拔胜素来待我谦卑恭顺。”
想到这里，定安公宇文泰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贺拔将军慎终如始安不忘危，甚好。便留两万兵卒听候将军调遣，留在营内看守辎重以防不测。”中军大都督贺拔胜行礼称是。
定安公宇文泰带领众将以及八万兵卒轻装急行来到邙山脚下，亦又迅速向上行进。
突然，从山上升起一盏硕大孔明灯，随之在山顶上以大丞相高欢，山东道大行台段荣，其子龙骧将军段韶，骠骑大将军蔡俊图以及都督彭乐分兵四路从上而下倾巢而出追击围剿。
定安公宇文泰见势不妙，急忙高声命令道：“速速撤离！”但却为时已晚。东魏兵卒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又因定安公宇文泰没有携带辎重可以用其形成屏障，暂缓拖延东魏猛烈进攻。故而八万西魏兵卒顷刻之间四分五裂溃不成军，抱头鼠窜逃离战场。
大丞相高欢挥舞宝剑大声喊道：“依照计划，有序包围。”可是都督彭乐心中暗自说道：“这四路大军无不乃大丞相高欢心腹至亲之人，故而唯有捉拿宇文泰立下大功，方能获得重金赏赐。”
想到这里，都督彭乐高举手中大刀对身后两万兵卒叫喊道：“急速搜寻宇文泰！”两万兵卒从命而为，脱离原有阵型。
不多一时，三路大军汇聚一处，唯独不见都督彭乐及其两万兵卒。大丞相高欢勃然大怒生气问道：“因何不见彭乐？”
骠骑大将军蔡俊图抱拳行礼如实回道：“回禀大丞相，彭乐一行人等急行快步不知所踪。”
大丞相高欢怒不可遏同时且又忧心忡忡自语说道：“这个彭乐不会借此机会带领兵卒另寻他主？”
就在这时，突见西北方尘土飞扬，在场众人立即警戒定睛细观。
原来是几百骑兵押运几十人快速行进。其中为首一名骑兵来到大丞相高欢面前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启禀大丞相，彭将军生擒活捉敌军几名官员将领，更有高慎及其亲眷族人。故而先派我等押送返回，听候大丞相处置发落。”
大丞相高欢这才转忧为喜愉悦说道：“告知彭乐，定要活捉宇文泰。本大丞相定有重赏。”这名骑兵行礼称是，快马加鞭离去告知。
大丞相高欢翻身下马，笔直开到昔日爱将豫州刺史高慎面前，皱眉说道：“若你不满调职任命，大可直接言明告知。犬子冒犯令妻，也应击鼓鸣冤向本大丞相所倾诉。本大丞相焉能护短偏袒？高乾和高敖曹为本大丞相立有大功，岂能忘却薄待于你？”
听闻此番言语，高慎后悔莫及磕头行礼真挚说道：“高慎一时糊涂放下大错，不敢奢求大丞相残留末将之命，惟愿大丞相从宽处理末将妻小。”说完亦又再次叩头三次。
大丞相高欢蹙眉回道：“来人，将高慎所有亲眷护送回邺城，交给济州刺史高季式。”
高慎将头抬起感激不尽千恩万谢道：“多谢大丞相！多谢大丞相！”亲眼目送妻小家亲渐行渐远舒心一笑，随后猛然起身向一棵大树直冲过去，瞬间头破血流气绝而亡。
大丞相高欢五味杂陈地摆手吩咐道：“来人，将其埋葬。”几名兵卒行礼称是，将高慎尸体带了下去。大丞相高欢再次咳嗦几声，回身倚树而坐。
定安公宇文泰在子侄征虏将军宇文护和陇西郡公李虎保护之下疾速前行，但是都督彭乐带领几千骑兵紧追不舍，俨然一副誓要活捉三人之状。
陇西郡公李虎心急如焚六神无主询问道：“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定安公宇文泰也是同样心乱如麻束手无策。
这时，子侄征虏将军宇文护回身看了一眼都督彭乐，然后快速开口说道：“观其相貌猜想应是无有城府莽夫一名。何不将我等三人身上贵重宝物扔在地上？”定安公宇文泰无有他法，只好点头照做。
都督彭乐看到前方三人纷纷向地上抛扔物品，所以快马加鞭一探究竟。只见地上四处散落上等玉佩，玉环，以及大小不一金元宝。都督彭乐见到这些财宝刹那间开怀大笑，立即停下翻身下马俯身逐一捡起所有财宝。
良久之后，都督彭乐将外衣改成包裹背在身上，而后继续追赶宇文泰三人。但是不幸的是，中军大都督贺拔胜闻讯带领两万兵卒前来接应，故而都督彭乐只好带领几千骑兵败兴而归。
大丞相高欢身在中军帐内，看到都督彭乐空手而归，不悦开口质问道：“宇文泰何在？”
都督彭乐胸无点墨，且又不知诡辩权谋，直言懊悔一拍大腿道：“若是末将不去捡宇文泰等三人所扔宝物，定会将尔等生擒活捉！”
此言一出，帐内所有将领无不低头暗笑。大丞相高欢原本盛怒难平，听闻此语也不由自主抿嘴窃笑随后亦又快速换成一副杀气腾腾怒火万丈之状，从座而起来到都督彭乐面前，拔出腰间宝剑放在其脖颈之下。
都督彭乐吓得胆寒发竖毛骨悚然，不断哀求说道：“大丞相饶命！末将再也不敢违背军令！”
大丞相高欢俯视其冰冷说道：“若有下次，定斩不饶！”都督彭乐连连点头称是。
随后，大丞相高欢对帐内一名副将吩咐说道：“取三千匹绢！”副将行礼称是，躬身退出中军大帐。大丞相高欢亦又抽回宝剑重归座位，目不转睛怒视都督彭乐。都督彭乐跪在地上心有余悸，犹如惊弓之鸟。
片刻之后，副将带领二十名兵卒手持各色彩绢走进帐内。大丞相高欢面无表情开口说道：“将这三千匹绢全部放在彭乐身上。”二十名兵卒行礼称是从命照做。都督彭乐瞬间被淹没在三千匹绢之中。
大丞相高欢直视都督彭乐评判道：“因你先锋之功捉拿高慎等人，故而赏赐三千匹绢。但又因你贪图钱财放走宇文泰，故而功过相抵。”
都督彭乐喜从天降，快速从绢海之中起身，再次叩头三次眉飞色舞道：“多谢大丞相！多谢大丞相！”
大丞相高欢既好气又好笑，单手一挥道：“退下。”都督彭乐带领这二十名兵卒将三千匹绢抱入怀中喜笑颜开退出帐内。
大丞相高欢环视帐内众位将领，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道：“此战我军斩首西魏兵卒三万有余，俘虏将士更有四万之多。故而今日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明日一鼓作气剿灭宇文泰！”
所有人等喜上眉梢行礼称是。